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嫂 嫂 妹 妹 卖香人
老 道 小 佛
[嫂妹上。
嫂 嫂 (念)风吹河边岸,
妹 妹 (念)花开向阳枝,
嫂 嫂 (念)打开今古传,
妹 妹 (念)表表上场诗。
嫂 嫂 (说)妹妹!
妹 妹 (说)嫂嫂!
嫂 嫂 (说)今天是四月十八,茨山庙会,你我二人何不前去上庙烧香。
妹 妹 (说)上庙烧香干啥?
嫂 嫂 (说)没听妈常说嘛,我求儿女,你求个好女婿。
妹 妹 (说)去你的吧!
嫂 嫂 (说)你愿意去不?
妹 妹 (说)愿意去。
嫂 嫂 (说)咱们打扮起来!
[茨山]
嫂 嫂 清晨起来巧打扮,
妹 妹 打扮起来要上茨山,
嫂 嫂 嫂子打过净面水,
妹 妹 小妹要把梳头匣搬,
嫂 嫂 双手捧水净了面,
妹 妹 手拿汗巾把脸擦干。
嫂 嫂 南来官粉擦满面,
妹 妹 欧粒朱红点在唇尖,
嫂 嫂 用手拆开青丝发,
妹 妹 象牙木梳拿在手间,
嫂 嫂 左梳左倌盘龙鬓,
妹 妹 小妹就把辫子编,
嫂 嫂 梳洗打扮多齐整,
妹 妹 上炕就把衣裳包翻,
嫂 嫂 大嫂好穿鱼蓝大布衫,
妹 妹 小妹好穿一身绿罗衫。
嫂 嫂 大嫂拿上铜钱两吊,
妹 妹 小妹拿上一吊二百三,
嫂 嫂 说说笑笑出门去,
妹 妹 碰见了卖香的小人在面前。
[卖香人上,走三串柳,停。
卖香人 (说)哎哎哎,卖香来!卖香来!高香大码子,不买我的买哪的。
妹 妹 (说)卖香的,都有什么香?
卖香人 (说)有原笼古、线香。
嫂 嫂 (说)有供没有?
卖香人 (说)有供早砍我了。
嫂 嫂 (说)是烧香上供的供。
卖香人 (说)有。
妹 妹 (说)要五五二十五个。
卖香人 (说)不卖,我妈说五五二十八个。
妹 妹 (说)我看这小人儿有点二虎。
卖香人 (说)哎!你说谁二十五,我今年才四岁。
妹 妹 (说)我们拣供吧。
[把手绢铺到地上,嫂妹蹲。
嫂 嫂 (说)放这儿吧。
卖香人 (说)不行,馒头沾上土,神仙吃了得气鼓。
嫂 嫂 (说)搁哪呀?
[嫂妹将手绢铺到膝上,卖香人拣馒头。
卖香人 (说)一五,二五,三五,四五,五五••••••
妹 妹 (说)够了。
卖香人 (说)不够,五五才十七个。
嫂 嫂 (说)够了,你给算账吧。
卖香人 (说)我们来两个,我得叫我二大爷给算算。
二大爷!
[搭架子:哎!
卖香人 (说)给我算算账!
[搭架子:没空。
卖香人 (说)干啥呢?
[搭架子:给你二大娘洗衣裳呢!
卖香人 (说)快给算算吧,人家等走呢。
[搭架子:算就算算吧!
卖香人 (说)原笼古一封!
[搭架子:一百钱。
卖香人 (说)线香一封!
[搭架子:一百钱。
卖香人 (说)我卖的供。
[搭架子:一百钱。
卖香人 (说)码子两个!
[搭架子:一百钱。
卖香人 (说)女的两个!
[搭架子:一百钱。
卖香人 (说)二大爷呀!一个媳妇一个姑娘。
[搭架子:女的呀,得另算。
卖香人 (说)都一百钱哪?到底多少钱哪?
[搭架子:齐垮一齐垮,一吊二百俩,去了你的抹了她,还得找给人家仨。
卖香人 (说)好丧!好丧!
