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建筑有一个特点：一家、一院、一门环。清晨，阳光洒落在青砖绿瓦朱红的门上，门环威严地扣于门面之上，它是最先宣告客人到来的使者，也是中国古建“门文化”中的一部分。
走进本期“绿城作品”，感受门环的韵味，一起叩响历史的回声。
一
汉武帝的茂陵外城挖出了一件迥异于汉代风尚的物件：一块充满着奢华气的、精致异常的玉石兽面。
那兽面通体灰绿，色泽温润，更兼尺寸硕大，长度竟有35厘米，厚度差不多15厘米，竟然是由一整块蓝田玉雕成的。不单如此，那兽的表情，一见就绝非等闲，金刚怒目，眉眼间云气缭绕，面颊两侧则盘踞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这块玉石兽面竟是汉家宫殿门把手的底座部分，所谓“铺首”。
天津水西雲庐
按说那神兽嘴上还应该衔着一个圆环，一铺首一衔环，才能叩开宫殿的大门。“挤玉户以撼金铺兮”的“金铺”，说的就是这一对铺首衔环。只不过另一半，不知已经遗失在哪个时空里。
二
转瞬千年。
林黛玉进贾府，不过六岁，心思却已经细密异常。那日船到京城，换了轿子，又坐了半日，小姑娘从轿子里忽见街北蹲者两个大石狮子，又见门上题着“敕造宁国府”几个字。黛玉知道，这便是外祖长房的府邸了。
“兽头大门”是个什么门？“兽头”，说的就是门上的铺首。
为什么是兽头？一言蔽之——辟邪。
演进了千年，皇家宫殿、贵族府邸大门上的铺首衔环同当年汉家宫殿大门上的一样，更多的是威慑意义——那是一国（一家）的脸面。
天津水西雲庐
那么，究竟是何方神兽？
两千年来各种猜测。据说这兽最早出现在铺首上，是春秋早期，也有说可以追溯到殷商。至于其身份，拥有粉丝最多的是龙的第九子“椒图”。
龙生九子各不同，老九椒图性格谨慎周密，模样像螺，轻易不开启，又好僻静，行事靠谱，于是被立在大门上，护住门庭。
又有传言，这个点子的源头能追溯到鲁班——鲁班从螺的性情得到启发，把螺的形象安在门上，镇宅。后人觉得螺威慑力不够，于是找来了龙子椒图。椒图双目圆睁，鼻子巨大，还不忘露出牙齿，这回，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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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庶民之家又当如何？
陶渊明当时已经辞官隐居山林，虽说也有“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但日子常常也过得颇为骨感，后来还有乞食的经历：“饥来驱我去，不知竟何之。行行至斯里，叩门拙言辞。”敲开人家的门，幸而主人一见他，很是高兴，于是喝酒聊天写写诗。
这样的日子，陶渊明却也乐得自在：“千秋万岁后，谁知荣与辱？但恨在世时，饮酒不得足。”所以，陶渊明乡间的宅子，大门想来也不会讲究，没准直接把一个顶顶简陋的门环安在门板上也就是了，不过是开开关关，敲敲门而己。
这等乐天知命的境界，寻常小民自是难以企及，所以庶民的大门上那副门环，同贵胄官宦一样，也是一家的颜面——能讲究，是一定不将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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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来了，叩门。主人家的品位、门风，即将触碰到的门环就是明证——有时候，要紧处不在显要处，却在细节。
门环是光滑的圆形、带圆角的方环，还是被工匠煞费苦心地做成了竹节状？手感可好？
门环后的底座是方是圆？雕工可精细？是中间隆起的门钹，俗称“铁草帽”的，还是薄薄的一片？
上面雕着求福的如意纹、万字纹、蝙蝠纹，还是求多子的葵花纹或用来辟邪的花钱纹？哦，上面是素净的莲花纹，看来是以高风亮节、“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为人生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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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叩下，门环撞击底座，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这动作不单优雅，手还不疼。便有人应声而出。从叩门的声音自然也能听出些心情来。
以上内容节选自《HOME绿城》
《门环：门环当当，有客到》
撰文丨小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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