自从中国改革开放以来，中美之间的贸易摩擦就从未间断。由于美国处于强势地位，因此，中美间贸易摩擦基本上都是美国以各种借口对中国挥舞制裁大棒，然后才是中国对美国的制裁进行反制。中美之间的贸易关系一直伴随着争争吵吵，但两国的经贸往来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滞，而是在曲折中不断前行。然而，自从特朗普上台以来，中美贸易关系变化急剧出人意料，特朗普一系列极限施压的制裁措施正把中美经贸关系引向一场旷日持久的贸易战。
特朗普颠覆手法出人意料
2017年8月14日，特朗普签署行政备忘录，指示美国贸易代表莱特希泽针对所谓“中国不公平贸易行为”发起“301调查”。
当时，也有国际媒体断言，特朗普政府试图动用“301条款” 可能引发中美贸易战，但多数舆论仍然认为，中美之间的贸易总额每年高达五千多亿美元，彼此在对方的投资总额合计超逾三千亿美元，而且中国还是美国的第一大贸易伙伴。在这种背景下，如果双方展开贸易战，那将是双方都不可承受之重。正是基于这种认识，当时的多数分析皆认为，作为商人出身的特朗普总统决不会轻易对中国真正发起贸易战。否则，一旦中美贸易战开打，虽然中国经济将会遭受损失，但美国经济也必将受到重创，如此，特朗普的总统宝座也不可能坐稳，随时都有可能被美国民众拉下台。中美贸易战不仅不符合美国的利益，也不符合特朗普的利益。相信特朗普是断不会去冒这种风险的。
然而，令人大跌眼镜的是，特朗普并不按常理出牌，2018年7月6日美国正式对中国发起贸易战，宣布对来自中国的约340亿美元进口产品加征高达25%的关税。而中国也在第一时间宣布对同等规模的美国进口产品加征同样幅度的关税。据美国媒体报道，受到中美贸易战首轮加征关税的影响，1300种商品的成本升高，价格更贵。中美双方受到影响的1300种商品涵盖的行业，美国主要为日用零售业，如烟、酒、糖、肉、鱼、奶和汽车业。中国主要为汽车业、航天科技、通信卫星领域。7月11日，特朗普政府再次公布进一步对华加征关税清单，拟对约2000亿美元中国产品加征10%的关税。中国也迅速作出反应，表示将进行必要反制，以维护国家和人民的利益。
特朗普极限施压升级贸易战
2018年9月18日，特朗普正式升级中美贸易战，宣布自9月24日起对中国2000亿美元商品征收10％关税。中国18日晚间即刻宣布进行反击，也于9月24日起对美国600亿美元进口商品加征关税。同一天，中国还在世贸组织（WTO）追加起诉美国“301调查”项下对中国2000亿美元输美产品实施的征税措施。
美国一方面升级贸易战，另一方面却把责任推给中国。美国商务部长罗斯在接受采访时称，美方的意图是同中方进行建设性谈判，解决根本问题。至于是否及何时开展磋商，球在中方一边。为了压制中国的反抗，特朗普再次发出警告，若中国对美国进行报复，他还将准备对另外2670亿美元的中国进口产品加征关税，届时美国政府几乎将对从中国进口的所有货品加征关税。
特朗普发动贸易战的借口有很多，譬如，让美国优先，让企业回流美国，为美国劳工创造更多就业机会；实现美国与各国的贸易平衡，扭转美国在国际贸易中所处的不平等地位。然而，外界分析，特朗普发动贸易战的真实原因是美国内政的国际延伸，这场贸易战迟早要发生。从近期来看，发动贸易战有利于激发美国国内的民族主义情绪，从而给特朗普及其所属的共和党加分，为即将到来的中期选举铺路；而从长远来看，随着中国的崛起以及美国近十几年来国际地位的不断下降，美国政界以及精英阶层担心中国超越自己的忧虑越来越强烈，遏制中国的声音也在不断提高，特朗普发动对华贸易战完全迎合了美国政界和精英阶层的这种阴暗心理。因此，特朗普政府试图用征收关税来威胁中国，迫使中国唯美国马首是瞻，最终听从美国的安排与摆布。
特朗普是一介商人，他看到了中国与美国之间表面上存在的贸易逆差，他也看到了美国今天仍然是世界第一超强，有实力可以完全无视他国的任何诉求，在这个世界上为所欲为。尽管中美之间的贸易逆差远没有美国计算出来的那么大，尽管中国一直要求平等相待，公平谈判，但特朗普就认准他所看到的，就只顾自己的感受，就是要求中国无条件让步妥协，其结果是他这一次踢到了铁板。面对特朗普近乎丧心病狂式的贸易施压，为什么中国与其他国家不同，洞若观火、泰然处之呢？
中国应对贸易战态度坚决
对特朗普政府发动贸易战，中国所表现出来的冷静与定力可能令特朗普吃惊。的确，特朗普原本以为通过大规模加征关税这种极限施压的贸易战能够令中国让步甚至屈服，最终达到其压制中国科技产业发展，破坏《中国制造2025》计划的实施，从而令中国制造业始终处于美国高科技产业的下游并受到美国经济控制之目的。然而，特朗普和他的政治精英们都打错了算盘，正如中国政府反复向全世界发出的声音：美国发动贸易战进行施压对中国无效。
第一，特朗普低估了中国政府的战略定力。中国政府经历过铁与血的考验，在共和国成立之初，以美国为首的整个西方社会在政治、经济、军事各个方面对中国进行全面围堵和封锁。尽管当时的中国百废待举，经济实力弱小，但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团结一心，克服重重困难，突破重重围堵，始终没有停止发展的脚步。改革开放以后，中国集中精力发展经济，四十年所取得的成就举世瞩目。如今中国已经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而且在许多方面对美国拥有优势。试想，特朗普试图让这样一个久经考验的中国政府低头，无异于异想天开。