嫂 妹 (说)请了吧!
[茨山]
请罢香供起身走,
卖香人 小人儿跟着要香钱。
嫂 妹 嫂妹二人来的快,
茨山大庙就在眼前。(三人下)
[老道上。
老 道 (念)老道我生来命儿苦,
爹娘就往庙上入。
进庙来三天打破两口钟。
五天敲破四面鼓。
让我包也包不起,
朝天每日发了洙。
别看我老道没媳妇,
我可有七十二个好看的亲家母亲家母。
老道老道,
常常住庙,
不会念经,
钉架睡觉。
木鱼里拉屎,
磬里头尿尿。
[搭架子:那该多埋汰呀!
老 道 我就是这种游僧野道。
(说)在下我茨山老道法修,今个是四月十八娘娘遭罪的日子。
[搭架子:娘娘庙会的日子。
老 道 (说)庙会的日子?庙会就庙会吧。师傅命我打扫佛殿,待我打扫一回。
[手持拂尘,东扫西扫,正香炉。
老 道 (说)待我把小佛清出来。(行弦)
[老道入内,将艺人扮的合掌的小佛抱出,放在方凳上,老道拿起拂尘给小佛掸,
抠鼻子,抠耳朵••••••
老 道 (说)哎呀!家雀拉屎咋拉到佛爷耳头里啦?打扫完毕,待我打鼓。
[老道打鼓,鼓不响。
老 道 (说)鼓咋不响呢?
[搭架子:反潮了!
老 道 (说)上锈了。
[搭架子:你吹口气吧!
老 道 (说)吹起!仆!仆!••••••
[搭架子:更不能响了!
老 道 (说)咋的?
[搭架子:叫狗屁喷了!
老 道 (说)哪我敲敲试试!
[老道打一下,乐队随着伴鼓点。
老 道 (说)真有损那!
[搭架子:有神!
老 道 (说)有损!有损!(老道不停的打鼓,乐队紧赶着敲鼓)
老 道 (说)别敲了!别敲了!再敲一气就把我敲倒了,我再去砸砸钟吧!(撞钟不响)钟咋不响呢?
[搭架子:返潮啦!
老 道 (说)上锈啦!那怎么办?
[搭架子:吐点吐沫,就把钟擦擦就响了。
[老道吐吐吐沫擦钟。
[搭架子:更不能响了!
老 道 (说)咋的呢?
[搭架子:狗喷尿了。
老 道 (说)锈啃掉了,这回能响。
[老道撞钟。乐队大锣随着,越打越快。
老 道 (说)不中了,不中了,待会把我敲到钟楼子下去了。(钟声停)
老 道 (说)我去听听,有烧香还愿的没有?
[嫂妹上。
嫂 妹 (说)老道开门!
老 道 (说)真有神!刚打鼓,就有来烧香的。谁呀?
嫂 嫂 (说)我们是东庄的会首,来算账的。
老 道 (说)到旁的庙去吧!我不开门!
嫂 嫂 (说)我们是女会首!
老 道 (说)张会首也不行啊,别说是李会首,庙黄
了。
嫂 嫂 (说)黄你还贴对子?
老 道 (说)你没看贴黄对子嘛!
嫂 嫂 (说)哪个庙不贴黄对子?你姑死还贴白对子
呢!
老 道 (说)你爹死还贴红对子呢!
嫂 嫂 (说)我们是女人!
老 道 (说)是举人?秀才也不开。
嫂 嫂 (说)我们是老娘们儿。
老 道 (说)老娘们儿!别走!别走!喂呀!我这腿
咋还打鳔啦!多大岁数了?
嫂 嫂 (说)七啦!八啦!
老 道 (说)哪个七?哪个八?
妹 妹 (说)七十七,八十八啦!
老 道 (说)去去去!都土埋半截子了还行好呢!
走吧,不开门!
妹 妹 (说)又小了!
老 道 (说)小了,多大呀?
