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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闲桃源山村(记忆中的老庄之四)(1)

乡村娱乐,大多在秋冬,农闲季节。小孩子玩琉璃蛋儿,打四角儿,翻三角儿,抓骨头籽儿,叨鸡,捉迷藏;大人则喜欢撂窑儿,打翘儿,捉鸟儿,支关;老少通杀的,看电影,听三弦书,听鼓儿哼。

秋天,金风送爽,冬季,月朗星稀。孩子们纷纷走出家门,找一空场即开始游戏。在七嘴八舌地商量过后,往往就依次去玩扯狼尾巴、叨鸡”、野鸡岭打麻城。

叨鸡是男孩子玩的多的一个游戏,女孩儿也玩,但少。先根据人数把人均分成两堆,男女搭配,强弱相当,然后各方在队伍后面画一个小圈,作为“大本营”,里面放个物品,沙包居多,也有领巾,作为“战旗”。一方需派人到对方的大本营中,把“战旗”抢过来,送回自己的“大本营”为胜。这游戏颇有点儿现代战略游戏的味道,需排兵布阵,需勇将对垒,需用计用谋,需攻守兼备,需知己知彼,需奋不顾身,更需顾全大局。一局输赢后,各队都会讨论总结,有埋怨指责的,更有鼓励帮助的,总之,毫无保留,全力以赴。

战斗开始,对方“元帅”带队气势汹汹扑来,每人左手扳住右脚,右手轻扶右腿,左腿金鸡独立,似赵子龙端坐白马,单枪指地,又像关云长横刀赤兔,凤眼微合,俾睨天下。转眼间,双方一蹦一跳,扑到一起,捉对儿厮杀。力弱者一击即败,被对方端起的大腿一压,双手即把握不住,手一松,腿脚落地,宣告战败,退出战场,战胜者另找人厮杀。但双方“元帅”往往得厮杀半天,每个回合都全力端起右腿,左腿蹦跳有力,身子弹起老高,以期压到对方腿上面,把腿与手砸开,一下、两下、三下……在猛烈地攻击下,力弱者往往坚持不住,战胜者则施施然蹦到对方“大本营”,弯腰拔起对方“战旗”,得胜而归。

也有狡猾的。派两人缠斗对方“元帅”,而己方“元帅”则突出奇兵,摧枯拉朽般冲入对方“大本营”,抢夺“战旗”而归,颇有点关云长温酒斩华雄的气势,这是用计,但谁说不允许呢?游戏就是战场,战场没有成式。

野鸡岭打麻城也是一个群体游戏。双方手挽手连成一排,形成“锁链”。一方挑对方人员冲击己方的“锁链”,冲过去了,即挑走被冲开的两节“链条”。冲不过去,就加入对方“锁链”,与己方作战。印象最深的是双方的叫阵:

“野鸡岭”

“打麻城”

“你的人儿叫俺挑”

“挑谁?”

“最强的”

喊者声嘶力竭,听者斗志昂扬。

旋即,那最强的即出队观察,然后卯足了劲儿,似一只猎豹急窜而出,冲向看好的对方薄弱环节,胜了一片欢呼,败了连声叹息,每个人都拼尽全力,绝不徇私。

冬季农闲,村里会邀请市说唱团来村演出。三弦书,道具复杂,有三弦坠胡伴奏,有八角鼓表演,有独唱有对唱,音韵铿锵,幽默诙谐。记得新曲《卖丫鬟》里有一句:“我把你卖到东,还往东,卖给那东海的老渔翁……”插科打诨,音韵绵长,印象深刻。

鼓儿哼相比较简单,一人一鼓一铁板,即渲染出刀光剑影的古战场,家长里短的真性情。一般来了,就会唱七八天,能说一部书呢。

每次说书,先是一阵鼓声,咚咚咚急如爆豆,接着就是铁板叮叮,似铜铃摇动,然后征求意见看唱什么:

“听文哩,我唱一唱包公断。

听武的,咱哼一哼天波杨府。

杨家的兵--嗯哼。

半文不武,那个张廷秀。

一哭到底,那个老红灯……”

一般说书都会先说点没用的闲话,也叫大实话,撂个书帽,接着讲书。紧张处,鼓声阵阵,直击心灵;欢喜时,那铁板叮叮,恰如弥勒佛房檐下的铜铃跳动。记得有部《罗通扫北》,情节忘了,里面几个小卒的名字“短命鬼”“快抻腿儿”“活不久”“命不长”,记忆深刻。

漫漫长夜,农村最经常的文化活动还属看电影。老庄周围最经常演电影的地方是南窑。每逢周末,大家都在打听有电影没。如果有,好多人家就早早地吃完饭,搬上凳子,呼朋引伴地去抢位置。

那时的片子,多为老片儿,如《地道战》《地雷战》《闪闪的红星》,后来的有《小花》《喜盈门》等。不管什么,村里人都爱看。在那个文化贫瘠的年代,这是很少的放飞思想和情感的机会。

那时放电影,大多一幅白色银幕,一架放映机。放映机周围的位置最好,看得最清,还能观察放映情况。几部电影啊?几卷胶卷啊?提前了解放映情况来规划自己的行动,也炫耀给那些坐的远的伙伴。更有甚者,坐那放映机前,用双手比划出人啊鸟啊蛙啊物体啊,投放到大屏幕上,活灵活现,惟妙惟肖,赢得一片口哨声,看电影有抢位的,就有抢不到位的。抢不到位置,又不想挤拥的,就到大银幕后面去看。在银幕后面看,没有正面颜色鲜艳清晰,声音也不好,而且图像字儿都是反的,所以人不多。但胜在安静,可以静静的与电影中的人物同喜同悲,可以暂时远离生活的窘困和无奈,憧憬一下未来生活的美好。

所述地域,在今日儒林商都、如意湖附近。往事如烟,如今再不见满庄的孩子一起游玩的场面,素质教育,家长们单纯的理解为才艺培养,都追求多才多艺,一骑绝尘。而几十年前游戏里的集体荣誉、坚韧不拔、同仇敌恺、团队精神、领导力、观察力、与人交往的能力,又到了哪里呢?

(张良军)

来源:新华号 南都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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