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2020年10月18日,第30届金鹰电视节颁奖典礼,幕布揭开,74岁的李保田、81岁的陈铎、77岁的刘效礼一同走到舞台中央,台下一众明星全部起立鼓掌。他们三人实至名归,获得了“中国文联终身成就电视艺术家奖”。

张国立李保田同台(拒绝与张国立王刚合作)(1)

张国立李保田同台(拒绝与张国立王刚合作)(2)

事实上,早在6年前,68岁的李保田已经获得过一次电视剧的终身成就奖,那是在安徽卫视的国剧盛典上。

当时,主持人杨澜让李保田说几句话,李保田一字一顿地说:

从1984年,第一次拍电视剧,到今天30年。30年是一个长过程,但是演的戏并不多,连电影算上,平均一年还到不了一部。今儿给我这终身成就奖,它不是最终成就奖,是一个阶段的句号。证明着我只要活着,还会去努力,还会去为广大的文艺爱好者、电视电影观众,奉献我的力量!

张国立李保田同台(拒绝与张国立王刚合作)(3)

李保田演技精湛,拿到过6影帝6视帝,作品却一年不到1部,是不受市场欢迎吗?

他的《宰相刘罗锅》、《神医喜来乐》、《王保长新篇》哪部不是收视爆款?

那为何制片人不喜欢请他?甚至出现过13家影视公司联合抵制他?

他与张国立、王刚在拍完《宰相刘罗锅》后,世人称他们仨为“铁三角”。待张国立、王刚邀请他拍《宰相刘罗锅》第2部时,他却直接拒绝了,事后称,“再也不愿与他们搭戏”。

李保田是传说中的“戏霸”,还是真正的“戏痴”,待笔者细细道来。

02

1946年11月18日,李保田出生在江苏徐州市。李保田的父亲是解放军的军官,是解放徐州后的接收人之一。母亲出身农家,没读过书,却在后来努力自学成才,成为一名财会科长。

李保田本来可以当个前程似锦的“官二代”,小小年纪时,却迷上了看戏。

那时,戏园子离他家很近。他就经常捡别人丢下的票根,混进去看戏。

检票员不知是工作不仔细,还是看他是小孩子没有在意,反正李保田凭票根看戏畅通无阻。

在耳濡目染下,小小年纪的李保田萌生了上台演戏的愿望。

13岁那年,李保田不顾父母反对,自己跑到梆子戏团里学丑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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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进戏团,都是想当正角,李保田却一心当丑角,因为他觉得“丑角无拘无束,而且能带给别人快乐”。

进戏团不久,就迎来了三年困难时期,李保田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苦到什么情况?