嫂 嫂 (说)一个七岁的,抱八个月的。
老 道 (说)快点走吧!小孩淘气该剜佛爷眼珠了。
妹 妹 (说)我们是当年的。
老 道 (说)多大?
嫂 嫂 (说)一个十七,一个十八。
老 道 (说)啊呀我的妈呀!可别走哇,就开门!就
开门!
嫂 嫂 (说)老道哇!给我们报报庙①。
老 道 (说)好!(哭)哎哟我的二大爷呀!
妹 妹 (说)让你报庙名,你哭啥?
老 道 (说)我寻思我二大爷死了呢?啊!你听我
报:庙名有牛神庙,马神庙,四大金刚庙,施不
全庙,胡仙庙,黄仙庙……
嫂 嫂 (说)不上这些庙,我们要上娘娘庙,捎带佛
爷庙。
老 道 (说)那得跟着我!
妹 妹 (说)跟你干啥?
老 道 (说)跟我上庙,庙在山顶上呢!
嫂 嫂 (说)过盘山道,不怕我们碰着你呀?
老 道 (说)不怕不怕,无量佛可劲碰!
嫂 嫂 (说)走吧!
〔老道关门,小佛暗下。
老 道 (说)要加小心,可不好走哇!得走盘山道,
过滚砬子,还有吊水壶,独木桥。我怎么走,
你们怎么走,一步走错就掉山涧里,摔个肉泥
烂酱。还得路过鬼神庙,呲牙咧嘴别吓着你
们。得低头走,才能到山上,山上还有个玉皇
阁,你们可不行讨厌哪!
妹 妹 (说)老道,你放心吧。
嫂 妹 (说)走起来!
〔走小错步,小翻身,卷席筒,小推磨等。
〔小佛暗上,坐在方凳上。
老 道 (说)到了!到了!
嫂 嫂 (说)开开门儿,走进个人儿,这个佛爷真不
离儿。走道哇,这个佛爷挺好,多咱塑的?
老 道 (说)小孩没娘,话就短了。
嫂 嫂 (说)长了。
老 道 (说)长?你给我撅一轱辘、
嫂 嫂 (说)什么?
老 道 (说)话!话!哎呀!宣统元年涨大水,把庙
冲塌了,过水妖开光,放屁!
嫂 嫂 (说)唱戏!
老 道 (说)八大会首都来了。
嫂 嫂 (说)都是谁呀?
老 道 (说)牛骑角胡同的顶三爷,袖子胡同的手三
爷,袜子胡同的脚三爷,裤裆胡同的悠三爷,
帮会圆三爷,总会首是闷三爷,还有小会首毛
三爷都来了,让我塑佛,我就胖涨了。
嫂 嫂 (说)慌张了。
老 道 (说)把我吓胖涨了,请个画匠刘二高手。
嫂 嫂 (说)用什么塑的?
老 道 (说)里头是木头架子。
嫂 嫂 (说)架子外呢?
老 道 (说)泥。
嫂 嫂 (说)泥外呢?
老 道 (说)燃料。
嫂 嫂 (说)燃料外呢?
老 道 (说)大赤金。
嫂 嫂 (说)大赤金外面呢?
老 道 (说)披的袍。
嫂 嫂 (说)袍外面呢?
老 道 (说)木头架子
嫂 嫂 (说)那不回来了吗?
老 道 (说)不回来没地方吃饭,塑到这个疙瘩,刘
二高手就羽化了。
嫂 嫂 (说)什么叫蚪羽化?
老 道 (说)故去了。
嫂 嫂 (说)什么叫故去了?
老 道 (说)奔儿巴鸡了。
嫂 嫂 (说)什么叫奔儿巴鸡了?
老 道 (说)死啦!
嫂 嫂 (说)你就说完犊子得了呗!
妹 妹 (说)走!嫂子。
嫂 嫂 (说)还没烧香呢,老道哇,给看看香。
〔老道拿起擦锅敲着唱。
〔跳神调〕
老 道 三柱黄香炉内漆,
家家得病乱投医。
嫂 嫂 (说)(你打老道一下)叫你看烧香的香,谁叫
你跳大神呢!
