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黄湘源
法不到位的市场条件下，惩前的不足，势必会带来毖后之不易。解决这一问题，除了改革和创新，即“创新退市方式”和“创新执法手段”，目前已无更好的办法。
该退不退说到底是法不到位
证监会最近一口气给7家上市公司发出了退市令，这在A股市场是极为罕见的。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即将成为白酒行业退市第一股的皇台酒业恰恰在发布业绩亏损预告的同一天发布了实控人更换公告。这次重组易主如此蹊跷地发生在公司即将退市的前夕，无论是皇台酒业急于甩锅还是新的实控人投机心切，至少反映了在他们的心目中以壳资源重组的方法来规避退市的套路目前还不可能真正退出江湖。类似的乐视网，尽管暂停上市的靴子终于在其上市九年后落地，但至今仍有25万股东不肯离去，不难看出都是在赌乐视网或还有翻身的机会。
该退不退之所以一直能在A股市场大行其道，说到底还是法不到位的结果。虽然正在征求意见的《证券法》三审稿中，有建议取消现行证券法规定的证券暂停上市交易制度，对于不再符合上市条件或者有上市规则规定的其他情形的证券，直接终止其上市交易这样的说法，但在《证券法》尚未完成修订之前，暂停上市在适宜的市场条件下，就难免还会有死里逃生的机会，而未必会像终止上市一样彻底与市场挥泪诀别。不过虽然仍要面对法不到位的现实，但易主席已旗帜鲜明地表示要探索创新退市方式，实现多种形式的退市渠道，对严重扰乱市场秩序、触及退市标准的企业，坚决退市一退到底。目前正在试点注册制的科创板更是直接取消了暂停上市和恢复上市，只要触及科创板退市标准，明显丧失持续经营能力，就将立即启动退市程序。在这里，改革和创新不仅体现了我国资本市场未来逐步走向接轨国际的市场化目标的正确的方向，同时，也不失为现行退市制度突破法不到位条件下之不合理限制性政策束缚唯一可行的现实性选择。
监管关口前移才能提升监管效率
同样，惩前不到位，毖后殊不易也体现在了证券交易方面。情节多严重的违法违规行为，60万元都是现金处罚的上限，这在某种意义上，与其说是对违法违规行为的惩罚，倒不如说是鼓励。更让人诟病的是，从《证券法》三审稿修订草案的多个条款看，在对违规行为的处罚力度上，目前也许依然无法达到惩前毖后的要求。对此，不仅市场人士普遍表示了不同的意见，易会满的倾向性似乎也更多地偏向于市场一边。围绕提高违规成本这个核心举措，易会满明确表示，要推动证券法、公司法、刑法修改和相关司法解释的出台，创新执法手段，研究优化公开谴责等制度机制，加大审计力度，增强监管的震撼力，让做坏事的人必须付出代价，让心存侥幸的人及时收手。证监会对正中珠江的处罚即可谓打蛇打在了七寸上，击中了上市公司年报和IPO信息披露失实等违法违规现象屡禁不止的要害。作为会计师事务所，正中珠江目前仍服务于93家上市公司，为拟IPO企业提供审计服务的也有43家。可在其所服务的对象中，不仅有正处于财务造假漩涡之中的康美药业，更不乏27家之多上市公司本身或相关主体部分涉及违规的案例。正中珠江遭立案审查虽然不能不影响到接受其审计的相关上市公司，尤其是拟IPO企业，但与其让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又一锅的粥，还不如趁生米还没有煮熟之前，先把老鼠屎给挑出来并把米洗得更干净一些。管好会计审计等中介机构的公正守信，远比处罚几个涉嫌造假的上市公司要更为积极也更有震撼力得多。
审计过程中，货币资金按理是最不容易造假的，但在正中珠江所审计了19年的康美药业却偏偏发生了299亿元货币资金一夜蒸发的怪象。目前虽然还没有查实相关上市公司是否财务造假，但作为“看门人”的责无旁贷显然是无可置疑的。大量事实表明，造假欺诈上市和财务造假的层出不穷花样翻新，固然是因为上市公司实际控制人有其利益方面的特殊需要，同时，与中介机构在执业过程中未能勤勉尽责，甚至与上市公司等相关主体串通违规更是分不开的。这充分说明了证券监管也不能简单照搬国外成熟市场所谓的事后监管经验。在目前仍缺乏完善的法律法规体系来对上市公司信用实行有效保障的市场条件下，将信息披露的诚信责任和中介机构的把关责任更紧密地结合起来，实行监管关口相应的前移才能更好地提升监管效率。
（本文已刊发于2019年5月18日出版的《红周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