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学生青春的散文(大散文我的学生时代)(1)

我的学生时代

文|梁绩科

初谙世事——小学

我的小学时光是在自己村度过的。学校位于村西头,面积不大,共有南北两排平房。北面一排,共有两栋各6间房的教室,中间是厕所;南面一排房子也是六间,西面三间是老师办公室,东面三间则是教室。南边这栋房子临街,旁边植有几棵粗大的大槐树,一到阴雨天,教室就阴暗不见五指,我的近视眼大部要归于在这间教室待的一年时光。学校东边是一个只有两间多的小厢房,平日里堆放一些杂物。有一年,这个小厢房被收拾了出来,里间住进了一位姓吕的老师,外间则摆上了一张乒乓球台,平日里常见村里的青年们在这里挥汗如雨,挥拍厮杀,有时候我也挤进人群里观战,尘土飞扬的室内,弥漫着一股旱烟与汗酸的混合气味,直冲鼻翼。学校西边是一个大大的猪圈,村子里比我大一些的孩子,在我上学之前曾在这里养过猪,即便是礼拜天,也有人打些猪草来打理它。学校北面和西面都是庄稼地,校园里除了几株高高大大的槐树外,还有两棵合欢树,每到夏天合欢花开的时节,淡淡的花香能弥漫半个校园,它那整齐排列的羽状复叶和淡红色的扇子般的头状花序,常吸引一些爱美的女孩子过来采摘,戴到发髻上,美上一阵子。

记得有年夏初,家人正在火急火燎地做午饭,家中来了两个女孩子,问父亲:你家老二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父亲回应了几句,那两个女孩随后肯定的说到:那好,今年八一,你家老二就该上学了!于是,在1974年8月1日,我背着母亲用蓝布做成的书包,来到距家只有三四十米的学校,开启了自己的小学生涯。

学校是几个村子联办的,学生除了自己村的以外,还有三个邻村的孩子。当时没有计划生育这一说,因此家里有三、四个孩子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随之而来的就是上学时每个班都有三四十号人。教师大都是民办教师,守家在地的居多,当然也有离校很远的公办教师。他们各有所长,印象较深的有一位徐老师,个子很高,清瘦,平日里走路很慢,也不爱说话,但他打一手好排球。春秋时节,他会在小操场上支起排球网,带着一群高年级的孩子,分成两帮,隔网而立,发球,垫球,传球,扣网,一招一式,有模有样。还有上文提到的那位吕老师,他在学校待得时间比较长,中等个子,长得敦实有力,略微带些秃顶。他教我们数学,讲完例题后,喜欢请同学到黑板上一一进行演算,当你出现错误,或演算不下去的时候,他那结实有力的中指和食指并起来的指关节便会毫不犹豫地落到你的脑壳上,疼得你“眼冒金星”。不过,吕老师的体育特别棒,扔铅球,即使是村中身体素质最棒的小伙子也甘拜下风。他还擅长打篮球,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将我们这些身体灵活、动作敏捷的孩子们组织起来,从运球、传球、三步上篮等基本动作教起,再到打半场,亲身示范我们身体对抗、掩护、跑位、带球过人、投篮等技术要领。在不断地磨合练习中,我的篮球技术有了长足的进步,到了初中参加了校队,多次代表公社参加县级比赛,这都是后话。

老师中,女老师人数居多。别看她们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到了关键时刻,她们还真有两把刷子,让人刮目相看。记得有年秋假,全公社的老师们都集中在我们村参加农业生产。白天,他们人手一张铁锨,在大田里排成长长的一道人墙,一锨一锨地掘土,平整田地,打土坷垃等。晚上,这些老师们便化好妆,换上戏服,带上一些我们从没有见过的乐器,在村里临时搭建的灯光舞台上,为辛苦劳作一天的社员们表演节目。只见我们村小的王美英老师一会儿出来独唱,一会儿登舞,得到了场下观众的阵阵掌声。还有我三年级时的班主任战淑丽老师,教我们时尚未结婚,但视我们为己出。清晰地记得,有一天放晚学站队时,一位女同学亲切地喊她一声“妈妈”,那场景,温暖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按要求,这些老师是到老百姓家吃派饭的。临到我们家时,我是既高兴又紧张。高兴的是,妈妈这天会使出浑身解术做些好饭,紧张的是看到朝夕相处的老师在自家正地吃饭,作为小学生的我紧张的进屋不是,出门也不是,很是别扭。每次,老师们总是很热情地招呼我:“来来,跟老师一块吃吧!”哪好意思,每次,我都是红着脸赶紧摆摆手说:“老师,您们先吃吧!”

