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岁月里,我无人可爱,只能爱你。”

《少年巴比伦》里青工路小路对厂医蓝白的这段表白让我想起王小波的王二和小转铃。甜蜜的言语像青春熟透了的果子,在澡堂、灯泡、清冷的少女、美艳的大妈间,挣脱出来。

路内借由“追随三部曲”被评论家称为“70后最好的小说家之一”,还各种上男刊时尚杂志/人物杂志,俨然非常受大众欢迎;也因为幽默与松弛的写作,经常与王小波相比。

不同之处是,他的故事总有九十年代的工厂,但又不能因此把他标签为工人作家,他没有 “工业发展”的历史感(如果真的存在的话),甚至在对于主角“工人”的身份,也一直反问“我只能是个文艺青工,而不是文艺青年”。与其说工厂是一个故事背景,不如说工厂是故事运转的氛围,在这里,性爱的饥渴和机械的轰隆混合、癌症的普遍与求生的欲念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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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内

《少年巴比伦》讲的是糖精厂,糖精,被赋予好笑又悲伤的寓意,任何好东西都要有它,比如冰淇淋还有糖果,但也缺乏性感。男人满嘴糖精味,没有女人会愿意和他们在一起,洗澡水是甜的,消解了肉体的性感。这是糖精统辖的世界,因此也是性缺乏的地域,从老阿姨、小姑娘到男工,所有的人左乳上端一个T,散发着甜丝丝的不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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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巴比伦》已经改编成了电影

文中,三十几岁的“路小路”回想起来当时的自己是经历了长期性压抑的,地震时看见麻袋一样枯朽的女人身体,厂里仰头看见挂满乳罩的低矮天空,直到离开,也总梦见独自走在通往水泵的阴暗通道,得知按照心理分析这象征着“通往女人的私密之处”,愤愤地回应,操,怎么可能。 荷尔蒙充斥,然而性感缺失,那是糖精厂人人默认的气氛。

苯酚厂=生死有命,富贵在厂

《慈悲》讲的是苯酚厂,苯酚这东西,臭且有毒,若说《巴比伦》的糖精厂寄托着是少年的甜蜜初始,《慈悲》的苯酚厂就是中年以上的被诅咒之乡:苯酚有毒,师傅告诉,人们会生出各种各样的癌症,爱情和荷尔蒙不再成为行为的驱动力量,也不在诗意书写的中心;重要的是,人人都知道死亡的结局不可避免,就像他们各自有一个”生“字的名字一样,”根生、玉生、复生“,”生“是唯一目的,”复生“更多了一条命,有着从厂区走出,死而复生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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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们是怎样生存下去的?因为苯酚这个有毒的东西,女人们忍受病痛,男人们耐受劳累,老人们老无所依,孩子们流落他乡。最终有老和尚出场将悲欢离合划句号。但苯酚厂的阴影太重了,以至于和尚的醒悟说辞都显得轻飘无力,因为他从来不曾参与工厂生产,因此对这些厂人的痛苦欢乐无从知晓,又谈何解脱呢。

但路内应该不是一个“工厂作家”,那太简单了,也忽视了他让笔下人物脱离“厂”去另辟生路的努力。故事的结尾,路小路的初恋女朋友厂医白蓝最后离开了厂区,小女儿复生也去读了大学,白蓝有强健的头脑,复生有健美的身体,一个是糖精厂的爱情,一个是苯酚厂的未来,而随着她们的头也不回地离去,有关她们的往事落幕,也就最终让一个厂的故事真正结束。

作者,Beulah:不自由撰稿人,华盛顿大学东亚系硕士,曾做过文学编辑和旅游规划工作,愿望就是写写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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