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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老同学聚会工作队 半瓶醋重见肖美女

公社诊疗所虽然撤销了,熊德启并没有让范廷簇回他老家的生产队,而是要他就在公社待着,等待他安排新的工作。正当他在粮管所借住的小屋里百无聊奈的时候,公社邮电所的小吴给他送来了一封信。他拆开看时,只见信上写道:

“廷簇,你好!

近来一切都好吗?当你看到这封来信的时候,你一定感到非常奇怪:该来信的没有来,不该来信的却来了。不管你怎么想,也不管你是否接受,我给你来信,完全是出自我对你的尊重和关心。除此以外,别无它意。

“郁金香跟你有没有联系我不知道,我只能从她表面情绪的变化上看到一些端倪。我可以断定,她还在痴痴地爱着你,切切地盼着你,默默地等着你。也许是丘比特(丘比特,西腊神话故事传说中的爱神)的箭把她伤得太重,使得她渐渐变得消沉起来,正应了宋代词人柳永《蝶恋花》词中那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原以为你退伍以后,肯定事态会发生质的变化。俗话不是说‘人一走,茶就凉’吗,结果,郁金香与你之间的情感不但没有凉,反而更热了。本来希望你们彼此渐行渐远,以便我好从中渔利,结果,事情恰恰相反,我就只好望梅兴叹了。

“廷簇,我很敬重你的为人,也很佩服你的人品。虽然我得不到你,只怪我自己跟你没有缘分。我对你曾经有过奢望,想得到你的心情过于迫切,因此有过一些出格的举动,你不但不耻笑我,憎恨我,反而体谅我,宽容我,这使我无地自容。

“好吧,就写到这里,如果乐意,就请回信。

“祝顺利,安康

“又及:顺便告诉你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我计划实施报复的臭男人,已经报复了两个,现在已经弄得他们夫妻分离,好不痛快。第三个要报复的,正在实施当中。我报复他们的手段,对生命没有任何影响,只是不能传宗接代而已。我敢断言,要不了多久,他们又会分道扬飚。这些臭男人,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就不知道他姑奶奶的手段。假如他们象你那样对待我,我绝对不会干这种缺德事的。

苟思君 敬上”

一九七零年四月十四日

范廷簇看完苟思君的来信,心里觉得苟思君还是一个重情重义值得同情的好女人。之所以有过出格的举动,一方面是相思心切,另一方面是自己缺乏主见,听了别人的怂恿,才招惹出这样可笑的举动来。范廷簇寻思一阵,还是给苟思君回了信。

第二天早晨,范廷簇赶往公社邮电所把信交了出来的时候,突然被郝梦多叫住了:“范廷簇,熊主任叫你马上到他那里去一趟,大概你又回不成生产队了。”

“不会吧,他只是要我在这里等着,没有具体安排我做什么呀!”范廷簇呆呆地看着郝梦多。

“这回不是上班,而是天天下队,比上班更惨!”郝梦多雪上加霜地说,“上班嘛,一个月还有十八块钱,这回是一分钱也没有了,自己还得倒贴伙食费。”

范廷簇一听,心里更凉了,仿佛整个人都象泡在冰窖里一般,“具体做什么,你知道么?”

“知道,公社成立了一个农村工作队,熊主任点名要你参加。”郝梦多说,“这是昨天晚黑才决定的事情,并且要我昨天晚上就通知你。那个时候都很晚了,我去哪里找你,因此才改在这个时间跑来通知你。”

“请你转告他,我不参加了,我就回家当农民。”范廷簇气不打一处来。

“你别朝我赌气,这是绝对不可以的。”郝梦多耐着性子解释说,“廷簇,别的事情你可以不干,工作队的事情你必须得干。这个事情你要不干啦,你是猫抓糍粑脱不了爪爪的!”郝梦多说到这里,她怕范廷簇因为诊疗所的事情产生固执,又补充劝导,“廷簇,这个事情,你得听我的,依人劝,得一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好吧,见了熊德启在说。”

“说什么啊,说,你只有乖乖地听我的,什么也别说。”郝梦多警告道,“我敢打赌,你要是敢多说半句,你就得吃一辈子的后毁药!信不信?”

