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地产是周期之母,十次危机九次地产

在海内外危机中,房地产都扮演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但大多数人可能并不知道,房地产是如何摧毁一个国家的金融系统的,下面我们简单聊一聊。

房地产与其他资产有着巨大的差异,那就是杠杆化与规模化。有的资产有杠杆,但规模有限,有的资产规模很大,但杠杆有限,有的资产有杠杆也有规模,但集中在少数人手中。

只有房地产,又有杠杆、又有规模,还分散化。一旦房地产市场出了问题,影响的范围之广、力度之大,都足以酝酿出一场大危机,但房价的下跌是如何传导的呢?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我们先来描述一下,房地产市场价格上涨的过程。

房地产价格的上涨属于大多属于凭空创造财富,因为什么都没有变,变的只是价格。因此大量的人通过持有房产,实现了财富增值,房地产的增值效应,会吸引大量的资本和人员进入房地产市场,导致其他实体资产的资本和人力稀缺,从而带来投资收益率下降。

房价下跌带来的危机(房价下跌是如何摧毁金融系统的)(1)

与此同时,大多数人的财富通过房产价格得以上升,家庭净资产得以扩张,这种现象会助长消费者的消费欲望。这种消费产生需求,短期供不应求,带动价格上升,进一步刺激生产。

随着商品价格的上涨,通胀上升,为了应对通胀,央行不得不加息,生产成本越来越高,资金成本也越来越高,企业利润开始走下坡路,开始裁员。收入下降导致需求减少,房贷压力骤然增加。

在房价上涨这个过程中,生产逐步下滑,消费逐步增加,直到生产大于消费之后,压力随之而来。不过,等到天平倾斜到一定程度后,生产大于消费,供不应求,引发通胀,利率进一步提高到一定程度后,房价才会真正开始下跌。

房价下跌带来的危机(房价下跌是如何摧毁金融系统的)(2)

2020年美国的这一轮房价上涨过程就比较典型,美联储通过巨量宽松大量创造需求,房贷成本下降,供给一定的情况下供不应求,带来房产价格的迅速上涨,而房价的上涨又会进一步提高成本,引发通胀,目前美国CPI中房租的作用正在逐步显现。美联储不得不开始加息,投资成本上升,房价将面临巨大的压力。如下图所示,2020-2022年,美国房价指数在短短三年中上涨了40%。

房价下跌带来的危机(房价下跌是如何摧毁金融系统的)(3)

至于房价下跌会产生什么影响?我们还是从企业、居民和政府,三个角度来看看房价下跌会如何冲击金融系统。

房价下跌带来的危机(房价下跌是如何摧毁金融系统的)(4)

→ 居民端

当居民收入下降时,家庭净资产会缩水,债务压力增加。

一部分居民会选择减少消费,而一个人的消费就是另一个人的收入,会影响到整体需求。或者是减少储蓄,通过抛售股票资产的方式获得现金流来偿还房贷,这就会造成其他金融资产价格的下跌。

少部分居民无法按期偿还债务,就形成了坏账。当银行的房贷坏账累积到一定程度后,银行自己的现金流就会出现问题。要么大量拆借,要么减少贷款,都会实际上提高短期利率。利率的上升,又造成了债券价格的下跌。

如果价格下跌过多,甚至还会引起大面积停贷。举例来说,一套房产价值200万,首付50万 150万本金 100万利息。当房产价格下跌到150万时,却需要支付150万本金和100万利息,这相当于给别人打工。这时候,很多人就会选择停供。停供就会导致银行系统的现金流大量短缺,利率快速升高。美国的次贷危机中,就因这种情况而出现了大量的断供。

另外,房价下跌本身也会造成房产交易的减少,进而影响房地产行业相关人员的收入,而这个群体是比较庞大的,如建筑、房产经纪、钢铁、水泥、有色等等。

所以,房价下跌会降低居民收入,降低家庭净资产,增加居民债务压力,减少支出,进而带来总需求下滑。同时,也会迫使居民抛售金融资产,以拯救家庭资产负债表

→企业端

当房价下跌时,持有房产的企业净资产会缩水,房价下跌带来的需求冲击又会进一步对企业的利润率形成影响,同时短期利率的升高也会提高企业融资成本。

还有一些金融企业,如投资类的企业,因为资产价格的下跌以及利率的上升,而面临赎回,如果企业面临大规模违约或者杠杆投资失败,会面临破产的危险。比如2008年雷曼兄弟持有的大量房地产抵押证券,全年总计减值172亿美元,造成了巨大的现金流窟窿。