叔叔去看他,床铺上的被子里没有棉花,里面填充的是稻草。

上台演出完,演丑角的他满脸油彩,却没办法卸妆,因为没有热水。

寒风刺骨的冬天,没有鞋穿,长期赤脚,脚上长满冻疮。

正在发育期的李保田,每天饥肠辘辘,饿得实在受不了时,拿着豆腐乳冲凉水喝。

既要练功又严重营养不良的李保田,坚持几年后,差点丢了命。

一次感冒后高烧一周不退,戏团把极度虚弱的李保田送到医院。

医生想给他输液,却找不到血管。

巧合的是,在这家医院,李保田遇见了父亲。

两父子相拥而泣。几年未见,竟都变了模样。

父亲来医院并不是来看他,而是来住院——父亲癌症晚期。

为了学戏,两父子早已势同水火,不相往来。

学戏几年,除了母亲放心不下,让叔叔去瞅了几眼,父亲从未去看过他,他也从未回过家。

不久,李保田在医院恢复了健康,父亲却在医院永远地离开人世间。

在父亲的遗体前,李保田想说一句“对不起”,却始终未能说出口。这成了他的一个心病。

直到半个世纪后,李保田携儿子李彧拍了一部名为《丑角爸爸》的电视剧,是对那段岁月的一次回顾。

1966年,20岁的李保田进入了徐州文工团。但随之而来的十年动荡时期,又耽误了他的美好年华。

直到1978年,中央戏剧学院重新开始招生,32岁“高龄”的李保田重拾书本,日以继夜地恶补文化知识,经过8个月的努力,终于被导演干部进修班录取。

中戏毕业后,李保田留校任教。

03

俗话说,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每一段努力的岁月都不会被浪费。

李保国少年时代吃的苦,最后酿成了芳香四溢的蜜。

1983年,天津电影制片厂筹拍戏剧大师吴祖光的剧本《闯江湖》。该剧反映的是旧社会评剧艺人四处卖艺为生的经历,其中有个丑角的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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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这个角色,导演岑范找了一圈,跑到中戏一看,这不就是李保田的经历吗?

李保田首次触影,便与新凤霞这样的名角搭戏。《闯江湖》上映后,李保田开始在荧幕上崭露头角,受到了不少导演的关注。

经过三年的演技磨砺,李保田迎来一部里程碑式的电影—《人.鬼.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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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由著名导演黄蜀芹执导的讲述河北梆子戏艺人人生的电影,梆子戏出身的李保田当仁不让地出演。

李保田凭入木三分的演技夺得了第8届金鸡奖最佳男配角奖。这是李保田从影以来,获得的第一个重要奖项。

日后,李保田与张艺谋的合作,更是让他的事业更上一层楼。

无论是《菊豆》里的懦弱帮佣杨天青,还是《摇啊摇,摇到外婆桥》里的黑道大哥唐老大,还是《有话好好说》里的知识分子老张,无不大放异彩。

在90年代,李保田主演的影视在国内外获奖无数,自己也斩获不少个人奖项。

1993年的《凤凰琴》,凭乡村教师余校长一角连获金鸡奖百花奖二大影帝。

1992年的《葛老爷子》为李保田捧回飞天奖,1995年的《宰相刘罗锅》为李保田捧回金鹰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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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宰相刘罗锅》,是当年的一大爆款,李保田演的刘罗锅,王刚演的和坤,与张国立演的乾隆帝,三人插科打诨,斗智斗勇,令人忍俊不禁,欲罢不能。

这三人被世人称为“铁三角”,意思是只有他们仨演这三人,才正宗地道。

不过,那时张国立、王刚也都功成名就,杂务缠身。特别是王刚,经常在片场看不到人。

那时,王刚不光是演员,还是电视节目编号、主持人,有时还走走穴出席一些商务活动,经常忙得不可开交,一有事就向剧组告假。

有时,剧组道具灯光摄影演员全到位了,结果却等不到王刚,只能再等时间补戏,造成了资金和时间的浪费,也影响到了主创们的心情。

王刚是把演戏当成一门工作,李保国却把演戏当成一种信仰。这种差异,造成了他们的不和。

《宰相刘罗锅》播出后,引发了收视率狂潮。制片方趁热打铁,准备拍续集,张国立、王刚都同意继续出演,到李保田这儿,却卡壳了。

李保田以剧本粗制滥造不成熟为由拒绝了。

实际上,他是不想与张国立王刚合作了。

后来,张国立与王刚拉来张铁林,拍了《铁齿铜牙纪晓岚》系列,成为新的“铁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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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负责任地说,如果李保田不退出,压根儿就没张铁林的位置。

本来,张国立的定位是演皇帝,王刚的定位是雷打不动的和坤,无论是“刘罗锅”还是“纪晓岚”,都是李保田的戏份。

但李保田不愿与他们为伍,所以,演不了纪晓岚的张铁林只能去演皇帝,性格表现更丰富的纪晓岚一角,只能由皇帝演得好好的张国立“屈尊”来完成。

失去这样的机会,李保田毫不为意。

不过,较真的性格让他的演艺生涯遇到一个大坎。

2004年,李保田主演了《钦差大臣》一剧,并担任了该剧的艺术总监,享有该剧终审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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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签的是30集的合同,李保田看到的也是30集的剪辑版本。

结果,该剧上映时,制片方为了多挣钱,硬生生地拉长成了33集。线下发行的VCD、DVD也是33集。

这事,放在其他人身上,可能就一笑而过了。但李保田却不乐意了,他要较这个“真”:

一是谴责制片方人为拉长剧情是注水,影响艺术呈现与观众观感;

二是要求制片方支付多出来3集的片酬与艺术总监的酬劳,一共190万。

制片方自然不乐意,双方闹到法院。李保田手握原始合同,证据确凿,最终胜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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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司是赢了,但也激怒了制片方。制片方不仅给李保田起了“戏霸”的外号,更是联合了另外几家影视公司,一共10余家影视公司,一起联合起来,抵制和封杀李保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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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朋友劝李保田,干脆服个软,拍戏无非就是一份工作,这么较真干嘛?万一演不了戏了怎么办?

李保田一脸正色:就算从此接不了戏,也绝不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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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演艺圈就是一个大染缸,白天鹅进去,也可能成为黑天鹅。

但这不是绝对的。有风骨的人,在哪里都一样。

类似的事情,李保田的晚辈王志文也经历过。

王志文曾被30位掌握话语权的娱记联合封杀过,也曾对为自己捧回一座国际影帝的电影不甚满意,最后被制片方告上法院,也流传出“戏霸”一名。

但正如经典影片《肖申克的救赎》里的一句名言:有一种鸟儿是关不住的,它们的羽毛太美丽了。

洁身自好的人,可能会在社会上吃小亏,但决不会丢大节。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时间会做他们最好的朋友。

04

短时间的沉寂后,李保田又凭《神医喜来乐》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喜来乐的善良不屈,正如同李保田的个性。李保田凭该角色连获飞天奖、金鹰奖。

同时,《王保长新篇》热映,李保田霸占了电视屏幕,重回巅峰。

多年后,接《非常静距离》的采访,李静斗胆问了一句:有人说您是戏霸,您怎么回应?

李保田认真地回答:不是!

从1984年开始演戏,至今38年;从13岁开始登台表演,至今63年。

李保田认真地对待每一个角色,无论是丑角,还是底层百姓,还是名医权臣,他都演得活灵活现,惟妙惟肖。

为了表演,他忍受了苦痛,经历了生离死别,他视之为一种信仰,容不得玷污。

李保田至今未接一部广告,他不愿意用表演换来的名声去变现。而且,他有个朴素的观念:自己没用过的东西,怎么能推荐给别人呢?

有位酒商费了很多精力,找了不少李保田的亲朋好友牵线,给出了几乎无法拒绝的代言费,表现出了最大的诚意邀请李保田代言。

李保田淡淡的一句话回绝了:对不起,我从来不喝酒。

不光对外界的名利诱惑无感,对自己的家人也身体力行地传承知行合一的原则。

儿子李彧想学表演,考中戏考了5次没考上。

李保田自1981年开始,就是中戏的老师,可谓资深,硬是没开口说一句话。

李彧继承了父亲的轴脾气,也不气馁,硬生生从1994年考到2000年,第6次才凭真本事考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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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保田从不利用手里的资源或动用关系给李彧接戏。有一次,李保田进一个剧组,发现李彧也在,笑道:想不到你比我还先签。

李彧出道时就演过李亚鹏版的《射雕英雄传》里的裘千仞,4年后又在黄晓明版的《神雕侠侣》里饰演裘千仞,一直演配角,虽出演过不少知名影视,但都是面熟人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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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李保田坦言:这个没办法,我一生最怕求人。如果有事求人,我会脸红脖子粗好几天。所以,顺其自然最好。

不过,有一件事却是李保田刻意为之,就是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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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表演,画画基本上是李保田倾其一生在努力的事情。

李保田画画,是为了纪念哥哥。李保田的亲哥哥毕业于美术学院,年轻时不幸遭遇车祸去世。李保田通过绘画让哥哥的遗志传承。

李保田善长人物和静物,他的画里有一种倔强的力量,还有一丝丝孤独与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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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如同他的人生。饥饿、疾病、死亡、动荡,他都经历过;名利、荣耀、喧哗、冷清,他也经历过。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有角色传世,有清名傍身,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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