范廷簇因为诊疗所的撤销,他也就乖乖地听了郝梦多的话。到了熊主任那里,两眼木然地看着他,心里却在想:“你熊德启安排我进工作队,我能做啥呢,不会是给工作队的人看病吧。”范廷簇心里正想着,熊主任说话了,“范廷簇啊,诊疗所的班虽说上不成了,但是,还有更重要的工作需要你去做。小狗日的,你不会有意见吧!老实给你说,有意见也不行。按照县上的安排,又经我们公社革委会研究决定,成立一个农村工作队。从明天开始,你就是这个工作队的一员了。”

范听簇听到这里。什么都清楚了,唯独没有听到有关报酬方面的问题怎样解决。他正想问个明白,忽又想起郝梦多对他的忠告,只好欲言又止。

熊主任卷完了叶子烟(叶子烟,即草烟或土烟),栽进他的烟斗里,啪啪两下打燃打火机,对着烟卷,两片嘴皮使劲匝起来。嘴里鼻子里都同时冒出乳白色的烟雾之后,他才说道,“至于报酬问题,你不用担心。从明天开始,到工作队的工作结束,由公社开介绍信给你拿回生产队去评工分。每一天的工分,按全劳力计算。至于吃饭的伙食钱,你先在生产队上借钱来开支,年底分配在结算。”

“熊主任说得对。”范廷簇看他又在给叶子烟点火了,接着奉承道,“公社领导的重要指示都贯彻不下去,这样的生产队长肯定有问题。”

“哎,小狗日的,我看你还是有点灵醒得嘛,话还说得到点子上。”熊主任吐了一口乳白色的烟雾,“平时你咋不开腔,不出气的。还是那句话,好好干,干好了,老子不会亏待你。”范廷簇接触了几次熊主任,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就该你离开他的办公室了。

范廷簇接受了熊德启的安排,又给武所长说还要借住他们粮管所的小楼。武所长是个爽快人,“你只要帮我写材料,我就不收你的房租费。而且,你住好久都行,反正房子也是空着的。

公社组建的农村工作队,十名队员都是从全公社的十个大队里抽来的,而且都是县城同一所中学的同学或校友。工作队的十名人员中,有三名年轻漂亮的女队员,其中一个就是公社机关所在地的这个大队抽来的。她姓焦,取名焦吉桦,喜欢抛头露面,遇事左右逢源,在当地小有名气。附近熟悉她的人,都管她叫“交际花”。她家住在公社机关大院旁边,没事的时候,焦吉桦经常在公社机关的大院里转悠,所以,公社机关的干部她都混得很熟。据说,这回工作队抽来的这个焦吉桦,就是公社副主任胡鸾淦点名要来的。

还有一个女孩子,名叫赵妩瑕,性格直爽,任性洒泼,喜欢耍点干部子女的脾气(因为她父亲是大队支部书记,公社革委会委员)。公众场合,喜欢发表自己的独立见解,年纪虽然不大,显得特别的尖锐泼辣。

另外一个女孩子叫肖美玉,单家独户住在百鹤山的大森林里,是三个女孩子中最漂亮的一个。

除了十名队员之外,只有队长胡鸾淦是公社机关的国家干部。公社决定,除了队长胡鸾淦,还要在临时抽来的人员中推选一个副队长,负责上报文字材料的审查。谁都知道,文字材料的把关审查,是一项劳神费力又不讨好的事情,没有谁会主动承担。于是,大家也就顺水推舟,按照胡銮淦的提示,推举焦吉桦为副队长。焦吉桦本人也欣然接受。

其实,焦吉桦是认识范廷簇的,他们是中学同级不同班的校友。伊然美给范廷簇洗衣服,范廷簇钻草垛的笑话焦吉桦是知道的,同学们戏称范廷簇为半瓶醋,她也是熟知的。范廷簇从中学回家的原因她也知道。只是在学校时来往不多,离校后又事隔多年,彼此没有联系,更主要的是焦吉桦放不下自己的架子,所以,不得不装猫吃象——假装不认识范廷簇。

