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世界》之孙玉亭:不是生活欺骗了你,是自己欺骗了自己

《平凡的世界》这本小说看过许多遍,每次看都有着不同的收获。生活在农村,经历了那一段非常的岁月,小说中的每一个人物都让人感同身受:忠厚老实的孙玉厚、踏实能干的孙少安、自尊独立的孙少平、心地善良的田润叶等等。而在这其中,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孙玉亭——这个“饿着肚子的革命家”。这个角色和当下的许多青年人很相像,有点害,有点菜,还有一点点可爱。

孙玉亭平凡的世界名言(平凡世界之孙玉亭)(1)

少年时候,孙玉厚因为吃够了没有文化的苦,就倾尽全力,供孙玉亭读书,期望他能有所出息,给家族光耀门楣。这小子读书不错,后来成功地洗干了泥腿,进了太原钢铁厂,做了一名正式工。这一进厂,让孙玉厚感觉自己在乡亲们面前的腰杆都挺直了些。可是,1960年,孙玉亭却一声不响地辞工回了双水村。问他为什么不干,只说是一个月工资只够买一袋土豆。那个时代,一个月有一袋土豆就是很好的生活了,这理由站不住脚啊。家里寡母、长兄,半壁破窑洞,生活一贫如洗,你在外工作至少能帮衬一下,怎么还来拖后腿呢?要知道,当时的双水村,那可是一清二白啊!米箩里不呆,往糠箩里跳,你这不是傻吗?在那个粮食比金子还贵的年代,孙玉亭就这么老实不客气地回来了。

其实,从他回家后的表现来看,并不是因为工资低,而是他懒惰成性,不愿意劳作。看看他结婚以后的生活,那日子过得真心的“烂包”。不愿意下地劳动,连自留地都很少去,就指着大队的工分过日子。家里连两升白面都没有,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有时他还要到孙玉厚家蹭饭。腰里捆着麻绳,穿着破烂的衣服,脚上是一双破鞋,走起路来还常常飞出去。孙玉厚有一次到他们家,看到“玉亭两口子把这院地方住得象庙坪那座破庙一般败落,连墙都倒塌了”,“窑里黑咕隆咚,弥漫着湿柴烧出的死烟,呛得他咳嗽起来”。

孙玉亭平凡的世界名言(平凡世界之孙玉亭)(2)

孙玉亭是大队党支部委员、农田基建队队长、贫下中农管理学校委员会主任,贺凤英是村妇女主任。在双水村,他们也算个人物,怎么就穷得揭不开锅呢?就是用脚趾头思考,也应该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了吧!不顾家,不种地,能有个好?他们,和当下那些看到工作累,就辞了工作,回家啃老的家伙是不是有的一拼呢?

回家,你就安生地待着啊,可是他又消停不下来。一回家,就闹着让哥哥孙玉厚给他娶亲。家里生活都难以为继,还哪里有闲钱给你讨亲呢?可是,孙玉亭不管,他哭着闹着就是不放过。最后,老实巴交的孙玉厚咬着牙,借了一屁股债,才总算把他媳妇娶回了家。结婚之后,哥哥一家和65岁的老母亲就无家可归了——唯一的一孔窑洞被他夫妻俩霸占了。孙玉厚和老母亲最后只得住进马棚里。

艰难度日的时候,你却逼着哥哥给你娶妻,这是怎样一种自私的行为,简直就是在吸亲人的骨血啊。但凡有一点良知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吗,更何况已经是一个26岁的大小伙了。结婚,把一屁股债都甩给了哥哥不说,还任凭自己的媳妇欺负嫂嫂,把哥哥一家和老母亲都全部赶出了家门,这是人干的事吗?他却觉得理所当然。但凡有一点孝心,就是哥哥一家住不下,你也应该把老母亲安排在自己的窑洞里吧。可是,他没有。

孙玉亭平凡的世界名言(平凡世界之孙玉亭)(3)

拈轻怕重,撒泼耍赖,蛮不讲理,自私自利,没有头脑,这就是孙玉亭给我们的第一印象。当下许多年轻人不就是这样吗,有些甚至比他还让人厌恶。看来,什么时候,都有这样的一群人啊!