当时的作息时间是上午三节课,下午两节,每周上学五天半,于是就有了顺口溜:“过了礼拜三,不愁礼拜天;过了星期五,还有一上午”。除了上课,便是各种各样的勤工俭学任务和家务活等着你。春天挖茵陈蒿和老娃蒡等药材,夏季撸槐树叶沤绿肥,秋天拔草粉猪饲料,复收花生、地瓜等,冬季拾粪。烟潍公路沙土路改柏油路那年,我刚上三年级,学校组织小学生打石子支援国家建设。于是乎我们课间打,上学前、放学后都要打,那时我家南院正好有一堆青石,每天放晚学后,我的第一项任务便是到南院子打石子,然后装满柳条筐。第二天一早,再由母亲帮我将石子拐到教室门口。在班里,我是那个遥遥领先其他同学的打石子冠军。

还有一年春季,学校组织同学挖药材——茵陈蒿。人多物少,村子周围的蒿子很快就被挖的差不多了,而定量还差的挺多。一天,听一位同学说,海边矫格庄村后的防风林里,药材挺厚。于是,四五个同学一商量,决定去一探究竟。一天下午下第二节课,放学后我们便快速回家,拿上篮子和铁锹,集合后便快步向五里外的防风林奔去。

钻进防风林,顿觉万籁俱寂,只有偶尔掠海而过的海风,卷起林涛阵阵。低头寻找,发现这里的茵陈蒿不仅数量多,而且棵大叶肥,加之沙土松软,挖起来也毫不费力,很快我们每个人都挖满了篮子。翻开厚厚的积树叶,还可惊起一群大大小小的土鳖。土鳖是中药材,当时的收购价大约是二十多元钱,可谓价值不菲。来到海滩,夕阳照海,风平浪静,丛丛沙参零散地分布在沙滩上,偶有几棵小松树零散地站立其中。此时,一只大大的斑鸠立在树巅,树枝因不堪其重而上下摇曳着,斑鸠双目警惕地来回观察着四周,间或发出“咕咕……咕咕……”的叫声。这时,林中走出一位手持猎枪的中年人,第一时间发现斑鸠后,立即蹲下身子,利用起伏的小沙丘作为掩护,双脚交替前行,慢慢地向其靠近。大约还有30米的样子,男子便稳住身体,端起猎枪,瞄准,扣动扳机,随着“轰”的一声巨响,一团火焰从枪口喷出,斑鸠随声而起,没有打中。

眼见天色已晚,我们几个便收起玩心,匆匆忙忙往家赶去。回到家里,早已是夜色阑珊,万家灯火了。

从小学四年级开始,国家开始抓教育,学校也开始重视考试成绩了。于是,班主任根据就近原则,将全班学生分成若干学习小组,每天放晚学后,甚至周末也要到同学家里集体写作业。五年级开始上晚自习,每晚两节课。开始时,没有电灯,用蜡烛照明,期间闹出了不少笑话:有的同学不慎烧掉了眉毛,有的燎着了头发。还有的同学,心灵手巧,利用烧剩的蜡油,捏成小鸡、小鸭子,你还别说,还真是惟妙惟肖。一晚上自习上下来,整个鼻腔都是黑黢黢的。后来,班主任刘老师想了办法,从生产队里借来了平日里打场才用到的汽灯。灌满油,打足汽,用火柴一点,整个教室亮如白昼。直到一个学期后,学校才通了电,解决了照明问题。

小学期间发生的几件大事,至今记忆犹新。

一是五年级时,公社举行语文、数学学科竞赛,我的语文成绩名列全公社第一,得到的奖品是一个塑料皮的笔记本,在全校师生集会时由校长亲自颁发,很是隆重。

二是七六年九月九日伟人去世,当天的情景犹在眼前。那天下午正是课间,学生们都在操场上玩耍,游戏的游戏,疯跑得疯跑,这时,只见住在学校对面的董姓大哥双手捧着收音机,音量开得很大,正播放着哀乐,急匆匆地走向教师办公室,边走便朝当时学校的负责人程绍铨老师喊道:“老程,大事,快过来听听!”此时,其他老师也都冲出办公室,将操场上正在玩耍的我们全部赶回了教室。坐回教室的我们,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过了好一会儿,班主任战淑丽老师红肿着双眼,走进了教室,哽咽地向我们宣布:“同学们,我们伟大的领袖毛主席,今天去世了!”顿时,教室里哭声一片,犹记得当时脑中的一个闪念:“天塌了!我们该怎么办?”

