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三个爸爸谁是生父(却不知孩子的爹是谁)(1)

01

待字闺中的白露被诊出有身孕时,下人们都惊掉下巴了,老爷子更是气得捶胸顿足。

大夫只能模糊推测白露怀有一两月的身孕。可究竟是一个月还是两个月,郎中也说不准。

这可令白露苦恼了,在此前那一个月里,她曾与三个男子有鱼水之欢。如今,腹中孩子是谁的,她也难下定论。

白母走得早,白父忙于经商少有闲暇管教白露,平日里对女儿有求必应,造就了白露这番我行我素的秉性。

锦思城内民风开放,男女彼此有意,双方父母无异议便可皆为夫妻。白露一向追崇自由,不喜约束。人间飞花流红万种,她才不愿像其他女子般拘束于世俗礼法,此生只守一人。

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何必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她也要像男子一般,钟意何人便与何人腻歪一起。

是以,白露在待嫁的年纪遇见了几个合心意的男子,总会任由内心的欲火释放,满足自己的情欲。一不小心便闹出了肚子里的小生命。

事已至此,白父忧心白露动了胎气,对她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尽早寻得孩子生父,将女儿嫁出去。实在不行,找个接盘的亦可。

那三位与白露曾欢好的男子受邀一同上白府。

一位是清瘦文弱又带有诗情画意的书生,另一位是粗犷黑黝又忠厚老实的木匠,还有一位是言行轻佻又俊美魁梧的男舞者。

他们每个人都各有缺点,倘若融合了三人之长,则是集浪漫、专一、英俊于一身的完美良配!

三位男子见了面,按常理应觉羞愧难当无地自容,毕竟自家头上可是蒙了一层翠绿草色。然而这三位男子却一点也不在乎,非但没有羞愤之意,反而满脸期待,欣喜若狂。

如此皆因白府是锦思城内的唯一一家大户,白父是当地有名的富商。他邀约这三位男子上门,开口承诺,待白露产下孩子后滴血认父,孩子是谁的便与谁成婚。除此之外,白父还会赠予夫婿一份地契与房契。

三位男子不约而同地暗暗思忖,这可是他们辛苦劳作一辈子都难以得到的财富。

于是,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下,他们也不在意是否被戴了绿帽,不在意是否喜欢白露,只关心孩子能否是自己的,房契地契能否得到。

在安心待产的日子里,白露皆被这三位情郎精心照顾。凉了有人为她添衣取暖,渴了有人替她斟茶递水,累了有人给她按肩捶腿,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锦思城虽民风开放,但对于未婚先孕的女子仍会嗤之以鼻。外头皆传白露放浪形骸不知检点,仗着自家富甲一城,竟然一女驭三夫。

后来传言越来越夸张,一女驭三夫变成了驭五夫。更有甚者,只要白露与某位男子多说几句话,第二天外头便口口相传她在勾引那家男人。

白露的白眼都翻上天了,她的确放荡不羁爱自由,可这般歪曲事实对她亦会面露不悦。

所幸白露并非在意外头的风言风语之人。后来她也就想通了,城民不过是妒忌她活得肆意随心,逞一时口舌之快。除此以外,他们也不能把她怎地。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白露诞下麟儿。滴血认父那天,白府门外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城民,他们将府门围了个水泄不通,任凭奴仆们如何驱赶也不散。

最终是那位名唤卫晞的书生,他的血与孩子的血相融于水中。其它两位情郎的血皆与孩子的血不融,两股殷红的血滴壁垒分明。

结果相当明了,白父给了木匠和男乐人一些碎银打发他们离开。书生卫晞留下与白露择日成婚,他亦相应得到白父许诺的房契与地契。

02

当了娘的白露依旧过着无拘无束的日子,偶尔放放风筝,与卫晞吟诗作画,下棋解闷,好不逍遥快活。

孩子的饮食起居皆由奶娘照顾,白露只在一天中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逗逗孩子。

至于卫晞,他已过上了荣华富贵的生活,此后不再努力念书刻苦钻研。毕竟他已傍身于白露这么一个富财女,又何必自讨苦吃呢?还不如与她吃喝玩乐,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

可惜好花不常开,好景不长在。白露与卫晞之所以能过上岁月静好,自由自在的日子,皆是有人在背后替他们负重前行。而这负重之人便是白父。

白父见不得女儿受苦,夫婿卫晞又不是经商的料子,他只得将白家生意的重担全部扛下。

白父呕心沥血经营着各地商铺,数月以来废寝忘食通宵达旦,身子如秋叶般愈渐衰败。终于在某天突然中风晕厥,昏迷不醒。

白父知晓白露一向逍遥散漫久了,夫婿又对经营门店一窍不通,故而离世前将门店生意托付手下副掌柜代为打理。他不祈求白露夫妇能将白家生意发扬四海,只愿他们能守住一方安隅,莫要将家业败光。

可是希冀终究是希冀。撑天大树倒了,曾栖息树上的鸟窝或倚之存活的蔓藤又该如何抵挡生活中的风风雨雨?