周末的一个晚上,三个女孩凑到一起,突然议论起范廷簇来。第一个看不起范廷簇的闹山麻雀赵妩瑕唉声叹气地说道,“唉,我就想不通,怎么公社领导啷个会把范廷簇这样的瘟猪抽到工作队来,你瞧他那副灰头土脸的熊样,半天不说一句话,整天阴起个马脸。这样的人,抽到工作队来能做个啥?”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这个人总是怪怪的。”肖美玉也符合着说,“好像他心里隐藏着什么很不愉快的事情,整天愁眉苦脸,看不到一点儿笑容。”

“你别看他那副苦瓜脸,其实,他是一个很爱学习的家伙。”焦吉华笑着说,“昨天下午我去粮管所找他,他正躺在床上看书呢。0”

“看的啥书啊,说来听听。”赵妩瑕感到特别的突然,“是不是我们喜欢看的那种书。”

“你喜欢看那种书我不知道。”焦吉华肯定地说,“不过,他看的书你绝对不会喜欢。”

“你说都没说他看的什么书,”赵妩瑕很不乐意地反驳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

“《中医学基础》,你喜欢么?”焦吉华补充说,“床头上还有一大本厚厚的《内科诊断学》。”

一周学习结束了,反帝公社农村工作队分成五个小组,每个小组跑两个大队。范廷簇和肖美玉负责离公社不远的三、四两个大队。在五个组当中,排序为第二小组。

工作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各个小组的工作进展都相差不大。按照阶段安排,第一个阶段的摸底调查,已经进入总结阶段,要求各组都要拿出成熟完整的文字材料来,力求好中选好,挑选上报。经过一个星期的整理、加工和提炼,各组的材料都汇集到副队长焦吉华这里来了。她初看了两份,让她哭笑不得。那些材料,没有一份反映出农村工作的基本情况,到象是一份份评选先进人物的表彰材料。

焦吉华急了,就把除她以外的四个组长找来,“你们看看,你们看看,你们这些材料,是农村工作的材料,还是评选先进模范的事迹。你们这些组长,对每份材料都认真细致地审查过了吗?不要说上报公社革委会,连我这一关都过不了。通统给我拿回去,重新反工了在报来。”焦吉华将手里拿着的一叠材料哗啦哗啦地抖了几下,“需要补充情况的,需要重新开展调查的,各组自行安排,工作队不作统一部署了。”

肖美玉拿回材料犯难了,怎么改写,怎么加工呢?了解到的基本素材就是这些。她想了想,这个问题得找组员范廷簇好好商量一下,如何把这份材料写好,否则,就没法向工作队交差。

“小范,你看,我们组的这份材料该怎么个弄法,需不需要在补充其他情况?”肖美玉来到范廷簇原先在公社粮管所的住处,找到范廷簇和颜悦色地说。范廷簇找来一只杯子,给肖美玉泡了茶,“请坐,肖组长,你觉得需要补充我们就去补充,”范廷簇也平静温和地说,“你需要补充什么情况,我就陪你去补充什么情况,你是组长,我绝对服从你的安排。”

“话是没有错,但我听得出来,你是不是心情有点......”肖美玉期待地看了看范廷簇,“我只想知道,是因为你跟我一起合作引起的心情不好,还是其他原因造成的心情不愉快。”

“肖组长,你误会了。”范廷簇急忙解释说,“我心情不好是事实,但与你毫无关系。说真的,我跟你合作得很愉快。”

“心情不好,与我没有关系我相信,合作得很愉快就有些言不由衷了。”肖美玉仍然和颜悦色地说,“自从我们一起在工作队共事以来,我就发现你很少说话,仿佛心里装着很多心事似的,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所以,我也不便请教。”

“我这不好的心情已经有很久了,不是我们共事以后才有的,所以我说,与你毫无关系。”

“是恋爱,还是婚姻,拟或是其他方面的事情,可以说来听听吗?”肖美玉很自然地偏了一下脑袋,“也许你肖大姐能为你排解排解。”

“大姐你肯定当不成,因为你没有我大。”范廷簇肯定地说。

“何以见得?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你大。”

