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喜欢过你但也到此为止(可我也只能到喜欢为止了)(1)

他们相识于一场婚礼,缘分是后来在聊天的过程中渐渐寻声而到的。

魏纪是新郎的兄弟团成员,新容是婚礼上女方的宾客。婚礼将至,席位已满,新容身边刚好空出了一个位置,魏纪被安排坐过来。婚礼临近尾声时,新娘要抛花球,单身的男女断断续续的走上台,新娘一眼望中新容,并朝她招手。新容是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大家已经随着新娘的指尖望了过来。

魏纪是准备上台去起哄的,他在婚礼尚未开始之前已经被叮嘱过了,兄弟团有义务为了婚礼的气氛尽一份力。但他刚准备起身,便被新容抱住手臂,整个人在莫名其妙之中被拽着重新坐回了位置上。新娘虽也疑惑他们的关系,亲密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显而易见地彰显出来,新容对着陌生的人的目光客气地笑,这笑让魏纪明白过来,自己做了一次人肉挡箭牌。

魏纪当然不介意,两个人也因为这个小插曲熟络起来。所谓缘分是从何而来呢,两个人聊着台上尽欢而笑的一对的新人,蛛丝马迹地寻下来,原来从前两人在同一所小学读过。“你读几班?”新容满心欢喜。魏纪说:“三班。”新容读二班,相邻的班级,他们在第二节课做课间操的时候应该见过,但脑子一片空白。

婚礼结束之后话题却没有中断,两人互加微信,从面对面聊天改为了微信语音,两个人聊得意犹未尽,深夜入睡之前还约定得闲一起回母校看看。

后来他们真的如约去了母校,放学之后的校园里有三三两两的学生拖着扫把玩耍般地扫地,操场上有人大汗淋漓地跑步,阶梯边上的两颗红豆树被校方在半米径距离内围了起来,但因为枝叶繁茂伸出来遮住了阶梯上的大半阳光。两个人在阶梯上席地而坐,新容捡起脚边的一粒红豆伸到魏纪跟前,像个少女般地笑。新容想起自己十三四岁的时光,每天空闲里都会捡一把红豆放进口袋,想要送个隔壁班那个帅气的男同学,却因为羞涩从未送出过,想到隔壁班的男同学新容的眼睛就落到魏纪身上。而目光变得不那么坦荡,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新容捡的那颗红豆,魏纪随手揣进口袋里,当时并没有在意,晚上换衣服的时候摸到,想了想又将它塞进钱包的硬币隔层里,心里想小小一粒不占地方。

学校之约之后两个人再也没有理由约出来了,还是新婚朋友默契,同时约了两个人出来聚餐,新容到得早,就和女朋友碰头小声聊天:“你知道魏纪有女朋友么?”新容心上一顿跳漏了一拍,她翻过他的朋友圈无数次,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痕迹,她这才敢稍稍放任自己的念想,没想到才萌芽就碰了壁。

女朋友说:“听说是公司的女同事,可漂亮了?”用手臂戳自己的老公:“是吧?”新容只觉得脸部表情僵硬,生拉硬扯都献不出一个甜美的笑,好在没多久魏纪来了,但新容始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这次分别之后新容对自己的内心有了克制,魏纪依旧断断续续地发着微信,说一些工作中生活里的琐碎事情,新容看到微信心里有欢喜,却拖延着回复的时间,用事不关己的态度应付着。

她的初衷并不是魏纪就此识趣的切断联系,而是期望他能察觉到她突如其来的冷淡,问一句你怎么了或者发生什么事了。

魏纪没有问,三五天之后联系就渐渐少了。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要不到对方同温度的热情,自己就晓得收拾情绪。大家又不是小孩了,才不会腆着脸问为什么。新容逼着自己将心里的热情凉下来的时候,晚上8点钟收到魏纪的“去吃姚酸菜鱼么。”大概是惊喜过头,新容瞬间丢掉女生的矜持,几乎是秒回:“好啊。”回完稍一冷静就开始懊恼自己的雀跃,无奈却无法撤回了。

魏纪开车载新容去海雅缤纷城,一路上除去简单的问候两人几乎都不曾开口说话,魏纪在车里播放歌曲,是方大同的《特别的人》。魏纪说:“我女朋友喜欢的歌。”新容的心如悬挂在屋里的电灯,开关被抓在魏纪手里,他拉一下灯就灭了。魏纪的话在新容那里遭到了冷遇,气氛变得尴尬起来,新容抿着嘴带着点怒气又混杂着些许委屈,她望着窗外,脸上是闪过去的一格一格昏暗的灯光,路灯把这个世界照耀得无比明亮。

那一次吃饭之后,魏纪又约过新容几次,新容都以这样那样的理由拒绝了。尽管两个人的相处表面看起来很坦荡,但新容知道自己心里悄悄按住的小心思,但一想到魏纪有女朋友,就会让她的每一次相约都有一种偷窃的负罪感。她不能放任这种情绪发酵,有一天她甚至午夜惊醒,有面目精致的女子凶恶地煽了自己一巴掌,她抱着双腿坐在午夜里,眼角因恐惧而挂着泪,而疼痛在心里嗡嗡作响。

后来新容也开始听《特别的人》,睡不着的甚至会想,魏纪与自己来说大概就是那个特别的人,可无奈并不遂人愿,他只能是藏在心里的秘密。

新容隐秘地和朋友说起自己的处境,说起自己的爱而不得,说起对方的坦然无知,新容抹去了魏纪的名字,倾诉到深处竟也心酸到不能自已。朋友不忍,说:“你去表白吧,反正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做朋友了,拖下去磨损的只有自己。无论是心志还是身体。”新容觉得自己再也不是那个暗恋隔壁男同学的女学生了,她不能再抱着渴望的念头一个人走很多年,她也不会再有第二个青涩的年少时光可以消耗了,她要勇敢地张开嘴,让秘密晒在阳光下面。

新容约了魏纪在学校的操场上见面,魏纪先到,正是深秋满地的红豆落在地上,他弯腰去捡拾,新容来的时候,他手里已经有小半把。两个人围着操场转圈。

新容犹犹豫豫地问魏纪:“对你来说,我是怎样的存在?”

魏纪有迟疑:“是知己,是一个特别的人。”

新容平白直叙地问:“那你喜欢我么?”

魏纪有些慌乱,眼睛闪躲着看着地面,他说:“我们是朋友。”

两个人刚好走了一圈,新容听懂了魏纪的意思,他将她拦截在朋友的关系上,又将她抬上知己的位置,所谓特别不过是暧昧关系的挡箭牌罢了。新容不需要这样的关系。新容看着魏纪的眼睛冷静地说:“我们只是一个不相熟的同学。”新容庆幸自己的难过在转身离开之前没有从心里溢出来。

魏纪的手握着那些红豆微微出汗,他本来想要送给新容的。又想起上一次和新容来学校时,给自己的那小小一粒,他掏出钱包,那粒藏在钱包里的红豆从里面滚出来,混在手里握着的一小把红豆里找不见了,那么多的红豆都如同新容的那一粒。

魏纪一时发愣,又猛然醒悟,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都一样。他抬头望了望新容远去的背影,那背影如同那粒红豆一样隐与芸芸众生中去了。

文/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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