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是好日》改编自茶道教授森下典子《日日是好日——茶道带来的十五种幸福》一书。该片是一部从内容、节奏到气质都非常治愈的“日式”风格电影,也是日本国宝级女星树木希林的遗作,是她留给世人的宝贵记忆。
这部影片以自然界24节气的时间推移为背景,串联起女主典子24年的学茶道人生,以典子的视角将茶道学问与人生哲理交融贯通。茶道的“先形后心”、“负重若轻”也正是素朴的人生哲学。一期一会、感受当下的茶道思想包裹着人生的喜怒哀乐,推着典子不断成长、领悟、向前。这部影片平淡静默,没有高潮迭起,却如那山间清泉,温润恬淡,有着直抵人心的力量。
在四季变换、斗转星移的时间变换里,鲨君也同典子一道体会着世事的变幻莫测,感慨之余,脚下的路蜿蜒却坚定。因为鲨君也知道了,“每天都是好日子”,去感受、去承担、去体悟、去坚定,让自己打开感官、活在当下,方可自在如风、性灵自由。
有时候要走很远的路,才能找到真正的自己
片中典子和表姐美智子一开始向严谨端庄的武田老师学习茶道时,总是茫然不知所措。典子多次怀疑自己能不能学有所成。毕竟她一开始对茶道并没有热爱之心,只是在迷茫的时候半推半就着去学习一项本领而已。不过之后她也慢慢知道了自己的老师有现在的茶道水平也并非一蹴而就,典子默默念着:“武田家的阿姨好像去了很远的地方一样,变成了触不可及的武田老师,我还能坚持下去吗?”
一边怀疑自己,一边坚持下去。典子也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慢慢学习、逐渐感悟。一周、两个月、一年、两年......重复的事情终究是孰能生巧的,不需要思考,手就会告诉你怎么做。当某一天手很自然地做出了茶道的下一步动作时,这种欣喜感是巨大的。典子也在这样的收获里变得开心、满足,慢慢地打从心里对茶道生出浓厚的兴趣,并热爱了虽有动摇但还是一直坚持下来了的茶道体验。
当某一天我们顿然成长,心里有了某一种突破性的成长,对眼前重复的看似无意义的事情有了由心的喜爱之时,我们不也变成了另一个人吗?至少,那是原来的自己所触不可及的。而影片中武田老师也说:“我能够几十年来每天做着同一件事情,真的很幸福。”显然,当我们理解了重复的事情的意义时,内心也悄然发生着改变。成长就是这样的过程啊,与过往的自己告别,踏步去未知的远方,在一路的浑浊迷雾之中,去拨开缭绕云雾、拥抱阳光。这样的时刻一定会到来,请打开自己的感官去感受当下,雨天听雨、雪天赏雪、夏天感受炎热、冬天体悟刺骨的寒冷,而在这些静默心灵的时刻,我们可以走好远的路,哪怕是行到水穷处。
终有一刻你也会知道,原来有时候要走很远的路,我们才能找到真正的自己呀。这也让鲨君重新理解了中国禅语里的人生三境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随着时间,习惯悲伤
悲伤的体验相比于快乐的感受,更有剧情的张力与情绪的渲染力,也往往更持久更深刻、耐人寻味。人在年少无知和人生得意的时候,往往体会不到上天馈赠的礼物暗地里都标好了价格。所以当典子在无忧无虑地学习茶道、过着平实的日子时,她也不知道所有的失去都在慢慢向她走近。史铁生在《我与地坛》里说过,“牵牛花初开的季节,葬礼的号角就已经吹响。”
当典子满心欢喜地准备与相恋多年的男友走向婚姻的殿堂时,却意外地发现了对方出轨了。她没有办法原谅对方,也不再顺从命运的安排去接受这样不如心意的婚姻了。混混沌沌、悲伤难抑,却也只能随着时间,让自己慢慢走出来。
失恋的伤总是带着侵蚀人心骨的力量,但是再大的伤痛也能被时间抚平。即使典子并不确信以后还会不会遇见爱情,会不会有幸福美满的人生。但是没有关系,活在当下,去细细体会悲伤、习惯悲伤。这就是生活啊,哪能事事都顺心如意呢?