“那天我在工作队成员的履历表上看见的,你比我还小两岁。”

“平时看你很少言语,想不到你还这么细心。”

“是吗,我自己怎么就没有这方面的感觉?”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肖美玉似乎不把材料返工的事当成一回事,到把范廷簇心情不好的事情放在心上了,于是接着前面的话说道,“自从我们两个编成一个组合作以来,我就发现你很少说话。每次下队,了解座谈情况,都是我一个人在跟对方交流,你却一言不发,我就搞不懂究竟是什么原因。我几次想问你,又怕吃闭门羹。话到嘴边,又忍回去了。当时我还以为,你可能是瞧不起我,不屑与我一起共事呢!”

“肖组长,真对不起!我确实没有想到你会产生这些误会。”

肖美玉不等范廷簇说完就立刻反驳道,“廷簇同学,你不要老是肖组长肖组长的称呼,我一听就很蹩扭。要么你直呼其名,要么就叫我小肖或老肖,要么你称呼我老同学、老校友,我觉得都比叫‘肖组长肖组长’的好。”

范廷簇听了肖美玉的反驳,打心眼里觉得肖美玉不是那种图慕虚荣的人,同时,范廷簇也觉得有必要把自己的真实情况告诉她,以便让对方彻底消除对自己的误会。于是他只把从诊疗所到这之前发生的一切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肖美玉。而他怎样从陆军医院退伍,回家后怎样为群众看病,大队上为什么安排他去水库工地当司务长等等,全都省略了不说。

“就为这点芝麻小事你就心情不好,你也太小肚鸡肠了嘛!”肖美玉说,“比起我的挫折来,你这一段小小的插曲,还不如幼儿园小朋友讲的故事生动。”肖美玉不以为然地说,“我告诉你吧,我的挫折,才是真正的不幸。第一次不幸,是国家撤消幼师班的时候,中学就把我开销回家了,这个你是知道的。第二次不幸,是我被精简回来以后,我不服气,我又去报考地区邮电学校,本来是考起了,可是,等我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人家都读了半年书了。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也搞不清楚。

“第三次不幸,邮电学校没有读成,第二年我又去考初中,从初中从头读起,读到高中毕业,本应参加大学招生考试的,结果遇上了大学停止高考,我又丧失了机会。第四次不幸,是我考起了县卫生局统一招收的乡村医生。通知我去报到的时候,被大队上卡起了。原因很简单,我不愿意做前任大队长的老婆。他以为他是大队长,我就巴心巴肝要嫁给他,我偏不嫁。后来才知道,虽说是乡村医生,都在区县两级卫生部门工作。连续几次打击,我到是挺过来了,可是父亲气没了,母亲气疯了。”肖美玉说完了感叹着劝道,“你们是男娃子,机会比我们女娃儿多得多。女娃儿一旦过了三十岁,不要说机会了,就连嫁人都没有人要。”

范廷簇实在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肖美玉,看上去确实象一块温馨圆润纯洁无暇的美玉,想不到还有一副男子汉的高昂气概。于是,万般感概地说道,“你母亲都气疯了,怎么不早说呢?”

“你有办法?”肖美玉吃惊地说道,“什么医生都找过了,中药西药吃了沃而不干(当地土语,即很多很多的意思),就是不见好。”

“我也没有把握,只想试试看。”范廷簇满怀信心地说,“只要不是先天性的,或许多少有点希望。”

“是你到我家里去看,还是我请人用担架把母亲抬出来?”

“肯定是我到你家里去看啰,哪有让你把母亲抬出来的道理?”范廷簇恳切地说,“你的母亲,也如同是我的母亲,我去看她老人家也是应该的呀。”

肖美玉听了,心里一下子热乎起来。在她那幽深而尘封的记忆里,从来没听过有谁对她说过这样令她如此关爱而又动情的话。于是轻声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我家呢?”