随后的日子里,全村老少都沉浸在悲痛之中,无心劳作,无心学习,人人皆戴黑纱。期间,还步行到公社礼堂,参加集体悼念活动。后来看了纪录片才了解到,七六年对中国来说,确是不幸之年,第一代领导人先后辞世,南方特大洪水、唐山大地震、吉林陨石雨等自然灾害接连发生,使无数人失去了生命。

还是在这一年的十月,“四人帮”被粉碎了。无论是城市还是乡村,街头上到处张贴着红红绿绿庆祝标语,人们的脸上也绽开了久违的笑容。

高光时刻——初中

我的初中生活分两个阶段,六、七年级是在片联中上的,离家有三里地。那时,全国科学教育大会刚刚召开,上上下下对教育特别重视,抓得很紧。当时我们的作息时间是早晨上学,中午回家吃饭,傍晚放学回家吃过晚饭后,还需回到学校再上两节课的晚自习。三里的路程,一天要走三个来回,累倒没觉得,但饭必须准时,否则便会迟到,而我又天生要强,干什么事总是抢在前头,这可让在田里劳作了一天的父母更加辛苦了。

那时,我们家人口多,奶奶、父母加上我们兄弟四个共七口人。一天的主食主要是玉米面饼子、地瓜等,需要在早晨这顿饭做好。因此,父母几乎每天都在三点半起床,母亲在锅灶上烀玉米面饼子、蒸地瓜,父亲专门负责烧火。待饭菜做得差不多熟了,时间已接近五点,这时我才爬起床,洗把脸,匆匆忙忙吃几口饭,便背起书包,冲入夜色,往学校奔去。即使离校三里地,我也经常是第一个到校。春、夏、秋三季尚好,气温没有那么低,而到了冬天,北风呼啸,冰凉刺骨,加之那时条件又差,人们大都空心穿着棉袄棉裤,所以遇到这样的天气,我便裹紧衣裤,拉低帽檐,紧跑几步,待身上有了热乎气,再迈开双腿快步走。从我们村到学校,要翻过一道小石硼,穿过两个小村庄。在一冬天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邻村一位男青年,因情感问题受挫,就在石硼旁的田里自爆殉情。我早晨上学,就从这块田的地头走过,因为天黑,硬是没有看到路旁还躺着个人,现在回想起来,仍心悸不已。

那时节,虽然学校的硬件设施很差,教师也大都是些民办教师,但那时刚刚恢复高考,人人心中都有一个大学梦,因此老师们教得认真,学生学得努力,家长更是全力支持。记得很清楚,我曾在班主任的帮助下,花了9.9元买了一套《数理化自学习题集》,要知道9.9元在当时可不是个小数目。为了不辜负家长的期望,稍有空闲,我就拿起书来,进行自学,并且根据学校的教学进度,提前进行预习并尝试着每天做十道题。第二天带到学校,请老师批阅,遇到不懂的问题,就顺便请教一下老师。逐渐地,我的勤奋好学就在学校出了名,经常受到其他班级的老师和学哥学姐们的嘉许。其间发生的一件事,更让我获得了“小先生”的美名。六年级上学期,距期末考试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班主任许老师因落实政策远赴上海,办理接班手续等问题,一时半刻赶不回来,我们班的数学课就由邻班老师代上。老师讲完新课布置完作业就忙他的班级去了。作业批改及自习课咋办?在同学们的一致推荐下,我硬着头皮,开始担任我们班的数学小老师。自习课上,我常根据所学内容,安排同学做习题,间或请个别同学到黑板上演算,然后集体批改;或者我自己出题,誊写在黑板上,对同学们进行阶段小测,对错误较多的习题,则集体找出错因,再出类似的题让大家练习,直到全班同学都学会为止。期末,全县统考,教师换校监考,集中批卷,结果我的数学很轻易地考了个满分。

这次统考,还考了地理。由于这是一门新学科,教科书所涉及的行政区划、地形、地貌、河流、气候等知识庞杂,平日里老师只是上上课,划划题,也没有进行系统的复习,突然说要考试,老师同学都有点手足无措。直到考前那天晚上,我心里仍感忐忑,躺在被窝里也是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于是干脆点起油灯,放在窗台上,披上棉衣,斜倚在窗台旁,拿起地理课本,从头开始,一页一页翻看起来。感觉哪里是重点,就多看几遍,尽量往脑子里装,待全书看完,已经是下半夜了。第二天考试,我硬是凭着头天晚上的临阵磨枪,考了个60分,是全公社唯一一个考及格的学生,这个成绩也让我们的地理老师兴奋地从公社集中阅卷现场一路念叨到学校,夸奖到村里,一时间让我“声名远扬”。春节期间到亲戚家拜年,偶遇一位城里的学生,她也说这次地理考试题很难,城里也没有几位考及格的学生。