尽管日子过得一塌糊涂,但他却能顺应历史潮流,忘我无私地投入到革命事业中。“既然干革命,再穷也不怕。”尽管饿着肚子,拖着破鞋,但只要是上级下达的指令,他都不折不扣地坚决贯彻执行,从来不会用脑子想一下是对还是错。他对权力盲目崇拜,有着愚忠的思想,“凡是带长和书记的,都看成是我的长辈。”而用金俊武则说:“田福堂打个喷嚏。孙玉亭就会感冒。”对于上级的言论,他从来是百依百顺;为了显示自己的忠心,他还时常给上级打小报告。而对于金俊山,他是鄙视的——“哼,什么共产党员!不好好为革命出力,自顾发家致富,典型的资本主义小农思想。”半辈子闹革命,竟然分不清什么是资本主义,什么是小农经济,可笑不?但是他不知道,也不愿意去多想。在孙玉亭,生活从不考虑,只热衷开会、批斗和作报告,因为他能从中获到精神的愉悦,这是不是有些让人匪夷所思呢?

孙玉亭平凡的世界名言(平凡世界之孙玉亭)(4)

这就是当时的现实,而孙玉亭不过是“左倾”路线的坚定执行者而已。只是,孙玉亭把革命的赤诚表现得更彻底,贯穿到了他生活的每一个细节中。为了完成揪斗阶级敌人的光荣使命,他把傻子田二推上了审判台。尽管是为了敷衍上级,但是批判流程一样不少,做得热火朝天。侄女婿王满银贩卖十几包鼠药被拉去劳教,他就不像往常那样有事没事去哥哥孙玉厚家吃点剩饭抽几兜旱烟了。就是有事找他哥,他也只是站在公路下面,以免被人闲话,让自己在村里不好做人。怕政治影响不好,宣布王满银释放的消息,他也推给别人。

当侄儿孙少安想搞“土地承包制”,他坚决反对“谁反对社会主义,我就反对谁,别说是我的侄儿,就是我父亲活着,他反对社会主义,我也坚决不答应。”信仰高于一切,不允许任何人侵犯,包括自己的亲人,因此,他要求把孙少安捆起来——他的思想是不是彻底僵化了呢?为了革命,就是女儿结婚,他送女儿一个笔记本,也不忘在上面写上“一颗红心两只手,世世代代跟当走”的口号。

孙玉亭平凡的世界名言(平凡世界之孙玉亭)(5)

正是因为一颗心都完全被“左倾”侵蚀,使他彻底失去了判断的能力,完全排斥空头革命以外的东西,所以到了农村推行改革之后,老老少少都撸起袖子干,惟有不再有会开的孙玉亭差不多成了行尸走肉。每天晚饭后,他就一个人到大队部的院子里去。看到那被铁锁锁住的大门,想到以后不能再在这里开会,他蹲在门口想象着当年轰轰烈烈的场景。他也因此在土炕上睡了几天,妄想能听到“好消息”——取消承包制,恢复到以前。

像孙玉亭这样没有自己思想的人,今天何其多呢?就拿追星来说,有多少青年不是狂热到迷失了自己呢?他们不惜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地迷恋明星的外表,迷恋明星的私生活,迷恋明星的一切,甚至连明星上厕所他都要关注,更不要说去参与明星的活动。自己才是自己生活的主角,我们怎么能把自己遗忘了呢?可是,还是有人没有觉醒,不是曝出有人为了追星卖血卖肾吗?可悲可怜可怕!

孙玉亭平凡的世界名言(平凡世界之孙玉亭)(6)

�� 看着孙玉亭这样一系列的行为,你是不是觉得他有些可气可笑。其实,你别看他在人前趾高气扬,看着人五人六的,实际上却外强中干,懦弱胆怯,没有多少男子汉气概。兄嫂为他做了能做的一切,连生活都靠他们接济,孙玉亭自然也很敬重嫂嫂,但是当老婆欺负嫂子的时候,他却一声不吱,听之任之。而当孙玉厚家里出现王满银这样的阶级敌人”的时候,他首先考虑到的是会不会连累自己,甚至在推举“反动分子”的时候还动过推举哥哥的念头。