“这样吧,不如先把返工材料的事放一下,”范廷簇急切地说,“先去你家看了母亲了,在说材料的事情,你看怎么样,肖组长。”

“你又来了。”肖美玉有点不高兴了,“我才说过,不要老是肖组长肖组长的,我不是那种图慕虚荣的人。母亲的病也不是三五几天就能治好的,还是先把材料的事情赶一下吧,万一队里催起来,也好有个交代。”

范廷簇听了,觉得肖美玉的意见也是对的。于是符合道,“那就在看看材料,如果需要补充情况,我们就下队去补充。下去的时候,就顺便到你家里把老人家看了。假如不需要补充,那就先把材料赶出来了在说。”

“好吧,我赞同你的想法。”肖美玉直截了当地说,“这个材料是我写的。我在来修改,难免存在一定的局限。不如你来修改,完了我们在一起商量,你看如何?”肖美玉一边说,一边将材料递给范廷簇。

范廷簇也不好在推辞,接过材料说道,“那我先看看,有什么问题在与你商量。”范廷簇说完,肖美玉站起来就要走,刚迈出一只脚又反问范廷簇,“看完了材料,是你来找我,还是我来找你。”

“我看这样吧,你也不要走了,我给粮管所的厨师说一声,请她多煮一个人的饭,中午你就在这儿吃。”范廷簇目光炯炯地看着肖美玉说,“我现在就看材料,有什么问题,也好商量,免得你跑来跑去耽误时间。我这儿有几本书,你要是喜欢就随便翻翻。”范廷簇指着床头上的一摞书说。

“能够这样,当然更好,只怕你不方便。”自从肖美玉听范廷簇说她母亲的病有希望治好的话以后,心里就老想着母亲的病希望能够治好。在肖美玉的心里,这世界上有谁比母亲更重要更伟大呢,有什么亲人比母亲更疼爱儿女呢,有什么样的生活比有母亲更幸福呢,没有了母亲,会是怎样的一种境况?她越是想着这些,越是巴望着范廷簇立马就陪她去她家看母亲。她坐在范廷簇特别简陋的床上,转身就见枕头边放着好几本书,有西医《内科诊断学》、《中医学基础》和茅盾编著的《创作漫谈》。

她随手拿起一本陈学昭写的《工作着是美丽的》长篇小说翻起来,见里边夹着两封信,都是同一个地方来的,只不过不是同一个单位罢了。她想抽出来看看,又觉得未经本人允许,偷看别人的信是不道德的,还是没有看。正在这时,粮管所煮饭的师傅喊吃饭了。于是,范廷簇叫上肖美玉一起下楼吃饭了。吃完饭,范廷簇在就餐表上登了记,和肖美玉一起又回到楼上的小屋里。

“看了材料怎么样?”肖美玉一边往床上坐一边问,“还需要补充情况么?”

“我看能不能这样,”范廷簇虚心而又热情地说,“我们就以补充材料的名义,明天直接到你家看了你母亲,在补充一些必要的情况在回来加工,这样,或许内容会更充实一些。”

“好,就照你说的办,明天我们吃过早饭就出发。”肖美玉毫无保留地说。

“那下午怎么安排,还有半天的时间噢!”

“下午你就陪我出去走走,我们去河边散散心,你以为如何?”肖美玉试探地说,“我们也不要太认真了,反正都是临时凑合的,事情干完了也就散伙了,干得在好也是王歘歘(王歘歘,虚词,当地歇后语,相当于没有什么好的结果,干的在好也是白搭的意思)”。

“那好,中午你就在我这儿休息一下,三点钟我来叫你。”范廷簇说,“我有点事出去耽搁一下。”

“你不是特意让房间给我休息吧。如果是这样,那我就回我的住处去吧。”肖美玉爽快地说,“反正这儿上公社去也不远。”

“不是不是,我真的有点事情需要出去会个人。”范廷簇装做作古正经的样儿说道,“在说了,你要是回了你的住处,我来喊你又不方便,你说是不是?”