初中时,还有一项运动激起我莫大的兴趣,逐渐演变成为我一生的爱好,那就是篮球。小学时,在爱好体育的吕老师的训练指导下,我们这届学生从二年级就开始接触篮球,运球、传球、过人、三步上篮等动作做得既标准又漂亮。经常是放晚学以后,吕老师就把我们几个组织起来打半篮,我投篮的准确性就是那时候培养出来的。上初中不久,就被体育老师选中,参加了校队,集中训练时间不长,就代表公社到县城参加比赛。我至今还记得第一次到县城参加比赛的情形,那时正赶上烟潍公路铺设沥青,到处尘土飞扬,路况更是坑坑洼洼,到城里别说汽车,自行车也没几辆,虽说住的是政府招待所,但都是大通铺,还需自带行李,15里的路程,几乎都是绕路步行。那时正值酷暑,所以比赛大都安排在夜晚,场地是青砖铺砌的灯光球场,球场周围还砌有几排观众席,夜晚出来逛街的人很多,所以在这样的场地上打比赛,心里还是很紧张的,好在我上场后还投中了几个球,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比赛连续进行了三四天,结束后作为奖励,带队的赵老师带领我们游览了蓬莱阁,并在阁前合影留念。

随后,我又多次随队参加了县里组织的篮球赛,最远的一次甚至到了距校40多里远的兄弟学校参赛。不会骑自行车的我,是被队友轮流带到比赛场地去的,也就是在那次激烈的比赛对抗中,我的下巴颏被对手撞破,当时就血流如注,下场包扎好后,在下午的比赛中照常出场,并且还有不错的表现。

这两年,勤工俭学的任务照样有。除了拔草之外,一天学校突然宣布每个学生要上交100个酒瓶。要知道,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啤酒尚未流行,婚丧嫁娶,人们喝的是白酒,像蓬莱仙酒、凌云大曲等白酒,还是人们用地瓜干、高粱等粮食到酒厂兑换的散酒,家中存酒瓶的,也是凤毛麟角,因此,要收够100个酒瓶,还是相当困难的。

没办法,中午回家之后,先把街坊邻右的酒瓶搜刮一遍,还是差的太多。想起姥爷、大舅平日里爱喝两口,于是就推上小推车,步行六七里,来到姥爷家,让小舅帮忙收。忙了一下午,几乎把姥爷村的几十户人家走了一个遍,总算完成得差不多了。回家路上,坡陡路长,小舅不放心,硬是把车推到了坡顶,小舅还要再送,我死活不肯,一个人推着满满两筐酒瓶,一路歪歪扭扭地推回了家,总算完成了这次勤工俭学任务。

这期间,难忘的人是我七年级时的班主任王法孔老师,他不仅语文教得好,而且人也阳光善良,颇有音乐天赋,唱歌、跳舞、乐器伴奏样样精通。学校组织的合唱比赛,我们班总是名正言顺的第一名。可惜的是,王老师后来得了肝病,四十多岁时就离开了人世。

还值得一提的事是在六年级时,我们开始上英语课,开天辟地的头一次,让我们很是兴奋。教我们英语的是景老师,高大帅气,当时也没有成婚,待我们像兄弟一样。我们从字母A B C开始,进而学习单词,bike car plane horse……然后学习一些简单的句子,How are you? How old are you? ……晚自习时,景老师就把他的“宝贝”—留声机搬进教室,手摇上满弦,放上胶片,我们就跟着胶片学发音,读课文,常常是一节课还没上完,留声机就没有弦了,进而发出拖音拉嗓的颤音,引起我们一阵阵哄笑。

两年的走读生活随着八年级考入公社重点而结束,也开启了一生难忘的炼狱时刻。

早晨五点起床,跑操,早自习,早饭,上午四节课,午饭,下午三节课,晚饭,晚自习两节课,洗漱,熄灯休息。教师轮流上课,学生没有自由活动时间,几近成了一部高速运转的机器,毫无人生快乐而言。其中令人印象最深的就是,班级内不断有学生转进转出,新来的学生,还没等你知道他(她)姓什名谁,就从班级里消失了。周五傍晚放学回家,周日下午就得返校,在家这段时间里,还有你写也写不完的作业。周日返校,那沉重的脚步声,至今还回响在心头。