同样地,也有很多公司将自己的股票质押,一旦股票价格大幅下降,公司需要增加质押或者还款,进一步加大企业的现金流压力。一旦这些公司破产,那么借钱给这些企业的金融机构,将面临巨大的资产减值。特别是房地产开发企业,资金主要来源于房产的抵押,一旦房价出现大幅下跌,就会出现大量的窟窿。这也是为什么,国内对房地产下跌如此管控的原因之一。

总的来看,房价下跌对企业的影响主要通过两个渠道,一是需求降低带来净利润下滑,二是资产价格下跌、融资成本上升,带来资金流问题

→ 政府端

房价下跌带来的冲击,会导致失业率快速上升,企业需要支付更多的失业金,同时政府持有的资产也会因价格下跌,而出现净值回落,同时利率上升带来更高的利息负担,负债端压力也会加大。

同时,由于房地产带来整个社会的需求下行,企业经营规模可能会下降,企业的收入所得可能也会下降。因此,收入减少,支出增加,政府赤字会扩大

政府是房价下跌过程中,最有可能成为拯救者的角色。因为房产冲击首先造成的是流动性危机,而央行具有无限印钞的权力,可以提供无限流动性。但是并不是所有国家都有能力解决这个问题

政府印钞得看其经济成色,否则印钞只能导致货币贬值,资产外逃,国内资产短缺,价格进一步下跌,陷入危机之中。在不带来大面积贬值的情况下,印钞才是解决之道,否则货币贬值就很难熬。过去美国一直是这样做的,因为美国的国力是最强的,外部资金愿意去美国接盘。

总的来看,在金融中,房地产价格是波动相对比较小的资产,向下风险更小一些,因此被很多权益资产投资者当作是资产之锚。当这个锚变得不稳定的时候,会连带着所有与之锚定的资产出现不稳定状态。

人们在面对价格大跌的时候,会更加谨慎投资与消费,这就造成金融系统的流动性紧缺,所以房价下跌对金融系统最直接的冲击就是流动性危机,其次是失业问题

不过,房价下跌并不一定总会造成灾难性的影响,其影响与此前的房产泡沫大小有极大的关联

当房价泡沫越高的时候,房价下跌对金融系统造成的冲击越严重,因为资产价格打折的幅度越高,下跌的幅度越大越容易引起恐慌,进一步压低资产价格。由于房产是杠杆商品,通过房产杠杆的放大,资产价格的波动会在链条的另一头会进一步放大。

在供应链中,有一种牛鞭效应,即顾客需求的波动会在供应商订货量端放大,同样地,金融系统中,房地产价格的波动就像海底的地震一样,会有牛鞭效应,进而引发海啸

房价下跌带来的危机(房价下跌是如何摧毁金融系统的)(5)

现代房产本质上是一种金融产品,并不是以成本计价,而是取决于其对未来收入增长的预期,这一点和股票很相似。但是房产本身又具有居住的功能,且通常只有一套房,只要购房者的现金流可以支撑房贷,一般卖出的动机会很少。

因此,相比较股票而言,房产价格的波动性要更弱,只有当人们对未来的预期相当悲观时,或者房产价格远超过价值,房价才会大面积下跌。

房产持续下降,对金融系统的冲击首先表现在流动性上,但央行可以提供流动性解决这个问题,从更长的时间周期来说,房价价格的下跌造成的冲击绝不止于此:

第一,打击信心。投资与消费信心大幅下滑,经济进入通缩。日本房产泡沫破裂后,长期陷入通缩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第二,大面积失业。房地产繁荣塑造了大量新的职业,而很多实体产业因为高房价、高人力成本而被掏空,一旦依赖于房地产的就业消失,将会面临大规模的失业问题。

房地产对经济的冲击,本身还是要看国家经济。比如泰国当时的房地产泡沫破裂很严重,主要是因为其经济结构中旅游业、农业占比过高,受金融系统的影响较大,而金融业也是如此。日本房地产泡沫,主要与日本的人口老龄化,以及中国的崛起息息相关。

须知,房地产价格的波动只会加速某种趋势,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什么,关键还是看经济体是否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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