然而暴风雨来临前总是一片风平浪静。

失去了父亲,白露起初接连数月一阵伤心悲痛。恸哭过后,这对她而言不过是少了一个约束她的人。

有了伤心的理由,又少了管束,白露越发肆无忌惮的花钱了。哪怕管事的多番劝阻,白露全当耳旁风。

一日三餐山珍海味,天天不同样式的锦衣绸裙。一家三口的生辰定会宴请街坊邻居,再租一群乐人或一组戏班子来热场子。

凡是闺中姐妹有宴席,白露总会盛装出场,往那户人家送价值不菲的珠宝或古董。钱财多花一些无所谓,关键是面子不能丢。

每逢出门必坐车轿,哪怕只有半里路。绣着喜鹊登梅的轿帘随风飘扬,轿顶的金黄流苏伴着轿子的前进摇曳生辉。车夫们大摇大摆地走在街道上,光是成为白家奴仆这一点便能让他们趾高气昂。

白露下轿前总会有小厮往地面铺上长长的红毯,直通商铺大门,以免弄脏她的裙摆花鞋。

采买首饰珠宝所剩下的几两碎银,她往往看不上,在归家的路上随手打发给路人。

只要白露想要的,总会花银子买来。

03

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肆意挥霍了三年多,府里的金库花去将近一半。

锦思城上下皆知白府有一对爱花钱的夫妇,许多动了歪心思的人绞尽脑汁巴结白府。

而此时卫晞早已对打马球、听话本曲子、观皮影戏这等平常玩意心生烦腻,忙着找点新鲜事物消遣消遣。

在某个清爽漆黑的夜,卫晞一时兴起喝多了几杯,面色稍显酡红。在身旁一群游手好闲的名义拜把兄弟的怂恿下,被酒意吞噬了理智的卫晞摇摇晃晃走进了赌坊。

随着摇骰声停下,他将白花花的银子往赌桌上豪气一拍,指着银子大吼一声:“大!”

荷官把盅盖一开,点数五五六,果真是大。

连赢两盘,轻而易举地使本钱翻倍,卫晞尝到了不劳而获的甜头,从而士气大涨,第三盘加大筹码继续押大。

可这局出乎意料地开小,卫晞连本带利都赔进去了。不服气的他再赌一场,屡输屡赌,每每下注之前总想着能赢回一场。

身上的钱财不够,卫晞便向旁人借。可除了开头那两局之外,卫晞再也没赢上一盘。而他却从此染上赌瘾,走上欠赌债的不归路,败光了手上的地契房契扔不罢休。

卫晞的赌债从几百银到几千银,再到几万、十几万。白府的金库钱财更是如瀑布般飞流直下。直到钱库里金银只够白府半个月的花销,这才引起白露的重视。

白露早已习惯随心所欲,想买就买,想做甚就做甚。若像普通人家节衣缩食,心里定会不快。尽管她削减了府上人手,减少新衣数量,也不过是江心补漏,为时已晚。

白露也曾派人将卫晞看管住,不让他进赌坊。然卫晞嗜赌成狂,好几次趁奴仆们不注意,偷溜出去赌上几把。

如今的白府正值多事之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府里管事看清白府已将近强弩之末,连夜收拾细软卷钱跑路。商铺的副掌柜心知肚明为白府夫妇打点生意并无前途,同行竞争对手向他示好,他便投奔了对方。

一夜之间,白府冷清了许多。秋风瑟瑟,卷走了门前的落叶,也吹走了白府有才干的能人与好些丫环家丁。

日子越发艰难,白露倚趴在凉亭坐栏处,垂首俯看碧绿湖水。素来追求自由纵情当下的她,眉目间竟第一次透出对日后的忧虑。

瘦削的下颌枕着玉臂,白露在一阵清风虫鸣中陷入沉思。她不过是想要自由自在的日子,为何昔日富甲一城的白府会落得如此萧条衰败的下场?难道她一直以来所追求的自由是错的吗?