好在苦尽甘来,1982年,我考入了高中。

那年芳华——高中

至今,我还清晰地记得我高中时期的录取通知书:报到班级,82级8班;报到时间,1982年8月28日。通篇5个8,也是自那天起,我成了一名高中生,也开启了自己的芳华时代。

记得我们82级共招8个班,外加一个体育班和一个艺术班。开学后,我们这些刚从没日没夜紧张备考的苦海里上岸的新生们便开启了自己的疯玩模式。尤其是周末,虽然不能回家,但教室前后的空地上、操场上到处都是打篮球、打排球、做游戏的同学。还有些胆大的,趁班主任不在,便三三两两结伙上街,洗洗澡,看看录像。那时节港台录制的武打录像片风靡一时,大街上大大小小的录像厅比比皆是,而且白天晚上连轴放映,让我们这些半大孩子们大呼过瘾。学校虽三令五申不允许看,但也是屡禁不止,没法子,惹得时任校长都亲自到录像厅门口去抓现行。

高中阶段不开设音乐课,即便如此,高高的围墙也没能阻挡住流行音乐在校园的流行,像李谷一的《边疆的泉水清又纯》,校园歌曲《清晨我们踏上小道》《外婆的澎湖湾》等。印象较深的是高一过元旦,体育班的一位男同学在班长的带领下到我们班进行慰问演出,演唱曲目就是《外婆的澎湖湾》。那富有磁性又略带沙哑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着实把我们震惊了。每个人都静静地听着,仿佛自己就流连在基隆外海的澎湖湾畔。晚会结束,走到教室外,星星点点的夜空中又飘来了程琳的那首《酒干倘卖无》,一遍又一遍地单曲循环,让人久听不厌、回味无穷。至今我还是很喜欢这首歌,也许是对那个时代的一种缅怀吧!

高中时间还有两首歌让我记忆犹新,一首是电视连续剧《霍元甲》的主题歌《万里长城永不倒》,此歌由张建航老师在开学典礼上唱响,由此让我记住了这位戴眼镜高瘦清矍且多才多艺的张老师。还有一首歌是在1985年高考前夕,在紧张忙碌的备考时节,有一天我路过校园北面的教师家属区,突然从一扇开着的窗户里飘出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就这样风雨兼程……”的悠扬曲调,一下子攫住了我的内心,顿时让我百感交集,差点泪流满面,歌中所唱不正是此时的我吗?这不正是我内心情感的真实写照吗?“还是常言说得好,风光在险峰,待到雨过天晴时,捷报化彩虹……”三十多年过去,每每听到这首励志歌曲,还是让我倍感亲切,激动不已。

运动永远都是阳光的标签,运动场更是强者的舞台。那时运动会、篮球赛、排球赛是学校非常重视的大型体育活动。运动会往往要开两三天,老师学生都有项目,因为有体育班,此时便是他们一展身手的大好时机。百米大赛永远都是田径赛场上最吸人眼球的项目,同学林永茂当时跑出了10分零3秒的成绩,破了学校纪录,很是风光了一些时日。我的体育老师与一位教高二化学的女老师同跑100米栏,结果体育专业的张老师输给了那位模样俊俏戴着眼镜的化学老师,满脸涨得绯红,很是不服。还有我们化学老师,几乎所有的教师项目都参加,就是每个项目都是后三名,看着他在跑道上努力奔跑的样子,让我们这些在场下助威的同学经常忍俊不禁。现在想起来,这不就是今日的我们吗?

我自小打篮球,身体灵活,投篮准确,自上初中起就多次代表公社到县里参加篮球比赛。高中时代的班级篮球赛自然少不了我,记得我们班女同学还好些,男同学会打篮球就5个人,根本无人替换,成绩可想而知。但比赛中我有一亮点,至今还让人津津乐道,就是我从后场接球后运球过中线,即勾手远投命中,当即吸粉无数,引起惊叹声一片!说实在的,在豆蔻年华,不是人人都有这样的机会和舞台来展示自我的。