老 道 (说)我寻思看香就是跳神呢。
嫂 嫂 (说)看烧的香。
〔老道递香,嫂妹接香。
〔佛调〕
嫂 妹 三柱黄香拿手间,
嫂妹拈香站佛前。
嫂 嫂 有嫂嫂一搂罗裙忙跪倒,
妹 妹 在一旁跪下小妹女婵娟,
嫂嫂你烧香为的求儿女。
嫂 嫂 妹妹你烧香为的求个好夫男。
妹 嫂 叫声老道给我们升道素
俺姐妹临走多给你扔香钱。
〔老道小声念经。
老 道 (念)长的最好,都得嫁我……
嫂 嫂 (说)老道!给我们升道素。
老 道 (说)要大树小树?
妹 妹 (说)大素多少钱?小素多少钱?
老 道 (说)大树十八吊,小树三十七。
妹 妹 (说)小素怎么贵呢?
老 道 (说)小树出材料,出两付车辕子,一把乌木
筷子。
妹 妹 (说)要你纸叠的。
老 道 (说)紫爹的?你怎么骂人呢?你们怎么个称
呼?
嫂 嫂 (说)我是嫂子,她是姑娘。
老 道 (说)什么没吃着还都囊?
嫂 嫂 (说)姑娘!
老 道 (说)姑娘?小孩奶够吃吗?
嫂 嫂 (说)没出门子哪来的小孩?快给念经。
老 道 (说)我得取经卷去!(下后复上)
〔小看牌〕
七月里来七月七,
老娘们看牌没规矩,
不管男女一起坐,
赢了钱,攒体已,
输了钱,卖粮米,
瞎眼的当家的假装不知。
妹 妹 (说)哎呀!啥玩艺儿?
老 道 (说)喂呀!咋把《小看牌》拿来了呢!
〔盼情人〕
正月里盼情人水仙花开,
思想起小情人好不自在,
奴家我失了身将你恩待,
小情人你走后一去没回来。
你忘了在房中那般恩爱,
也不知你小心眼叫我猜也猜不开。
妹 妹 (说)这是什么哪?
老 道 (说)咋捣登的?怎么把《盼情人》拿来了
呢?(又取经)这个才是呢。坤命,二十一岁,
因贫起见,穷极生疯,恶笔勾毫,情愿招夫养
子,配老道为婚,打伙三年期满,不得反悔,
伙单为凭,有宗族人为证。
妹 妹 (说)这是什么玩艺儿?
老 道 (说)哎呀!把打伙单拿来了,尽乱翻登!
(又拿出一本)
〔美女思情〕
一更里有美女懒入房门,
前走走后退退思想婚姻,
愁的是到夜晚无人做伴,
怕的是黄昏后夜长更深。
妹 妹 (说)这是啥呀?
老 道 (说)怎么把《美女思情》拿来了!(又拿出
一本)平地,南至大道北至壕,共计川七,
南北垅,租粮七十四石。哎呀!怎么把地
文书拿来了,这是庙产呀!
嫂 嫂 (说)不听这个,听五方五地的经。
老 道 (说)有经。有东京、南京、西京、北京。
嫂 嫂 (说)那是四大地名。
老 道 (说)还有车经。
嫂 嫂 (说)车不惊。
老 道 (说)马毛了,拉车上南壕了,车翻了,油瓶子
也砸了,油还没洒。
妹 妹 (说)怎么没洒呢?
老 道 (说)叫老板腚沟给接住了。
嫂 嫂 (说)叫车道沟接住了。
老 道 (说)还有猪经。
妹 妹 (说)猪怎么能惊呢?
老 道 (说)一个猪跑了十八个。
妹 妹 (说)一个猪怎么跑了十八个?
老 道 (说)一个老母猪揣着十七个羔。
妹 妹 (说)我们不听这个经。
嫂 嫂 (说)听东方的。
老 道 (说)(老道挨嫂子跪下)我在这念!
