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金庸武侠一样,二月河的帝王之作也是文学界的一大IP,500万字的“落霞三部曲”享誉海内外,由此改编的电视剧《康熙王朝》和《雍正王朝》伴随了几代人的成长。可他这一走,中国历史上那么多皇帝,将情何以堪?这是南阳的损失,也是河南乃至整个中国文坛的损失。
凤九 | 文
那么多光环
其实都是在为河南家乡尽孝心
前几天老爸还在看《雍正王朝》,也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听闻二月河去世,爸妈一边叹气一边说:他才70多岁,73、84真是人生的坎儿……
各大媒体铺天盖地都是关于二月河的新闻、悼文,貌似想把老人家的一切都挖出来,看多了,我心里竟然生出一种“呜呼哀哉”的悲痛。
媒体相关报道
他是南阳作家群的领军者,是南阳的文化名片和形象大使,他的名气已经走向世界,南阳作家群也因他有了“文学风流属南阳”的美誉。
他曾获全国优秀长篇小说奖、姚雪垠历史小说奖、国家优秀图书奖、全国畅销书奖等国内外奖40多项;他担了很多学校的各种名誉教授,当选好几届全国人大代表……
可是,撇开这一大堆光环,他只是一个隐居南阳的普通人,时刻都在为河南文化操心,是一个让人心疼的老人家,有点儿固执,还有点儿桀骜不驯。
说起来,二月河是山西人,但他在河南待了半个世纪,早已河南化了。“人不能不认祖宗,我是山西人,但已经与河南人融为一体,河南人荣,我荣,河南人辱,我辱。
他的帝王三部曲中,大量篇幅涉及河南。而完成了大部头的创作后,他把笔触都用在了对河南家乡的推介上,比如他想写一本关于南阳人文地理的书,“向整个社会和世界推介南阳”,“尽一下对南阳的孝心”。
他写作挣到钱后,不忘回馈河南家乡,为希望工程、下岗职工、贫困家庭、新农村建设、文化活动等捐款近200万元。比如他跟薛家柱合作写《胡雪岩》,所得稿酬由出版社直接汇给了南阳工会,用来资助下岗工人。
面对媒体的采访,他总直言不讳:“我爱南阳!南阳是我家,须臾不能离!”
他一直执着于利用自身来宣传南阳,先后在中央电视台《百家讲坛》《走遍中国》《焦点访谈》《开讲了》等多个栏目,讲述南阳故事。
近年来,他更是拖着病体,在郑大教书育人,奔波于全国数十个城市作报告,让更多人知道南阳并喜欢南阳。
扎心的人生路
他是累死的
他到底有多爱南阳?无论多辉煌,他都只愿意守着南阳过普通日子。人生的大半辈子都搁在南阳,父母也安葬在南阳的烈士林园里。
他曾坦诚:“写作是一件相当艰苦的活。我的毅力与勇气,都来自我的母亲赐予。每当我寂寞,想寻求心灵的憩息地,除了老伴陪伴,再就是回忆我与父母待在一起的时光。”
2007年,二月河在他的散文集《密云不雨》中讲了自己的家族史。
他本名凌解放,出生在山西省昔阳县,父母都是老革命干部,幼年因战乱随父母辗转河南各地,最终在南阳定居。
小时候,父母忙没时间管他,他就养成了无拘无束的性格,调皮捣蛋不好好上学,就是爱看书,那会儿像《三国演义》《水浒传》这样的大部头,他都能很耐心地看完。
然而,自爷爷辈戴上的“富农“帽子给二月河的家庭造成了毁灭性打击。1965年,母亲病逝,1968年,红卫兵三次抄家后,22岁勉强高中毕业的二月河去山西太原当了一名工程兵。
军营时间的二月河
虽然他怀揣“将军梦“,可干的却是打坑道、修公路、挖煤窑等粗活儿。这期间,他被水淹过、被炮崩过、被电打过,房屋倒塌被扣住过,还出过车祸……
他得了严重的气管炎,养成了抽烟的习惯,为日后的哮喘埋下病根。