高一下学期距暑假还有两个月时,学校通知我们,高二要分快慢班,于是我们就拼命学习,怕被分到差班去。暑假开学,分班如约而至,一、二班文科班,三、四班加强班,五、六、七、八班理科班,我呢还是被分到八班,还是在老教室,三年没挪窝,只是大部分同学得重新认识。班主任刘老师,是当时县里数学学科泰斗级人物,山东省特级教师,经常编书写书,我曾有幸校过他的书稿。从那时起,学业就重了起来,因为到了高三,几乎就是我们的复习时间,所有课程必须在高二全部学完。此时我们的老师大多更换,英语老师对我要求极严;教物理的是一位老教师,上课手绢不离手,总是不停地揩汗,提问总是那一位同学;化学老师讲课总是前重后轻,开局挺好,结尾……总是在你的期待中;生物老师张玉华讲起课来条理清晰,让人一听就懂,尤其是遗传学方面的知识让我颇感兴趣,后来我上师范学院选学生物学专业就可能与张老师有关。高一的语文老师不知什么原因调回老家藤县了,学校就从党校给我们聘请了两位代课老师。一位姓王,讲起课来慢条斯理;后一位姓方,仿佛是从私塾穿越来的一位老先生,戴着厚厚的圆边眼镜,岁数挺大,讲起课来绝对是催眠,让你昏昏欲睡。高三下学期,学校又给我们调来一位语文老师,此公当时承包了学校的商店,中午还好喝两口,下午上课满嘴酒气不说,而且给病句找病因时总爱说“以偏概全”。承蒙这几位语文老师的“厚爱”,高考成绩揭晓,语文成绩不出所料的拖了我们班的后腿。全班最高分仅考了72分,我这位“勤奋好学”的学生也只考了区区57分,估计作文是一分未得。后被一所师范院校录取,命中注定成了一位“毁”人不倦的孩子王。

校园既是青春的乐园,又是情感的牧场。一群十八九岁正处于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朝夕相处在一起,那颗青春萌动的心彼此碰撞着,时不时会撞出爱的火花。谁能说,经历过那一时期的男女生,身后没有一番故事呢?诚如下面这首诗中所写的那样:

生命中,

总有一个人,

让你情不自禁地想起;

也总有一份情,

是你刻骨铭心的记忆。

因为走过的岁月里,

有你,有他,

有欢笑,有泪滴,

更有爱过的痕迹……

我想,每个人的情感之门大多在此时开启,这便是值得我们一辈子怀念的初恋。这一时期的我们,仿佛是两个刚学会撑船的水手,第一次撑船来到陌生的海域,免不了会心慌意乱,跌跌撞撞,不知该如何收场。但此时,尽管心如撞鹿,备受煎熬,却也享受着,快乐着。

一中校园面积广阔,南面有大片的果园,东北面与聋哑学校相连,围墙外更有大片的庄稼地,北面与田横山、蓬莱阁隔路相望。周末、晚饭后与晚自习之间的闲暇时间,这里不知曾留下了多少少男少女们的足迹。还有上学放假回家的路上,又留下了多少他们一起骑行的背影。这情形皆如风景画般嵌入各自的记忆深处,等在夜深人静长夜难眠时慢慢欣赏着与回味着。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一切随着高考的结束随即画上了句号。虽然心有不甘,惆怅满怀,没有单独地幽会,没有拉过一次手,甚至没来得及看一场电影,没来得及相互拥抱,一切的一切便结束了,但我们应该感谢这段时光,感谢对方成为自己情感路上的引路人。

这三年,偷摘过校园里的苹果,与同学吵过嘴打过架,更多的是晚自习后在教室里点着蜡烛苦读背书的日子,还有情感路上的酸甜苦辣,这一切的一切,苦并快乐着……但这三年,又有谁能否认,这不属于自己人生旅程中的芳华时代?

生命初绽——大学

2017年8月5日,在高明福、王峰等几位同学的热心筹备下,烟台师院生物系85级2班毕业30周年庆典在母校成功举办。回到阔别近30周年的母校,校园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当年只能从史政系借几间教室办学的生物系,早已今非昔比,成为在全国排名二十几位的独立学院,有了自己规模庞大的教学楼。那个当初任我们生化实验指导老师的腼腆的在读研究生孙虎山,已成为院长兼党委书记。高我们一级留校的刘新海学长,已从当初的翩翩少年变成了鬓染青丝的五荀汉子,你说岁月可曾绕过了谁?当初正值壮年好时节的系主任王维刚老师和支部书记赵艳萍老师都已年届耄耋。虽然容颜已改,但初心尚存,热情依旧。大家欢聚一堂,回忆起当初在一起的幸福时刻,眼眶中不由得有泪光闪现。

