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
当年与豪门、美色、名流、金钱等艳闻卷在一起的梁洛施,一转身,疑似已遁入空门。
1月1日,梁洛施一袭玄色禅衣,无妆,出席某个佛教集会。
她微笑着,半屈于前。
意态盈盈。
集会在香港,名为净会。
也有名字:无相之相。
皆是禅宗用语。
来者多是法师,似乎是公益性佛教活动。
为了“无相之相”展览,她专程绘制了一幅图。
用心尽意,神容专注。
可见意义不一般。
而2023年新年伊始,她发布的动态,依然有相关痕迹。
她祈求:
“世界和平,人间有爱。心常清净,日事吉祥。心向光明,疫情早散。”
末尾是一句佛教术语。
附着的图片里,她站在信徒中央,素面,着僧衣,低眉敛目,双手合十。
十分虔诚。
我翻阅了她近年的纪录。应该是从2021年末开始与佛结缘。
她的社交帐号上频频出现禅语。
比如行走。没有喧嚣感,已有旷远意。
相关图片中,人与天地比邻,与老树相伴。
动态末尾缀着的,是一句“阿弥佗佛”。
登高望远。
看众生,思来处,悟生命,见自身。
末尾同样缀以“阿弥佗佛”。
日常食饮,也与佛相关。
食素。
话题选择亦与佛有关。
目光所及处,着力点,大都与佛关联。
人间岁月长。
她很久都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
都以为她十年无事,尽享欢娱。不成想,早已成为修行者,走入新的境况。
这真是有趣的预料之外——
当世人视她如豪门弃妇,怨女,娱乐圈可怜人,她放下,选择另一种路,独自修行。
从前在情欲中。
如今在信仰中。
从前繁花如锦,春风得意。
而今清心入定,洗尽千般念,放下万丈尘。
22007年,梁洛施的桃色事件轰动全港。
人们对她的看法,多数是这样的——
一个孟浪的、艳丽的、被利用的,同时也是不择手段的女人。
2011年后,她与李泽楷分手。
江湖再度流言纷纷。
笑之者众,嘲之者盛。
以为此后梁洛施的人生叙事大概是:
疯狂挥霍10亿,住豪宅,开名车,孩子交给满室保姆和家教,自己养小狼狗,奢品傍身,容颜永驻,花花世界,游戏人生。
从前被当玩物,后来也施以他人。
从前是乙方,后来成甲方。
梁洛施没有。
她选择了寂寞如雪的路途。这既超乎想象,又合情合理。
命运以悲凉开端。
注定了她的底色,是暗的,空的,急于寻找依托的——无论是爱、钱,还是精神归宿。
31988年,她出生。
出生两个月,父亲死去。
“父亲死去”只有四个字。但放在一个女婴的生命里,意味着致命的黑洞,和无法弥补的残缺。
非要给予这种现象以解读。她注定一生缺爱,甚至可能在内心之中,认为自己不祥。
缺爱➕父亡➕低价值感,并不致命。
但加上成长四面碰壁,感受不到半分善意,就容易成长为主流之外的人。
很不幸。
她什么不幸因素都占全了。
首先是穷。
其实是屈辱。
母亲不是父亲的正妻。只是父亲情人之一。
父亲死去以后,母女如野草。不,不,如野狗,为活着需要跪舔,为生存需要抢食。
他们被父亲家族不容。嫌弃之意,毫不遮掩。
母女三人(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姐姐),活得贫苦不已,惊惶不安。
她记得因交不起房租,总是频繁搬家。
家里常年用塑料袋,装满衣服,以防过几天又被房东赶走。
在敌意丛丛、无所依托的环境中长大的女孩,叛逆简直是一定的。
她成绩不好。
打架、逃学、品行恶劣。据说被记过32次。
12岁,半辍学,去模特公司拍广告。
因频繁逃课,初中毕业证都没拿到。
14岁,签约英皇,后来虽有了一部《伊莎贝拉》,但算不上大红。
又因性格烈,说话直,被英皇雪藏。
她跌跌撞撞,声名狼藉,如同一匹烈马,又如同因自卑失控而张牙舞爪的灰姑娘。