典子沉沦了一段时间后,终于重振了心志,继续去武田老师那学习茶道。也许在这点茶、品茶的过程中,典子的内心获得的是久违的平静与沉缓,也在这日复一日的茶道体验里,典子变得更充盈透彻。之后电影的镜头切换,看那室外的自然界呀,依然墨绿如新,这个世界并没有因为谁的离开而停止前行,同样,典子也没有。
后来,典子在33岁时再次遇见了爱情,阳光下她的笑容很天真灿烂,真希望这样的时刻就静止下来吧。只是时间依然一往无前,获得快乐的同时,人也在另一面练习和习惯悲伤,即使那些悲伤总是不期而遇。
后来,典子的父亲因病倒下,像樱花一样骤然逝去,“骤然,逝去......”武田老师一边安慰着典子,一边默念着这个词,当樱花在这一刻变成了悲伤的印记,当自己的学生也体会到了过往自己所痛彻心扉的生离死别,过多的言语也只能是无力的苍白了。骤然逝去的,人也只能去追忆了吧,大概是“只是当时已惘然”。
没有关系,时间前行,人总在习惯悲伤。
“能立即理解,无法立即理解”
父亲去世后,典子虽然陷入沉痛的悲伤,但也在慢慢地习惯悲伤中。她依然坚持去武田老师家学习茶道,她想让自己心境更平和。人生就是在这得到与失去之中踉跄前行吧。
这也让鲨君想起陶渊明《归去来兮辞》中“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的诗句,大概典子的心境与此无异了。她也曾悔恨自己,父亲去世前曾想来见自己,自己以忙为理由拒绝了,之后她便再也没见过父亲了。她已经记不清上一次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是什么时候了,这是多大的遗憾。一想到父亲病倒的前一晚还想着要准备好典子喜欢吃的食物等待典子回家里吃饭,拳拳父爱确实让人痛心。如果命运可以让人先知,那一定可以让人生少留遗憾吧。
典子说“世上的事情分为两种:能立即理解,无法立即理解”。有的事情只需要经历一次,就能理解了;有的事情要经历多次,才能够理解。有时候人的长大和成熟改变就是在一瞬间,就是在经历了某一件事之后,比如一场灾难,比如一次别离。无疑对典子来说,与至爱的人离别是最大的伤痛与成长了。
影片有一处剧情,典子闭上眼睛听雨声,镜头切换到海边的场景:典子看到了深爱的父亲远远地立在对面,脸上一如既往带着慈爱的微笑,身影伟岸挺拔。雨水簌簌地落下,直至倾盆大雨、雨丝如柱,典子向雨中喊着父亲,说着“谢谢你。”之后跳跃、舞蹈、拥抱。她谢谢父亲,她也谢谢这个世界。这场雨,洗涤的也是失去父亲的悲伤,也是典子终于放下了自责与歉疚,平静接受了父亲的离开。典子知道,父亲离开了,但父亲在自己的心中永远不会离开。典子想象中的在雨中跳舞的镜头也冲击着鲨君,那一刻,鲨君眼角湿润,内心也无比触动。
片中武田老师对一期一会的“初釜”茶会很上心,她将每一次的茶会都当做生命中最后一次来对待,如同虔诚的修行一般。这也让鲨君想起大学毕业那会,即将孤身去远方的好友很平静地跟我说了一句“见一次,少一次。”之后,几年过去,我们也没有再见面了,现在想来确有一种悲凉的心绪。
生命里的人来去自如,我们一边习惯着别离与失去,一边着感受成长与收获。有的人,你不知道这一生还能遇见几次,那就在一起时好好珍惜吧。把每一次相聚都当成生命的最后一次,去倾注所有的爱与精力;把每一天当成生命中的最后一天,去投入所有的热情与心绪。当每一天的日子都过得用心尽心,你就会发现:日日是好日,茶道如此,人生亦复如是。
现实太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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