为了偿还夫君的赌债,白露曾向交好的姐妹女眷借款应急。她们要么大门关闭谢绝见客,要么谎称在外出游,白露连她们的面都没见着。

无奈之下,白露只得变卖门店还债。这一刻,她动了和离的念头。只是,这种念头在她忧虑孤儿寡母如何存活,忧虑没了家底后如何再嫁之时动摇了。

直到这天,浓眉凶目的债主明目张胆地带着一群乌泱泱的打手找上白府抄东西,翻箱倒柜茶杯破碎仍资不抵债。

卫晞为了避免挨一顿毒打,在恐慌中踉踉跄跄地翻出了白府仅剩的一份房契。

白露一个箭步冲上去阻止。这可是爹爹当初千辛万苦买下的第一间宅子,若是白府的房契都没了,白家可真就完了。

她扯住卫晞的衣袖,竭力蹦高了抢夺他手中举着的地契。几经拉扯下,卫晞一手推倒她。

白露跌坐在地,晶莹的泪溢出猩红的眼眶,顺着她粉雕玉琢的脸蛋滑落,湿了浅青色的裙角。

“卫晞,你若是将房契拿去抵债,我跟你从此恩断义绝!”她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心肺仿佛炸裂了一样。

“和离就和离!”卫晞不为所动,决然地拿着房契去还债。

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着白露的恸哭声。她心如绞痛,无奈地攥紧拳头捶打着地面,以此发泄内心的悲痛。

此刻她终于明白,自由是有代价的。只是那时她太年轻,不懂命运暗中标好的代价,她根本承受不起。

04

白府败落后,身着粗衣麻布的白露带着孩子四处寻求活计。可她的刺绣女工普普通通,琴艺画技并不出众,医学药理不过一知半解。

连续遭遇几家雇主的拒绝后,白露想起以前的日子里,她由着自己的喜好学了不少东西,可不到半个月便被其他东西吸引了。以至于很多东西都知晓,却只是略知皮毛,根本不足以谋生。

过去她原有无数机会跟着爹爹学习经商能力,或请人教习其他谋生的技艺,抑或者花些心思寻一个德才兼备的夫婿接管白家产业,可这都被她那随心所欲的性子耽搁了。

思及至此,白露似疯了般发出癫狂笑声,笑得眼角溢出珠泪,笑得额头青筋暴起。

她想明白了,过去所追求的无拘无束的生活是多么地荒唐。无约束的自由只会将人引向放纵,有约束的自由才能使人成长。

在她抱着孩子露宿街头,快要山穷水尽之际,忽而柳暗花明,被一个好心人收留。他是一家客栈的掌柜,他给她们母子安排住处,还赠她们吃食以果腹。

一番交谈后得知,白露曾在三年前对客栈掌柜施以恩惠。

那时她正准备打道回府,采买古玩后手上剩下几两碎银。白露每天的一身行头都要花上百银子,区区几两碎银自然是瞧不上的。

她走出店门一眼瞧见对面讨食的乞儿,见他可怜便将这几两碎银打发给他。

谁曾想,当初落魄狼狈的乞儿经过三年的打磨拼搏后,竟摇身一变成了如今的客栈掌柜。

掌柜给白露安排后厨的打杂差事,虽然每月只有几百文,好歹包食宿,母子俩不至于风餐露宿。

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白露,经过数天的后厨杂事后,曾经圆润嫩滑的双手变得干瘪粗糙。月钱杯水车薪,若买了润手膏,孩子便少吃一顿肉。日子过得捉衣见肘,处处受限,极不自由。

思量再三,她最后还是选择省下钱来,不能苦了孩子。白露现在最大的心愿便是希望孩子健康快乐地长大,每当看见孩子吃饱喝足笑嘻嘻的样子,自己受再多苦也值了。

半年后,白露因活计熟练升了月钱,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某天醒来,白露拉开窗帘,满怀希冀地对着熹微晨光伸了个惬意的懒腰。忆起过去种种,她恍然大悟,明白了自由的真谛。

什么是自由?自由不是你想做甚就做甚。当一个人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正处于层层束缚当中,仍然能够按照心之所想自主地做出选择并承担相应的责任,那么,他就是自由的!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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