1984年,他开始了帝王小说的创作,那时候一家三口蜗居在29平米的小平房里,经济拮据,他为了搜集资料,成天泡在那样图书馆,几次被锁在里面。旧地摊、废品站、书店仓库是他经常光顾的地方,能买就买能抄就抄。
夏天没钱买空调电扇,他就在桌子下放个水桶,腿脚泡进去,凉快还不被蚊子咬。
差不多十年,每天写稿到半夜3点,早上7点半照常起床上班,实在太困了就拿烟头烫自己的手腕,因此留下了许多烟炙伤痕。“一天三睡三起,我的时间都是偷来的。”
他“烟炙腕拼命创落霞”的故事广为流传,有青年作者路漫漫表示:“羡慕名传井水处,宁死不当二月河”。
他用20多年完成了520万字的鸿篇巨制,也落下了一身病。
哮喘严重的时候,写着写着会咳血;在创作《乾隆皇帝》的时候,他因过劳得了糖尿病和脑血栓。
据家人说,半年前他因脑梗住院,去世之前一直在重症监护室,最后突发心衰,没有抢救过来。
他是累死的。爸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我感觉真扎心。
面对争议
老人家有一颗淡然的心
可即便是辛劳了一辈子,他走了之后也没有像金庸那样享受无尽哀荣,反而满满都是争议。
或许真是“誉满天下则谤满天下”。他的帝王之作被视为经典的同时也备受争议,有人很尖锐地指出:“一个给皇帝树碑立传的人,永远都有歌功颂德的喜好”。
他呕心沥血创作的《雍正皇帝》,为这个被黑了200多年的悲剧历史人物正了名。可这部作品跟他自己却成了背锅侠。
第四届矛盾文学奖评选的时候,评论家丁临高度评价《雍正皇帝》,说它是“《红楼梦》出版以来最好的一部历史小说,是五十年乃至百年不遇的好书”。
《雍正皇帝》书影
但另一些专家却认为这部书有不符合史实的描写,以及诗词不符合格律等等。因此,《雍正皇帝》落选。
4年后第五届茅奖,《雍正皇帝》被中国作协送评,同样因为曾经的反对票,再次无缘茅奖。
然而,不管外界有多少争议,在二月河心里,《雍正皇帝》都是他最满意的作品。
他给自己定了两条处世规则,一是“拿起笔,老子天下第一”,二是“放下笔,夹起尾巴做人”。看起来很矛盾,实则是淡然,他把一切都看得很淡。
“这个时代我什么都见过了。虽然很多不如意,我却感到很幸运。很多东西需要我们进行深入的人文思索。也有很多是我们一个民族都在探索,究竟是何结果,那由历史来定夺。”
这大概就是老人家能够一直淡定地住在南阳的小院里的原因。
这个小院藏在南阳市委的大院里,外面是窄巷、砖墙、爬山虎,里面是小楼、水池、藤萝架。
一楼房间很大,几乎没有任何装修,家具家电都很陈旧,电冰箱时不时嗡嗡作响,暖水瓶的手柄磨得光亮光亮的,喝水用的是搪瓷大茶缸,感觉像是回到了上世纪80年代。
二月河生前住过的房屋
每天早上,在南阳街头,你可能会看到一个穿着邋遢随意、鞋上还有浮灰的大叔在路边摊子上喝羊肉汤;或者是在卖菜车前的人群里,挤进一位胖大叔蹲在车下捡菜叶子拿回家喂鸡。
这位大叔就是写皇帝的二月河。
圆圆的脸盘上总是挂着笑容,大腹便便,有点儿像弥勒佛,自带喜感。他说话一口浓厚的南阳方言,带着乡土气,不失幽默感。
熟悉他的朋友会调侃:二月河是一个“永远可以在身上看出上顿饭吃了什么的人”。
而他给自己也弄了个自画像,是一首诗:
罗衣戴酒五花马,一度芳草一春华。
天津桥头醉方醒,炼狱毒火断金枷。
惊心寸折章台柳,落魄碎揉扬州花。
畸零惟余劫后灰,青灯孤愤赊万家。
现在,纵然世上的理再多,也无关紧要了,老人家已经听不到也看不到了,总算可以好好歇歇了。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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