都说长大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可惜她是例外。
平常人拥有的,如一个父亲,一个家,如有枝可依的生活,再如好好上学,拿到毕业证,她没有。
而她拼命为之努力的,如被认可,被接纳,被公司保护,有人为她托底,她同样没有。
拥有的,轻而易举失去。
求取的,如水中月,镜中花,可遇不可求。
生命如此之空。
她应该也会追问: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4转机发生在杨紫琼的一次活动中。
梁洛施在场。
李泽楷也来了。
经由杨紫琼,两人相识。相谈甚欢。之后越走越近。
她的美艳令他心动。
而她的父亡、母困、赤贫,则令他心疼。
李泽楷同样丧母,相似的遗憾,令他们惺惺相惜。
而梁洛施身上的野性,还令被束缚着长大的李泽楷,曲径通幽地有了一种潇洒快意之感。
此后,她的故事出现传奇一幕。
李泽楷英雄救美,拿出2亿救风尘,和英皇打官司,替梁洛施赎身。
她顺理成章地成为李泽楷女友,停下工作,退出娱乐圈。
2年之中,连生3子。
李泽楷欣喜不已。
但自始至终,梁洛施都未曾被李家接纳。
2011年,她提出分手。
因为僵持多年,李泽楷依然不给她名分。而“名分”,是母亲的痛,也是她最在乎的东西。
有了名分,她就是一个人的妻,有了一个家。
就能落地。
生命中的那点空,就会被填满。那点无依感,就可以托付。
但李泽楷拒绝。
2011年,她与李泽楷分手。4年恋情,至此划上句号。
据说,李家给了10亿分手费,每年还提供6000万抚养费,国内外豪宅均专门为她打造。
不算亏待。
此时,梁洛施才23岁,正值青春。手捧泼天财富,容貌正盛,本可以纸醉金迷,快意人生。
但她没有。
她首先复出,可惜反响寥寥。
再接着,她走入佛门。
5有人不解。
为何不贪享这浮生?
为何不痛饮这红尘?
事实上,之于我们还在山脚的人,爬上顶峰,是一生夙愿,是理想,是生命的终极意义。
我们以为,钱,就是所有问题的答案。
但已在顶峰的人,看见的,不过是满目皆空。
繁华易逝,一切皆幻相。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什么都没意思,什么都不值得。
是,钱能傍身。
但也只能傍身。
解决了这具肉身的吃、穿、玩、乐、住、育儿、医疗等等生命必需之外,还有亿万闲余,永远用不尽,永远花不完。
那么,钱就只是数字。
她会思索钱之外的意义:爱、意义与归宿感。
无条件的爱?她没有。
名?稍纵即逝。
价值感?寥寥无几。
归宿感?她一直在渴求,却一直得不到。
而她与生俱来的痛与空,还在隐隐作痛,需要去回答。一个精神原乡的寻觅,自然而然,成了她的生命之重。
而佛教等在尽头。
她双手双十,走入佛门。
世事风流云散。
曾经的红尘万丈,如今的化外一方。
她在禅衣如夜、经书如雪中,将切肤的爱与痛放下,把眼泪还掉,将无边的孤独和荒凉抚平。
或许,只有经由这样的路途,她才能抵达。
才能明白,这悲欣交集的人生,是宿命,也是恩赐。
是历劫,也是祝福。
因空见色,由色生情,传情入色,自色悟空。
就这样,她以红尘为道场,以世味为菩提,生一炉修行之火,煮一壶云水禅心。
就这样,当年的春风得意马蹄疾,醉笑陪君三万场,一转头,已是“一笑寥寥空万古,而今忘却来时路。”
她笑意盈盈。
融入其中。
无分别,无执着,无著相。
禅诗有云:白马入芦花,银碗里盛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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