漫步校园,不断地从脑海深处寻找旧时记忆,与眼前看到的情景比对着。生活了两年的教室仍在,只不过被改成了储物间,只能从前后门上的窗户看一眼自己当初所坐的位置;宿舍楼尚存,只是斑驳陆离的模样,已没有了当初人流川息、偶有歌声飘出来的喧嚣;那个供给我们一日三餐、让周边中专院校师生羡慕不已的南餐厅,早已废弃不用,透过窗户望进去,一地的垃圾不禁让人唏嘘不已。

说实话,到师院报到,并不是我的初衷。当老师,也不是我的人生梦想。距本科录取分数线仅差7分,源于语文成绩实在太差。复习一年再考呢?还得交450元钱的学费,这450元钱,今天看来不算什么,可对我们家来说,可谓是天文数字。所以复习一年再考的想法,在父母面前,我是只字没提。收起那颗驿动的心,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怀揣录取通知书,在大舅的陪伴下,走进了师院大门。

踏着“你到我身边,带着微笑,带来了我的烦恼。我的心中,早已有个她,哦,她比你先到……”的歌声,伴着《在水一方》《窗外》《月朦胧鸟朦胧》等琼瑶小说的风靡热潮,我来到了在心中憧憬了无数次的象牙塔。一切都是新的,像极了那位初登大观园的刘姥姥,这里瞅瞅,那儿看看。周末舞会,坐在角落里,只看不跳,因为不会;学生会组织的歌唱比赛,光听不唱,因为展不开歌喉。

同学相处,首先要过的是语言关,蓬、黄、长岛的还好说,都属蓬黄语系,交流起来没有丝毫障碍。烟台西的县市中,招远话算是难懂的,一是方言土语与别地不同,二是发音时舌头好像一直在口腔里搅拌,听着有点含混不清,而且翘舌音比较多;文登、荣成的同学,不论男女都是大嗓门,四声调用的特别多,说话好比甩棍,而且口语也特别,饭盆不叫饭盆,叫“钵”,像是从远古穿越过来的一个词;芝罘、福山的同学舌根较硬,话语中带着一股大海的潮气,仿佛随时在提醒着人们,“俺家那地方靠海啊”;更绝的是那位莱阳同学,在开学首日做自我介绍时,硬是一个字也没让同学听懂,“进儿,进儿”是其常挂嘴边的口头语。

与别的专业不同,生物专业在理论学习的同时,伴随着大量的实验,而与实验有关的笑料也不少。因为生物系属新建系,实验设备、仪器几乎都是新的,就拿常用的显微镜来说,我们使用的是从日本进口的双筒电光源显微镜,当时市价1000多元人民币,这种显微镜即使放在今天,也绝对属高大上的产品,而且人手一台。加之办学经费充裕,动物解剖实验所需的材料,都是好中选优,活鲫鱼、大对虾、大乌贼、黑色肉食兔,都是市场中的上品。有天下午,我们在做解剖蟾蜍的实验时,男同学表现得大都还可以,女同学就不行了,刚把蟾蜍抓到手里,蟾蜍略一挣扎,就吓得将其扔的远远的,你扔她也扔,就像害了传染病一样,结果整个实验室,满地都是蟾蜍在跳,在逃命。最终还是我们这些男同学出手,将这些逃命者一一捉回,窒息以后,再交给女生完成了实验。

还有一次,我们解剖海鱼,其中两个同学看到鱼身发亮,很是新鲜,就从实验室的后窗户偷偷地将鱼递了出去,带回宿舍。最后用酒精锅将鱼煮了,喝了一顿鲜鱼汤。

随着理论学习的深入,野外实习也逐渐被提上了日程。昆嵛山上,我们见到了成片的有植物界活化石之称的水杉,那笔直的树干,像极了正在执勤的国门卫士。泰礡顶上,见到了那座高高耸立的胶东地区最大电视转播塔的真容。

临近毕业,我们转战青岛,开启了为期近一个月的野外实习。在海水浴场附近,采集各种各样的近海藻类和贝壳类动物,然后到青岛海洋学院(中国海洋大学的前身),在专家老师的指导下学做藻类标本。然后参观了其规模庞大的标本室,其中南极磷虾等南极特有的一些海洋生物引起了我特别的注意。那时我国的南极科考刚刚起步,作为全国唯一的一所从事海洋研究的大学,这里的教授专家则捷足先登,成为首批登陆南极的科学家,这些标本定是他们科考的成果之一。在薛家岛的滩涂上,冒着蒙蒙细雨,我们挖到了不少中华文蛤和海蛏子;在中山公园,学习植物分类;在鲁迅公园附近的海洋馆里,见到了两个庞大的鲸的标本,而且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见到了两只小企鹅,在炎热的夏季里,享受着空调给它们送来的阵阵凉风;在崂山顶部,捕捉到了一条有毒的蝮蛇;在太清宫、上清宫等这些道观里,见到了一人搂抱不过来的千年银杏树,在其浓郁的树荫下,喝上一碗由石花菜做成的海凉粉,顿时会让你感到爽滑沁凉。