而最让人喷饭的是,他和王彩娥偷晴被困在屋里,他那被吓尿的样子——“刚开始的时候,孙玉亭吓得浑身象筛糠一样”“孙玉亭这才象死人缓过了一口气,赶忙手脚慌乱地穿衣服,结果把裤子前后都穿反了”“孙玉亭哆嗦着坐在脚地的板凳上,浑身汗水淋漓”。而这时的王彩娥呢?——“王彩娥立即制止了他的慌乱”“吼着让玉亭不要害怕”。最后,他还是在王彩娥的帮助下脱离了困境。

一个男子汉,在面对家庭纷争的时候,没有一个鲜明的立场,黏黏糊糊的,任凭妻子任意而为,不让人感到心冷吗?自己去偷情,却又没有胆量面对,吓得六神无主,还凭着女子才安然离开,不让人摇头吗?

孙玉亭平凡的世界名言(平凡世界之孙玉亭)(7)

尽管孙玉亭看着烂泥扶不上壁,但是也有他可爱的一面的。第一,他有自己的理想,并愿意为之努力。他革命情绪高昂,口号喊得山响,事事处处冲在前头,给人一种拼命三郎的味道。在金家和田家两股力量的较量中,他身在其中,左右逢源,充当着万金油的角色。在田福堂成为乡亲们义愤的对象的时候,孙玉亭依然巴结着他。其实是在为自己谋求着政治依靠,而他的小九九就是取代田福堂,成为村里的头号人物。第二,他做事充满热情,干得认真,公而忘私。双水村的日常工作,他是走在第一线的。他发起的运动声势浩大,双水村因而成为石圪节公社的运动典范。尽管领导是田福堂,但主要还是孙玉亭的努力。这一点,就连村支书田福堂都给了他很高评价,认为他办事认真踏实。田福堂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孙玉亭这个高参——“一旦他要干件大事,他就离不开这位贫穷而激进的革命家强有力的支持”。而在“农业基建大会战”“偷水事件”和“兴办初中”三件事上就能看出他的作用来。第三,知道是非好歹,懂得报恩。你别看孙玉亭面对妻子的强势不敢言语,其实他还是记着兄嫂的恩情的。孙少平高中毕业回到家乡,感到迷茫苦恼。这时,孙玉亭向田福堂提议,响应上级号召在村里建一所初中。尽管是为了安排田福堂的儿子田润生,但是不也解决了孙少平的工作吗?孙玉亭在去给哥哥家报信的时候,就独白道:“哥!别以为玉亭光知道连累你们,吃你们一碗饭,抽你们几袋烟。我在大事上给你们帮大忙哩!哥,你说你早年间供我念书,后来又给我娶了媳妇;可我也帮你娶了个不要财礼的儿媳妇嘛!现在我又把少平拉扯到学校去教书,这该把欠你的情补上了吧? ”

孙少安带着村民私分土地,很快被人告发,县革委会派人来抓孙少安。在大家纷纷想对策的时候,孙玉亭给县里打了一个电话,让孙少安化险为夷。尽管打电话过后,孙玉亭就后悔了,但是关心却明明白白写着呢?他为孙少安提议并安排点火仪式,尽管结果很惨淡,但毕竟为孙少安挣回了面子,而窑厂倒闭,他直接提出不要工资。从这里也能看出他还是有亲情观念的。

孙玉亭平凡的世界名言(平凡世界之孙玉亭)(8)

在那个特定的时代,孙玉亭迷失了自己,很不幸地成了左倾政治路线的一个玩偶。尽管如此,他依然固执地认为自己的正确,并为之倾尽了自己所有的感情。当新时代浪潮席卷而来,人们开始过上幸福生活的时候,他还沉浸在那个时代,不愿意醒来。而当他发现再也回不到过去的时候,他才再次点燃了激情,全身心地投入到新的事业中去。

“我们都是失落的灵魂,没有一种拯救是纯洁完善的,重要的是,我们上路了。”人在路上,就有希望。只要我们有一颗不平凡的心,有踏踏实实的行动,就能为自己赢得自己向往的美好生活。让我们记住路遥先生的那句话吧——“人啊,活着就这么苦!一旦你从幸福的彼岸被抛到苦难的此岸,你真是处处走投无路,而现在你才知道,在天堂和地狱之间原来只有一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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