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黄河滚滚奔流,经八百诸侯会盟之地,蜿蜒东北。光绪年间,孟津一渡口向东南十多里,村头有户姓王的人家,家主王翠山,妻子早逝。原在湖广一带做生意,积下银钱后,年逾不惑的他续娶了年轻寡居的方氏为妻,并修建了现在这所宅院。
方氏年轻,仅二十三、四岁,也颇有姿色,王翠山贪欢,甚是喜爱。但方氏性情刁蛮古怪,和前任所留子媳矛盾不断。方氏有心痛旧疾,发作起来疼得满地打滚,浑身抽搐,状甚凄惨,四处求医未果,他常说此病是被继子王奎气出来的,王奎和她年岁相当,岂会由她信囗胡说,常吵闹不休,闹得鸡飞狗跳。翠山头痛不已。
后邙山翠云峰上的张道人途经此地,看过其家之后,说其病是宅院风水不当,引来恶鬼作祟所致。这张老道据说道行不浅,在本地小有名气。王翠山以前经商,对此说自然深信不疑,遂请张道人在家设坛作法,将方氏锁在房中三日,并整改家中布局,“摆治”了足足三天。
临去,张道人有言,此法只可保一时无虞,时间不会太长。王翠山赶紧请教长久平安之法,张道人摇头说道:“此乃天意,不可违背。”说罢,扬长而去,连酬谢的银钱也分文未取。说来也怪,此后方氏症状缓解了许多,家中也消停了半年有余。
光绪二十九(1903)年深秋,方氏突然四肢抽搐,暴毙而亡。死状有些可怖,面色苍白,口唇、四肢皆呈黑紫色。王翠山虽悲伤不已,但人死不能复生,只能命儿子、儿媳为继母操办后事。方氏是继室,其娘家人要求一切丧仪皆比照大妻办理,王奎坚决不同意,几成僵局,他为息事宁人,只能威逼其子,一概依准。自己心中郁闷,琐事都交王奎处理。
三天后,那张道人似乎未卜先知,匆匆赶来家中,王翠山请教来意,张道人说:“你妻方氏阴魂不散,已成厉鬼,对你子媳皆心怀怨恨,她今夜子时就当回魂,恐其兴起报复,酿成祸端。本来半年多前就该告诉你这一节,但当时其尚在人世,此语实属不敬。”王翠山忙问该如何规避?张道人笑笑说:“这个容易,惹不起还躲不起么?你们家人若是害怕,就全部躲避出去得了,既免了恶鬼伤人,家人也不会犯了忌讳,影响她投胎转世。”
当地本就有回魂夜亡魂回家的传说,据说若在灵堂前撒上石灰粉,第二天便可看见她(他)他那熟悉的脚印,具体真假,却有待考证。王翠山听罢和家人商议,一家人纷纷点头同意,儿子、儿媳对此是求之不得,早早就带着孩子去了亲戚家。本家叔侄也都说还是躲出去的好,纷纷离去。就连近邻听说都怕招惹麻烦躲了出去,王翠山带着小女儿也跑到表弟家去躲避。
第二天,王家人回转,见大门虚掩,推门检视,未见异样,众皆松了一口气。来至灵堂,却见未封的棺盖似有异样,不似昨日盖好的样子,起初,皆惊惧不敢上前,后来想想,即便有鬼,大白天这么多人,鬼魅怕也不敢造次,王翠山让胆大的叔伯侄子推开棺盖,欲检视一遍。不料,只听“呀——”的一声,胆小的已慌乱逃出了灵堂。
棺中竟异变突起,原本殓服已穿戴整齐的方氏不翼而飞,变成了穿着宽大兰色道袍的张道人。只见他大睁着双眼,似乎撞见了什么骇人之极的惊恐事件,一动未动。惊魂未定的众人,壮着胆子,探其鼻息,却是早已气绝而亡。众皆议论纷纷,都敢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觉得此事太过古怪蹊跷,已超出了大家的认知范畴。
众人寻遍房前屋后,也未找到方氏尸体。王翠山在里长的带领下直奔会盟,向县衙报了案,时任孟津知县田务本,听完所述,感觉此事虽匪夷所思,却并不简单,可能涉及刑案,立即签牌,召了刑房、捕房、仵作等,亲自率人赶至王家勘验。
仵作验尸发现,张道人系遭人(或鬼魂等不明生物)扼颈窒息而死。现场令田知县百思不得其解,这么多人,不存在说谎的可能,那么,方氏尸体呢?张道人又怎么躺到了棺中?难道真的是厉鬼回魂作案?
起初,田知县怀疑此案是一桩连环盗窃案,张道人是因分赃不均,被同伙杀害,但失踪的方氏尸体如何解释?他让王翠山清点自家财物,又派人在王家附近仔细搜索,看能不能找到尸体。结果,王家衣柜箱笼皆完好如初,并无财物被盗。方氏尸体也如人间蒸发一样,踪迹全无。此案诡异反常,已完全颠覆了田知县的想象。
他对现场勘查的不可谓不细致入微,只在房檐下发现两粒鸡鸭之类的粪便,甚是可疑。王家并无饲养家禽之类,这粪便突兀难解,但除此之外再无线索。田知县苦思无果,只好一边扩大搜索范围,继续寻找方氏尸体,一边派人去上清宫调查张道人其人,却被告知,张道人只是原来在上清宫挂单,早在一年前就已离去,所有行为,与道观无涉。
方氏尸体最终也没找到,本案遂成悬案。其后来在给上司的呈文中以“诡哉异也,事(案)涉幽冥,非人力所及”。来形容此案,虽有为自己的庸碌脱罪之嫌,但本案确实诡异难解。也许,真的是方氏鬼魂在回魂夜回家做下了此案,但为何偏偏杀死的是张道人?一个本不该在现场出现,还据说道术匪浅的人。
星君思考:
人死后会回魂吗?回魂又叫回煞,意思是人死后灵魂会再回家一次,这只是生者对逝者无限哀思的一种美好臆想,虽然世间尚有许多神秘未知的东西,科学至今无法解释,但想象代表不了事实。个人认为,回魂之说,虚妄不已。本案虽诡异无解,世人也许永远难窥真相,但真相却与回魂无关,遗留在现场的那两粒鸡鸭粪便,绝非偶然,它才是寻出真相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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