“那好吧,我就信你一回。”肖美玉拖长了声音勉强地说。

范廷簇为了让房间给肖美玉休息,他只好撒谎说出去有事要办,实际上他什么事也没有。从他离开房间到三点钟,还有整整两个小时,去哪里把这两个小时打发走呢?他想起了公社卫生院看中医的孙医生。孙医生中午是不休息的,于是,他就跑到孙医生那儿去了。

孙医生见他来了,笑眯眯地对他说道,“小范,陪你走起的那个女娃子是谁呀,是不是你的女朋友啊,那么漂亮。那天我就想问你的,当着人家的面,我又不好问得。”

“不是,她是我们工作队的,我跟她一个组,她是我的组长。”范廷簇风趣地说,“换句话说,就是我的上司。”

“在工作队这段时间怎么样,还顺利么?”孙医生关切地问。

“无所谓顺利不顺利,公社怎么安排,我们就怎么整。反正是天天下队,也没有什么新鲜的。”范廷簇说到这里,突然想起孙医生说过,公社要是不让他干了,他也卷起铺盖回老家去了。

孙医生这里中午也没有人来看病,于是两个就天南地北神吹。没有多久,两个小时就不知不觉过去了。

范廷簇走后,肖美玉拉长了身子躺在范廷簇的床上。长年生活在农村的人,中午哪有睡午觉的习惯,肖美玉翻去翻来总是睡不着。这时她突然想起,饭前她曾经看见范廷簇床头上放着的那本长篇小说里,夹着两封厚厚的信。看字迹,象是女孩子的笔迹。特别是那封来自陆军医院的没有贴邮票,只盖了红三角邮戳的来信,更是令她好奇。老实说,她从小到大,就没有见过不贴邮票,就能把信寄走的这样的信封。由信封联想到信的内容,肯定也是令人称奇的吧!趁范廷簇不在,不妨抽出来看看。就在这种好奇心的驱使下,那种不该偷看别人信件的自制力被她的好奇心彻底粉碎了。

肖美玉抽出来自陆军医院那封信的信签,逐字逐句地看了起来。看了几行,发现是诗一样的恋爱信,并且写得情真意切。她本想看几行就打住,没想到越看越有味道,最后竟至全部看完。来自陆军医院的那封信看了,她又翻出第二封,索兴也给它看了。两封信看过后,她才深深地后悔不该看别人的信。这时,她才发现范廷簇不是她在这之前曾经小觑过的人物,也知道了他寡言少语的原因。她暗自承认,她不该在未经本人同意的情况下偷看人家的信件,同时,她又庆幸对范廷簇有了新的了解。

如若不然,在后面共事的日子里,说不定会闹出许多笑话来。这不,刚听他说要去看看她的气疯了的母亲,就开始对他有点崇拜了。事情再发展下去,将会是什么后果?肖美玉看了信,又折回原样,小心翼翼地装回信封,仍然夹在那本厚厚的长篇小说里。正当肖美玉心里忐忑不安的时候,范廷簇来叫她了。她把床头上的几本书摞好,放回原处,才来开门。

“中午休息的好吗?”范廷簇见门开了就问。

“很好,倒下床就睡着了。”肖美玉撒谎说,“你要不来叫,我还不会醒呢!”

“怎么个走法,你想好没有?”范廷簇转过脸来问肖美玉。

“你说呢,”肖美玉反问了一句,又改口说道,“干脆我们朝河边走吧,我想那儿会更僻静一些。”

两人说着,并肩走出了粮管所。下了公路,就是一条水位比较深的河流,大约有十来米宽。靠公路一侧的河岸边,是一排高高的垂柳,婀娜多姿的柳条,缀落在缓缓流动的水面上。公路下沿是一溜狭长的庄家地,边沿就是那一排苍劲勃发的柳树了。柳树下面,是一条两米多宽的人行道。路面上长满了生命力极强的马蹄草,把泥土的路面封得严严实实的。两人走进柳树林下面,似乎彼此都找不到话说。在沉默的考验面前,最终还是女孩子败下阵来。肖美玉清理了一下思绪,然后别过脸来,微微带着几分腼腆:“廷簇,我们重逢也有一些时日了,并且又在一个组活动了这么长时间,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范廷簇对视着肖美玉,“很好啊!既不傲慢,也不轻浮,待人还很宽厚,没有盛气凌人的感觉。”

“你又在敷衍我了。”肖美玉将头上的辫子一甩,两手挽在小腹前面,扭着头不好意思地说,“人家诚心诚意请教你,你却净拣好听的说,我不理你了。”肖美玉说着,故意别转了身子。

