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瞰石头城风光。南京日报记者 崔晓 摄
关于六朝石头城位置，多年来众说纷纭。最流行的观点认为今天的石头城公园的“鬼脸城”下层就是六朝石头城遗址。实际上，《永乐大典•南京》中早已指出石头城（鬼脸城）遗址是明朝朱元璋所筑。真正的六朝石头城在今天的清凉山、国防园到汉中门之间一带。考古工作者在清凉山公园、国防园等地均发现了石头城的残垣断壁。淹没1800余年的石头城逐渐揭开神秘的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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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城的取名一语双关
“那日进了石头城，从他老宅门前路过，街东是宁国府，街西是荣国府，二宅相连，竟将大半条街占了。”这是曹雪芹《红楼梦》中的一段描述，这里的“石头城”，指的就是今天的南京城。
那么，南京是何时得名石头城的呢？这还得从石头山说起。
石头山（今清凉山、国防园、石头城一带）位于今天的南京城西，西临秦淮河，西北接马鞍山，东南连五台山，现在的海拔有60余米，山势呈圆形，周围有大小山丘十余座。从远古到距今1500多年前，长江之水一直从石头山下流过，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长江逐渐西移。石头山看上去其貌不扬，却蕴含着丰厚的历史文化底蕴。史书记载，东汉末年诸葛亮曾经登临此山，发出“钟山龙盘，石头虎踞，此乃帝王之宅也”的赞叹。
石头山的得名来自一个有趣的传说。相传有人自江北来，一路上看到的山皆不见石头，过江到此才见有石之山，故称此地为石头山。
东汉献帝建安十七年（212年），占有江东一隅的吴主孙权“城楚金陵邑地，号石头”。这句话翻译成现代汉语，意思就是孙权在石头山楚国金陵邑故址上修筑城池，取名石头城。
此名可谓是一语双关，一方面因山为名；另一方面是表示这座城池坚如磐石，固若金汤。从此南京有了一个响亮的别称——“石头城”（“石城”）。
同年，孙权更名秣陵为建业，这是南京又名建业的开端。这时的建业城在今天江宁区秣陵镇。直到公元229年，孙权定都南京后，依托石头城、秦淮河作为屏障，在今天的南京城内创建了一座全新的建业城，奠定了南京城发展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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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土垣到砖墙，经过3次大规模重修
史书记载，石头城周长“七里一百步”，建康宫城“周八里”，两者遥相呼应，大小相当。通过换算可知，石头城周长约为3202.95米。东、西、南三面各辟有一门。
石头城内有石头仓城，吴时设置，与石头城之间有“仓门”相通。东晋咸和二年（327年）苏峻之乱时，曾经逼迁晋成帝于石头城，以石头仓屋为宫。宋文帝元嘉末年，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兵至瓜步，扬言渡江，宋文帝急令“皇太子出戍守石头城，前将军徐湛之守石头仓城”，可见石头仓城地位之显要。石头仓城石头仓与龙首仓、台城内仓、南塘仓、东宫仓以及东西太仓均为六朝都城建康的著名仓库，贮藏的粮食将近50万石。
孙权修筑的石头城，为夯筑土垣，直到东晋初年仍未改变，所以经过风吹雨淋后极易损毁，经常需要维修。仅史料记载的大规模重修就有3次：
一次是东晋成帝时期。晋元帝死后，世家大族成员庾亮与王导受遗诏辅政。当时大将陶侃、祖约心存不满。庾亮害怕他们起兵叛乱，派遣温峤出任江州刺史，同时修筑石头城加以防备。
第二次是在东晋安帝义熙六年（410年）。当时农民起义军领袖卢循、徐道覆率军由长江上游顺流而下，欲攻建康。大将刘裕“发居民治石头城”，以资防御。《丹阳记》记载：“石头城，吴时悉土坞，义熙初，始加砖累甓，因山以为城，因江以为池，地形险固，尤有奇势。”这段史料中明确提到石头城由孙吴用土垒砌到东晋义熙年间用砖修筑的变化过程。
第三次是在陈宣帝太建二年（570年），“其城复加修筑，以贮军食”。实际上石头城的维修远不止于这三次。2010年秋至2012年初，南京大学贺云翱教授和南京市博物馆王志高研究员在分别主持的清凉山公园和国防园考古勘探发掘中，发现“永和五年……作大壁”（反文）、“永和六年” 纪年砖，说明在晋穆帝时期也曾经修建过石头城，而且已经使用城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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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亡齿寒，一直是兵家必争之地
