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德之光
话说古代,有一个生脚疮的人,流血流脓,痛不可忍。一天,他呻吟着对家里人说:“快,你们赶紧把墙壁给我凿个洞。”
洞凿成了,他急忙把那只痛脚伸进邻居家里,足足有一尺多长。
家人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他回答:“让它痛到邻居家去吧,这回跟我可不相干了!”
文艺作品乃现实生活的反映。《雪涛小说》中记载的这个故事,与老济南居民中的一个陋习相仿:谁家病人喝了中药,总喜欢把药渣撒到人行道上。
药渣
我曾不解问人,得到的回答竟同那个脚生疮的病人如出一辙:药渣叫别人踩了,带走了晦气,病人就好病了。
很显然,这是主观唯心的。任何事物都是作为系统的整体而存在的。所谓系统,就是由一定数量的相互联系的部分或因素组成的、具有特定功能的有机整体。系统的存在是一种普遍现象。
在自然界,大至太阳系、银河系、总星系都是一个系统,小至微观世界里的原子也是由原子核和原子所组成的系统;
在社会领域,各种社会组织、生产单位、企业部门等都是一个系统,整个社会是由工交系统、农业系统、财贸系统、文教卫生系统等组成的。
人人都在系统之中
我们每个人的人体,也是一个复杂系统,比如神经系统、消化系统、呼吸系统、生殖系统、循环系统等等。
这就决定了任何事物都是某个有机整体的一部分,离开了整体、割裂其有机联系,这个部分就不成为原来的部分了。黑格尔有言:一只手,如果从身体上割下来,名义上虽然仍叫作手,实际上已经不是手了。
传说,古代燕国的太子丹,一天宴请著名武士荆柯,特意叫了一个擅长弹琴的美人为他们演奏。
美人用双手抚琴,弹出了一曲又一曲美妙的音乐。荆柯赞叹不已,并且说:“多么可爱的一双手啊!”
一双弹钢琴的美手
太子丹为了笼络荆柯为他卖命,闻听此言,当即令人把美人的手斩了下来,盛到一个玉盘子里送给荆柯。可是他没有想到,玉盘上那双血淋淋的手,此时已经不再是刚才那双善于弹奏的妙手了,而荆柯当然也不会再说它可爱了。
同样,那个脚生疮的人,以绝对孤立的观点看脚痛,割裂了脚与人体的联系,其结果也只能是徒劳的:把好端端的墙壁凿了个窟窿不说,把脚伸到邻居家里,脚该痛时照样会痛,该流血流脓时照样会流血流脓。
当然,把药渣撒到道上,别人踩了也决不会带走晦气,即使病情真的见好了,那也是中药起的作用。“移痛”、“移灾”只是白忙活,当不得真。
值得注意并警惕的是,这种巫术般的“移痛”心理和下意识,常常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制造出种种缺失公德的怪现状:
随地吐痰漫画
城里人爱讲卫生,都知道“痰有细菌,要吐进痰盂里”的道理,可那只是在家中教育孩子的话,一旦出了门就不是他了,天安门广场都能成为唾吐之地。
居民楼道里,住在楼下的,常遭受楼上扔破烂之苦;哪一日见楼梯里污水流淌,便又是谁家冲涮居室惹的祸。
行为主体庶几一个心理:只要我干净我卫生,其他人脏不脏病不病与我不相干。
有车一族爱兜风,公路上开着小车飞也似的跑,同时从车上抛下香蕉皮、苹果核、矿泉水的空瓶。
双休日、长假天,人们蚂蚁似的往旅游名胜地拥,感叹美景之后喝酒,喝酒之后便气壮山河地把酒瓶扔到明镜似的湖水里,更留下那满山的破报纸、塑料袋、烟头杂物。外国人想到咱中国感叹一下造物杰作,想“陶然共忘机”,想“虚步蹑太清”,一不留神便脚底下踩个豆豉鱼空罐头,你说让人扫兴不扫兴?
黄山始信峰风景
有一年,联合国前秘书长安南及夫人一行考察黄山风景区,在始信峰,看到身绑绳索下到几十百甚至上百米深的悬崖下捡拾垃圾的环卫工人在辛勤劳作,高赞他们为黄山的干净美丽做出了贡献。
可赞扬声中,我们在为环卫工人感到自豪的同时,何尝不该为那些往悬崖下扔垃圾的同胞感到脸红?
更加严重的情形,眼下早已超出了公德意识缺失、需要灌输社会责任感的教育层面。
比如,假酒假奶粉,自己不喝自家孩子不让用却昧着良心制造,让别人喝瞎了眼,让别人的孩子喝成“大头娃”。
喝奶的儿童
再比如假药,无异于图财害命,却利欲熏心地生产,小小的一个“齐二药”,竟制造了震惊全国的“杀人假药”事件。
还有大量的更常见的,使用氧化甲酰蒸出晶莹剔透的馒头,用化学水、避孕药催肥的鱼虾王八,超标使用农药种出的鲜嫩瓜菜,采用转基因种子弄出的漂亮水果,饲料中拌进了“瘦肉精”,加入了激素饲养出的猪牛鸡鸭鹅,等等。
主体人大概都知道它们像慢性毒药,也都知道此举有违道德有违国家法令,却仍然大量使用大面积养种,以致商店里、市场上,“东邻缺德卖假货、西舍黑心销毒物”,让人防不胜防,吃什么食品都感到不放心。
无污染的蔬菜
墨子有云:“凡天下祸患怨恨,其所以起者,以不爱相生也。”客观事实就是如此,损人利己、见利忘义现象之所以会大行其道,原因就在于社会爱心缺失;我们的生存空间、生活质量之所以遭受污染,症结正是因大家“不爱”而“相生”。
咀嚼着墨子的话,不禁又想到了一个流传很广的笑话:
一位男子在公司受了老板的气,回家冲妻子发火;妻子心里窝火,便训斥正好犯点小错的孩子;孩子感到委屈,踢了小狗几脚撒气;小狗不明白为什么遭惩罚,就跑到街上咬了一个西装革履的行人,这人恰是男子的老板;老板急了,又把这个男子开除了。
委屈的狗狗
这个笑话,我们大可看作是智者的杜撰,但却向我们揭示了一个形而上学的“移痛”心理和行为所造成的社会危害链——缺失爱心和公德的社会里,我们人人都会吞咽由此而生的自戕般苦果——你可以不吃你种的菜,但你却有可能吃别人养的鱼;你可以不喝你厂生产的奶粉,但你有可能喝他厂生产的酒水;你可以不用你单位生产的商品,但你有可能用他单位生产的药品。结果,你“移痛”他“移痛”,大家都得病。因为我们谁也不是不吃不喝的神仙,谁也不可能生活在与世隔绝的真空里!
“自作孽不可活”,这决不是危言耸听!
树立社会主义荣辱观,建设和谐社会,不是空的,关键需要具体做。培养羞耻之心,人人知道“移痛”之类失德、缺德行为的社会危害,人人从我做起,从具体小事上做起,爱咱们的国爱咱们的社会,爱咱们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爱咱们的生存环境和动植物宝贝。在眼下,这无疑是最基本最急迫的。
公德传递正能量
“人必其自爱也,而后人爱诸。”爱咱们国和社会,咱们国和社会也会爱咱们。论及办法,我认为就是自觉坚持用系统的观点看问题,“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并由自己推及他人,由家庭推及社会推及国家,建设“士皆知有耻”的社会荣辱环境,打造“国家永无耻矣”的民族形象,自然也就在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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