“我真的没有敷衍你。”范廷簇转过身来,对着肖美玉认真地说,“你给我的印象是什么,我就说什么。我不会编筐打眼找些话来讨好你。”

“但愿如此吧!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就放心了。”肖美玉抬起头来,一边摆弄着垂在肩上的头发辫子,一边又说道,“我就怕某一件事情没有处理好,某一句话说的不对引起你不高兴,或者对我产生什么意见,那就不好了。”

“有意见也是正常的呀!更何况还没有。”范廷簇两手一掰接着道,“要工作就会有矛盾。有矛盾就会发生争执,有争执,就会发表自己的意见或看法。经过比较和分析,就能得出正确的观点或结论,有什么不好?”

“对工作有意见和对个人有看法,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肖美玉背靠一棵柳树上,两手交叉在胸前,更深入、更精辟地阐述道,“对工作有意见没有什么,因为工作任务完了,意见也就随之消除了。对个人有看法则不同,它会影响对一个人一辈子的评价。哪怕这个人从甲地到了乙地,这个评价都会象幽灵一般随身相伴,附影随行。”

“有那么严重?”范廷簇表示惊疑。

“有啊,怎么没有?历史上的才子佳人多了去了。”肖美玉解释说,“武则天啊,李清照啊,卓文君啊,哪个没有一段幽默传奇的故事。人都走了几百上千年了,后人的评价还在谍谍不休。”

“我没有想到你还在乎这个。”范廷簇表示出无关痛痒地说。

“你不在乎,我在乎啊!”肖美玉强辩着说,“你们是男同志,不会在乎别人说什么,怎么说。我们女同胞就不一样了,只要有人说你好,哪怕不好也好的不得了。假如有人说你坏,谨防你连男朋友都找不到。”

“哎,美玉,既然说到这儿来了,我到想问问你:你有没有男朋友了?”

“那你有没有女朋友呢?”

“我请教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你到反问起我来了。”

“哦,只许你问我,就不许我问你啦,世界上有这样的道理?”

“你是可以问我,”范廷簇毫不隐讳地说,“但你得先回答我啊,是我先问你得嘛!”

“好吧,我就回答你。”肖美玉拖长了声音,“到现在而今眼目下,还——没——有。”

“那你还等什么,还不赶快找。”范廷簇笑着说。

“着什么急呀!我都不急,你急啥?”肖美玉目光忧郁地说,“比男朋友更重要的东西都没有了,男朋友算什么?我看有没有男朋友,也无关紧要了。”肖美玉说到这里,又突然想起,“哎,廷簇,我差点儿忘了,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什么问题,你问了我什么问题了吗?”范廷簇装猫吃象地反问道。

“我问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范廷簇作古正经地说,“你明明知道我有女朋友了,你还要问。不过,我还没有完全答应她的追求。”

“我怎么会知道你有女朋友呢,”肖美玉非常吃惊地反驳道,“你从来就没有告诉过我啊,并且我也没有问起过你呀!”

“是的,你说的没有错。”范廷簇镇定而又委婉地说,“我也没有告诉过你,你也没有问起过我,是我刚收到的两封信告诉你的,而且就在今天中午。”

“我没有看你的信啊,廷簇,我绝对没有偷看你的信。”肖美玉竭力否认说。

“美玉,你不必紧张。”范廷簇见她情绪有些急促,连忙满脸堆笑地解释道,“我没有说,是你看了我的信。我是说,是我的两封信告诉了你,我有女朋友的。这下,该清楚了吧,这下更说不上偷看不偷看了。”

“我真的没有看啊,廷簇,你要相信我。未经本人允许,不得拆看他人信件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

“我相信你没有看。”范廷簇故意重申道,“假如你要是看了,我到真的还很高兴。”

“老同学,你又在给我摆迷魂阵。”肖美玉确实不怎么了解范廷簇,心里很不服气地说道,“我还以为你是一个性格内向不善言谈的人。搞了半天,你是另外一副德行!”肖美玉叹了一口气,“真是画骨画皮难画肉,知人知面不知心。”