在太清宫宾馆居住了一个多星期,夜里无事,便与崂山道士们话家长里短。也见到了那位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轰动一时的女大学生辞学不上出门当道士的那位女同胞。当时,她一身道袍,正与几位年轻的男道士们做着准备活动,进行着练武前的热身。可惜的是,我们只能远观,没有进行近距离的交流。

还有一件值得提的事就是,一天我与几位同学正走在参观石老人的路上,不知从何处突然走出了一位身背钢枪的解放军战士,拦住了我们的去路,盘问我们是干什么的。当他听说我们是大学生,到这里是在进行野外实习时,很快便放了行。我仔细观察了他站岗的位置和附近的地形,发现这里是一处伪装做到极致的岸防导弹发射阵地,那草绿色的迷彩将洞口与周围的山体完全融合到了一起,不到近前根本看不出。而且这里视野开阔,三面临海,航行中的船只尽收眼底。

现在看来,我们八五级这届专科生挺有意思,第一年是新生,待你还没有完全适应大学生活,第二年就成了毕业生了。好在当年包分配,不像现在,毕业即失业,整天为考公考编整得头晕目眩。但即便如此,同学中也有想留城、留校的同学,从春节开始就托人找关系为毕业分配忙碌了,也让我们早早见识到了什么是社会。

回首两年的大学生活,最让我留恋的当属图书馆了。平日里,除了上课、实验,闲暇时光大都在图书馆泡着,喜欢那里的静逸,更喜欢那里的氛围。阅览室里众多的刊物和学报拓展了我的视野,中外名家的文学著作,诸如《世界著名中篇小说集》、《中途岛大海战》等二战史籍资料等不停地在图书馆与我的书包里流转。此时,一本《无土栽培技术》的专业书籍引起了我的兴趣,感觉这是我国农业未来的发展方向。苦于当时复印的高昂成本,我耗时一个暑假将这本书从头至尾完完整整地抄录了下来。此后若干年,在烟台农博园里,那些重达二、三百斤的大南瓜、挂在支架上的地瓜、垂在空中随吃随砍的砍瓜、一棵能结数千枚的西红柿等等,让我见识了无土栽培的终极模样。

一直以来,特别喜欢歌手汪峰的那首《怒放的生命》,“曾经多少次跌倒在路上,曾经多少次折断翅膀。如今我已不再感到彷徨,我想超越这平凡的奢望,我想要怒放的生命,就像飞翔在辽阔天空,就像穿行在无边的旷野,拥有挣脱一切的力量……”

从1974年入学,到1987年毕业,我的学生时代凡13年已。这期间,我从一个懵懂少年,成为一个羽翼渐丰的青年,拥有了追求梦想的力量。至今已是35年了,人生大部皆在学校度过,只是角色不同而已。回首这平凡的半生,虽不能说桃李遍天下,但我敢肯定,在人生的每一个阶段,我都把握住了机会,使有限的生命得到了一次次升华,实现了人生梦想。

关于学生青春的散文(大散文我的学生时代)(2)

作者简介:梁绩科,现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写作学会散文写作与评论委员会委员,省散文学会蓬莱创作之家秘书长。现任教于蓬莱市第三实验小学,中共党员,高级教师。平日里喜欢阅读,涉猎广泛,尤喜散文。爱好健走、乒乓球等体育项目。曾有习作《母亲》《洗鱼》《那年芳华》《体育二记》《博物馆遐思》等发表在《人民日报》数字、《齐鲁晚报》《今日蓬莱》、《蓬莱岛》等报刊网络媒体,散文《致青春》入选胶东散文年选(2019),《寻找生命里的高光时刻》入选《胶东散文年选》(2020)和《川鲁现代散文精选》。作品获“第二届齐鲁晚报青未了大赛优秀作品奖”。“高山不语,自是巍峨;月亮无言,自是高洁”奉为座右铭,喜欢将身心流放到万水千山中,以一颗纯净的心,去阅读红尘路上的风景,去守候自己生命的花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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