第二，特朗普低估了中国民众的团结一心。最近，中国的网络上疯传华为总裁任正非的一段讲话：“投降没有出路，从来亡国奴就是任人蹂躏。华为整个公司嗷嗷叫，不怕谁。我们有能力自己站起来，不做亡国奴。”任总说，现在和美国赛跑，到了提枪跨马上战场的时候。他特别强调，我们唯一的武器就是团结，唯一的战术就是开放。任正非的这番话在中国民众之中引起强烈共鸣，反映的正是中国人民众志成城共同御敌的共同心声。有了这样团结的中国人民，美国的贸易战没有任何胜算的可能。
第三，特朗普低估了中国产业与消费的升级速度。特朗普及其政府可能还认为，美国仍然是世界超强，可以置任何对手于死地。但他低估了中国经济的实力，虽然按照汇率计算目前中国经济规模只相当于美国的七成，但按照购买力平价计算中国实际上已经超越美国。以最现实的国内消费规模来看，即便按照现行汇率计算，中国国内的消费规模与美国已经不相上下。尤其需要强调的是，中国国内产业构成与消费市场的升级速度之快令特朗普政府始料不及。中国快速升级的产业步伐以及巨大的国内市场，已经令中国企业有足够的腾挪空间抵销因美国加征关税而带来的美国市场萎缩的影响。
第四，特朗普低估了中国寻求替代美国市场的成果。目前，中国对外进出口贸易总额已经超过4万亿美元，而中美贸易总规模约5千亿美元，约占中国对外贸易总额的八分之一。即便按最坏结果考虑，中美之间完全停止贸易活动，这五千亿的贸易额仍然不能撼动中国的外贸格局。然而，特朗普可能严重低估了近年来中国在开拓新兴外贸市场方面所取得的巨大进展，尤其“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与中国的贸易正在以两位数的速度快速增长，这些新兴市场的贸易增量将有效抵销美国市场萎缩所带来的缺口。
贸易战损害全球经济将全盘皆输
国际舆论一致认为，特朗普发动的这场贸易战受损害的不仅仅是中国，美国也要遭受同样的损失，并且还会牵累全球贸易。有分析指出，如果特朗普对中国加征关税的措施全盘出台，那么，明年美国经济的成长可能将缩水三分之一，只有2%的水平。因此，美国政府发动的这场贸易战不仅会伤害到美国的贸易对手，也是一种自戕的做法。因而美国商界都普遍反对特朗普的这种做法。
更为严重的是，贸易战将会对全球经济带来巨大的不确定性和风险。特朗普和美国政府肆意破坏既有的全球贸易规则以及给全球贸易带来不确定性的单边主义做法，已经招致全球的一致批评，可谓不得人心。特朗普及其政府不仅受到中国的严厉抵制，而且也正受到全球的反制。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近来一直忧心忡忡，该组织不断就贸易战可能给全球经济带来的影响发出警示。在此，我们不妨罗列一下IMF的警世之言，让全世界认清美国发动的这场贸易战将会带来怎样的恶果。
早在2018年3月7日，IMF总裁拉加德在接受采访时就说，贸易战没有赢家，若美国加征钢铝关税引发别国报复，宏观经济将受到严重冲击。她表示，如果美国采取行动，其他国家会采取报复措施，“特别是受影响最大的那些国家，比如加拿大，还有欧洲国家，尤其是德国”。拉加德指出，国际贸易是经济增长、创新和竞争力的发动机，贸易面临的任何威胁都对全球发展构成风险。虽然当时拉加德敦促特朗普放弃加征关税计划，但特朗普一意孤行，首先向有关国家发起了钢铝关税的贸易战，其结果正如拉加德所言，美国对贸易伙伴加征关税的行动招致了大家一致的反制。
4月17日，IMF发布的《世界经济展望》报告指，2017年全球增速达3.8%，创下2011年以来最快增速，预计今明两年世界经济增速都将达到3.9%。其中，新兴市场和发展中经济体2018年增速预计为4.9%，中国经济增速为6.6%。然而，IMF首席经济学家同时发出警告，贸易战可能会削弱全世界对经济前景的信心，并导致全球增长脱轨。他表示，近期的贸易紧张局势由美国挑起，但对减少美国贸易逆差却收效甚微，多边合作对于解决国际贸易所面临的挑战不可或缺。
在美国前后两次公布对中国出口美国产品加征关税清单之后，7月17日IMF警告称，美国与全球多国之间日益加剧的贸易紧张局势可能使全球经济损失4300亿美元，并且美国还特别容易受到关税升级的影响。IMF称美国及其交易伙伴目前所构成的威胁有可能使全球经济增长率在2020年降低0.5％，全球GDP损失约为4300亿美元。IMF还称美国已发现自己“成为了全球报复的焦点”，其全球市场的出口份额相对较高，因此特别脆弱。
IMF的经济顾问莫里斯•奥斯特费尔德表示，“两年前开始的世界经济的广泛扩张已经趋于平稳。各国必须抵制内向型思维、抵制故步自封，重视多边合作关系的重要性”。IMF还表示，更多地采用贸易保护主义措施可能会阻碍商业投资、扰乱全球供应链，减缓生产力提升、科学技术的传播，并导致消费品价格的提高。由于增长疲软和政治紧张局势加剧，欧盟、英国和日本经济将出现大幅放缓。
（作者系香港《经济导报》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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