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快递小哥一起打工(兼职快递员的一天)(1)

和快递小哥一起打工(兼职快递员的一天)(2)

兼职快递这份工作,丁建觉得值得。

丁建抱起一摞堆得一米多高的快递件,迈步穿过库房,手里的快递阻挡了视线。他在杂乱的各类包裹和忙着分拣的其他快递员间勉强下脚。门口,卡车司机大声吆喝着卸货,几辆电三轮因为争着进出响起了喇叭。好容易走到自己的车前,后车厢里已经摆着一百多件快递。他快速翻弄着最后一批快件,一阵扬尘和纸箱的刺鼻味道在拿起放下间飘散。

丁建,20岁。今年一过完年,他留下才满周岁的女儿,从老家贵州省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来到杭州,兼职快递是他的最新工作。

在“双11”的临时快递员报名表上,丁建在“请分享一件最值得炫耀的事情”一栏中这样写道:“直到我女儿一岁生日我才意识到,再不努力,难道以后让她嫁一个我这样的男人?很讽刺,但是很现实,我最值得炫耀的应该是,我总算学会了承担自己该承担的责任。”

工作第一天

100多个快递送到晚8点

收拾完快件的丁建推着车,从笕桥翻水站点里出来,沿着长长的小河堤,他一路加速,不算合身的工作服在晨风中鼓动。

11月23日是周末,杭州迎来又一轮降温。丁建一早起床,他得抢在8点前把快递送到小区,否则就赶不上第一波空的快递柜了。从德胜路拐上香积寺路,丁建负责的片区就是路北的几条小巷,和三塘桃园、桂园以及兰苑三个小区。

和刚入行时相比,丁建已经熟练了不少。后车厢里专门挑出来的,是给临街几间商铺的快递,送完之后他转进小区大门。他一边往快递柜里投放,一边拨通客户的电话,“喂,你有一个快递,要送上来吗?”“就放在楼下的保安室,对吧。”“下午3点之后在家,好的。”关上柜门,他拎起一袋快递,熟稔地在几幢小区楼间穿梭。

按快递员的标准,丁建分到的片区一般,“老小区路况复杂,没电梯,(快递)柜子还特别少”。换个说法,就是送件的性价比不高。他还记得刚上班的第一天,自己就在几条小巷里转迷了路,100多个快递从上午送到了晚上8点,中间甚至还没来得及吃饭。

几天之后,他才从老快递员嘴里摸透送件门道:越大越沉的快递,再麻烦也得亲自送到用户手里;分件的时候注意区分楼层,3楼以上的尽量放快递柜;快递柜是稀缺资源,想要就得早点来抢。

20分钟后,他回到车上,蛇皮袋已经瘪了,只有手上还捧着一件大包裹。“打了电话让我送,结果上了楼才发现,人还没回来。”他语气里倒不见生气,干这行有段时间,对这类事倒也不见怪了。轻晃了下快递,箱子里发出一阵碎玻璃的哗啦声,“估计坏了”,他脸色一变,琢磨着一会怎么和客户沟通。

第一个“双11”

一天送了800个快递

下午5点20分,丁建送完最后一单快递。将近8个小时里,他上下楼40多次,打了近50通电话,发送超过170条短信。

打完卡,他跑进便利店买了一瓶脉动,当场扭开盖子,猛灌了几口。饮料顺着嘴角,洒在亮橙色的工作服和已经板结的翻皮短靴上。

丁建跑快递还不到5个月,是站点里最年轻的快递员。和其他皮肤黝黑、看着沧桑甚至有点邋遢的“典型”快递员相比,丁建有着一张“非典型”快递员的相貌:一头利落的寸发,两条浓眉下,是青涩俊秀的面庞。

丁建选择送快递的原因很简单:赚钱。

2017年丁建“结婚”了,老婆是他初中同学。像当地一些年轻人一样,他俩摆了场喜酒,就算是婚礼。很快,两人就在这年10月迎来了女儿萌萌的出生。来杭州之前,他在老家一间金融公司做理财销售,一个月千元的收入,对一家三口来说有些捉襟见肘。

今年过年前,他听在杭打工的发小说起,这边送快递月收入能上万元,他几乎没有犹豫,就做出选择。“双11”前,他看到点我达正招聘临时快递员,就报名参加。

第一次参与“双11”物流,丁建用“打仗”来形容。他记得,11月13日,站点进入高峰,丁建凌晨4点到的库房,虽然早就听同行说起过,但堆得像小山一样的包裹还是让他大为吃惊。有经验的老快递员已经拉完一趟回来,他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备货出车。

那天中午12点,丁建忙得焦头烂额,就在街边的沙县小吃就着瓶装水,用了5分钟匆匆吃完午饭。他在杭州打工的妻子刚刚夜班结束,来不及休息,赶来帮忙送件。两个人忙活了一天,跑掉2块电池,来回拉了6趟,才勉强送完近800份快递,而这是他日常送件量的4倍。丁建甚至来不及洗澡,抹把脸睡上个把小时,天不亮又得出门送件。

“双11”那几天,连着几天昏天黑夜,最晚一天,丁建忙到凌晨1点,11日到20日换回的是不到7000元的收入,丁建觉得值得,只是还想再多挣一些。

他的梦想是拼搏几年

不想女儿一直做留守儿童

收工后,丁建把快递车停回站点,准备回家。

他就租在离站点10分钟的公寓楼里,房子是简单改装过的Loft,隔音、保暖一般,所幸租金便宜,每个月还不到1500元。妻子买好了菜,就着火锅底料简单一烫,就算是当天的晚饭。

饭后,丁建照例给远在贵州的萌萌发起视频聊天,女儿在那头忙着玩玩具,说不上几句话。“快一年没回家了,感觉和我们疏远了,有时候不爱搭理我们。”挂了视频,这个20岁的父亲,焦虑写在还有点稚气的脸上,但对此又似乎无可奈何。

他16岁离家,去过杭州、台州、上海等地,从游戏代练到服务员,换过几十份工作,最长一次也做不到一年。回想起来,他说自己当时“心比天高,做事却很懒散”。刚有女儿时,他自己也是个孩子,每天就像没成家一样吃喝玩乐。

去年十月,女儿周岁,生日宴上她忽然开口说话,几声“爸爸”直击丁建内心。

他把送快递看成是一次机会。这几个月,丁建白天送快递,晚上偶尔兼职跑跑外卖,他评价自己,比过去努力,但还不算拼命。他盘算着再做上几年,能够换个收入更高的片区,攒一点钱就回家。他说,比起赚钱,他更不想女儿一直是留守儿童。

入夜,丁建最后一次翻出手机,找到女儿今年生日时的视频。看着画面里女儿笑着吹灭蜡烛,他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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