范廷簇见肖美玉情绪受到无意的刺激,赶忙致歉道:“美玉,真对不起,无意之间伤害了你,希望得到你的谅解。”

“伤害说不上。”肖美玉还是情绪低沉地说,“通过这一阵交谈,我发现你这人有点什么呢,说阴险,说不上,说狡诈,又不恰当,说多疑,还是不准确。”肖美玉停下来不说了。过了一会儿,又稍加思索后,将头向上一扬,微笑着说道,“说双重性格吧,既有诚实的一面,又有虚伪的一面,这样评价,我以为比较恰当。”

“美玉呀,是你把我搞复杂了。”范廷簇见她情绪逐渐好转,进而说道,“其实啊,我比你想象的要简单得多,简单到不能接受任何人的爱情。”

“是真的吗,我不相信。”肖美玉眼珠一转,从容地说,“世界上会有不接受爱情的人?”

“是真的。”范廷簇也从容不迫地说,“我没有理由要骗你。”

“那又是为了什么呢?不会是别人配不上你吧。”

“那到不是。”范廷簇回答得很干脆,“是我没有能力给她创造幸福。”

“你这不是理由,是借口。”肖美玉不假思索地说,“什么是幸福?你说,什么才是幸福?在我看来,恐怕连你自己都搞不清楚。”

“是啊,我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扰着。”范廷簇感叹道,“所以,我也没有办法说服对方。”

“其实很简单。幸福就是一种感觉而已。”肖美玉坦然地说,“你感到幸福就幸福了,你没有幸福的感觉就不幸福,就这么简单。在说了,女朋友追求你,肯定首先是觉得你这个人好,才会想到要追求你,要爱你,不会首先想到的是幸福不幸福。”

“你说的也很在理。”范廷簇回忆说,“我那个女朋友跟我相处两三年了,从来没有提过幸福二字。她只说她的生活里不能没有我,没有说她的生活里不能没有幸福。”

“你不是说你没有完全答应吗?怎么你又承认你有女朋友啦?”肖美玉抓住范廷簇的漏眼反驳说。

“实话给你说吧,我不但承认我有女朋友,而且我还承认我没有办法婉拒她,摆脱她。”范廷簇开诚布公地说,“反正情况你都知道了,我在说也是多余的。”

“你为啥要摆脱人家呢?除非你们没有共同语言。”

“那到不是。”范廷簇诚恳地说,“如果没有共同语言,我们的关系也保持不到今天。”

“那又是为了什么呢?”肖美玉仍然感到不解。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幸福。”范廷簇进一步阐述说,“我怕接受了人家的爱,将来会给人家带来痛苦,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也是我唯一担心的事情,所以,我想千方百计说服她,婉拒她,摆脱她。”

“你只担心别人将来的事情,你就不想想人家眼前的情况?”肖美玉质问似的说,“你要是真的把她拒绝了,她眼前会是一种怎么样的景况?将来的情况怎样,那只是一种假设。将来会不会幸福,也不是你力所能及的。眼前的问题,才是最最现实的哟!你想过没有?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有什么退路。”

“什么话,我怎么不知道呢?”范廷簇假装糊涂地说。

“你不知道?给你的信里写得清清楚楚,‘我的生命里不能没有你;我的生活里不能没有你;还有我的什么什么的不能没有你,难道你都全忘啦?”

“哎,肖美女,你不是说你没有看我的信吗?没有看,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内容。”范廷簇特别高兴地说,“说真的,你看了我的信我才高兴呢。说明你在关心我。你要是不关心我啊,请你看,你还懒得看呢!”

“我要知道你有这么开朗,我早就该承认看了你的信了。”肖美玉兴奋地说,“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无论你用什么态度对待我,偷看你的信都是不对的,是不道德的。当时我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加上又是陆军医院来的信,更加好奇,所以我就看了,真对不起哈。”

两人一边说说笑笑,一边走走停停,不知不觉间一个下午就过去了。等他们走出柳树林时,太阳已经偏西了。他两穿过一片裸露的庄稼地,爬上公路,朝着工作队的驻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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