六朝时期，作为一座军事要塞，石头城与建康都城之间形成了唇亡齿寒的关系。在整个六朝定都南京的320余年间，石头城一直是兵家必争之地。史称：一旦“江边有警，必先据石头以为捍御”。一方面，朝廷以皇亲国戚和王公大臣领戍军镇守石头城，另一方面，叛军也常以石头城作为进攻台城的根据地。
自孙吴时期起，石头城就是一座军事重镇。左思《吴都赋》中“戎车盈于石头”之语就是当年的真实写照。西晋大将王濬灭吴时，首先攻陷石头城，使吴都建业无险可守，吴后主孙皓只好“一片降幡出石头”，面缚请降，留下历史的笑柄。
东晋时期，石头城地位显得尤为重要。大将王敦叛乱时，明帝以温峤守石头城。苏峻叛乱时，首先占据石头城作为据点。农民起义军领袖孙恩率军至京口（今镇江）时，扬州刺史司马元显赶忙镇守石头城。晋安帝时，大将刘裕北伐，卢循、徐道覆乘机进犯建康，刘裕急忙班师回朝，镇守石头城，卢循、徐道覆无功而返。
刘宋文帝时，北魏太武帝拓跋焘驻军瓜步，兵临长江，扬言渡江进攻建康，文帝沿江派兵戍守，石头城地位显得尤其突出。孝武帝大明年间，以石头城为离宫，景和元年修为长乐宫，以司徒袁粲镇守石头城。
南齐高帝时，石头城成为太子萧赜的东宫。此后，多以诸王镇守石头城。
梁武帝末年，大将侯景叛乱，攻破建康宫城，大肆烧杀掳掠，唯有石头城保存完好。当各路勤王大军云集时，侯景又退守石头城，与官军展开较量。梁敬帝时，秦州刺史徐嗣徽、南豫州刺史任约引北齐兵入侵建康，北齐兵占据石头城，对建康构成极大威胁。后来，大将陈霸先兵围石头城，北齐兵惨败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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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交通要塞，长江沿线最大的码头之一
石头城因邻近秦淮河入江口，设有石头津（相当于今天的海关）。它是进出六朝建康的重要关口。
石头城与外秦淮河。资料图片
《隋书•食货志》记载：“又都西有石头津，东有方山津，各置津主一人，贼曹一人，直水五人，以检察禁物及亡叛者。其荻炭鱼薪之类过津者，并十分税一以入官。其东路无禁货，故方山津检察甚简。”在平时，石头津能够正常运转；而在战时，石头津必须依托石头城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
孙吴以水军为立国，所以石头城又是孙吴的水军总部，也是当时长江沿线最大的码头之一。公元230年，孙吴大将卫温、诸葛直，曾率船队经过石头城下，到达夷洲（今台湾），这是台湾与祖国大陆交往的最早记录。此外，孙吴还经常与东亚、东南亚诸国互派使者，留下了许多友好交往的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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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桑田，昔日军事重镇成文人墨客怀古胜地
石头城的“鬼脸”。资料图片
隋平陈后，虽然对于六朝建康宫阙实施“平荡耕垦”，但对于石头城不仅未破坏，反而先后作为蒋州和丹阳郡的治所。唐朝初年，农民起义军领袖辅公祏占据江东，以石头城为根据地，起兵反唐。起义被平定后，唐朝政府于石头城设置扬州大都督府。后扬州大都督府移到广陵，此城遂废。
唐代以后，由于朝代的更替和江水西移，使石头城失去了原有的军事地位，成为文人墨客怀古胜地。唐代诗人刘禹锡写过一首著名的《石头城》：“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在诗人的眼中，石头城已然成了一座寂寞的空城。此后，石头城逐渐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南唐时期，佛教盛行，石头山上建起清凉道场（又名清凉寺），成为高僧云集之所，石头山因此又得名清凉山，南唐后主李煜也常常光临此地。
明朝时期，画家郭仁绘有《金陵八景》图，清凉山以“石城瑞雪”名列其中。
清朝时期，著名画家龚贤隐居在山上的扫叶楼，潜心作画。此时清凉山环境幽雅，香火缭绕，以“石城霁雪”和“清凉问佛”之名跻身金陵四十八景之列。
民国时期，张恨水笔下的“清凉古道”将清凉山与鬼脸城、国防园一分为二。
图文来源 | 紫金山观察（njzjsgc）
内容编辑 | 南京日报新媒体编辑 高正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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