正东方,甲乙木,
若吃铪饹多加醋,
咱们三人是一户,
今天该你们在这住,
可别说我老道不是物。
妹 妹 (说)嫂子,别听了!
老 道 (说)别不听,西方的经好。
嫂 嫂 (说)那我们听西方的。
老 道 (说)西方得在那边念。(老道挨妹妹跪下,
妹妹躲到另一边,嫂嫂过来挨老道)
正西方,庚辛金,
若吃牛肉得八斤,
咱们三人亲又亲,
打断骨头连着筋。
妹 妹 (说)他念的啥呀?咱们走吧。
老 道 (说)别忙,别忙,南方经可比西方强。
嫂 嫂 (说)那你念念南方经吧!
老 道 (说)(跪二人当中)那我得在这念。
正南方,丙丁火,
你们两个都嫁我,
不用保媒就算妥,
不愿意,算打伙。
妹 妹 (说)老杂毛!臭美!
老 道 (说)姑娘不兴骂人,姑娘骂人撒尿横撕!
正北方,壬癸水,
咱们睡觉腿鳔腿,
你们头朝南,
我的头朝北,
一翻身闹个嘴对嘴,
叭咯嘴,好后悔,
早吃晚不得。
妹 妹 (说)老杂毛!咱们走!
老 道 (说)别走!别走!这庙里有神,若不听完就
走,回家就得脑袋疼,正中央的最好。
嫂 嫂 (说)妹妹,叫他念中央经吧。
老 道 (说)中央经得在腰念。你们看大鬼活动
了!(嫂妹回头,老道趁机在中间跪下)中央
经念不好!
嫂 嫂 (说)怎么念不好?
老 道 (说)你们俩没挨着我。
嫂 嫂 (说)妹妹咱俩挨着他。
老 道 (说)正中央念不好!
嫂 嫂 (说)怎么又念不好?
老 道 (说)你们手没搭我脖颈上。
嫂 嫂 (说)搭你脖颈上。
老 道 (说)正中央念不好!
嫂 嫂 (说)怎么还念不好?
老 道 (说)你们没瞅着我!
嫂 嫂 (说)(冷眼看)我们瞅着你。
老 道 (说)你们这是瞅我呢?还是瞪我呢?
嫂 嫂 (说)瞅你呗!
老 道 (说)你瞅你男人就这么瞅哇?
嫂 嫂 (说)那得咋瞅哇?
老 道 (说)得笑眯眯的瞅。
嫂 嫂 (说)这么瞅?
老 道 (说)这一瞅赶上三丑啦!
嫂 嫂 (说)什么三丑?
老 道 (说)(指妹妹)你是青云②,(指嫂嫂)你
是红春③,(指自己)我是河通④。
嫂 嫂 (说)这也不是三丑哇!还缺汗云⑤呢?
老 道 (说)你爹来了就是汗云。
嫂 嫂 (说)老道你快念吧!
老 道 (说)我还念不好!
嫂 嫂 (说)咋还念不好呢?
老 道 (说)你得说话。
嫂 嫂 (说)说啥呀?
老 道 (说)你这么说:老道哇!好好给我们念经,
念好了过年四月十八还来,你们庙上七八百饷
地,把我妹妹给你做个小媳妇,那我才念呢。
嫂 嫂 (说)行!我说老道哇!好好念经,念好了,
过年我们还来,你们庙上有的是钱,把我妹妹
给你做——
妹 妹 (说)嫂子,咱们走吧!
老 道 (说)你可别走,冲着佛爷就得掉腚。告诉
你,我这佛最灵,你在家要正派,拜佛佛不掉
腚。若不正派,拜佛就给冲掉腚。冲掉腚我就
得留下你,放你十天二十天也出不去芡山。
嫂 嫂 (说)妹子呀!你觉得托底不?
妹 妹 (说)嫂子!扎一锥子冒紫血,我是嘎巴吧的
贞节女!
老 道 (说)嫂子先拜。
〔嫂叩头,老道与小佛耳语:“这个不要掉
腚,我要那个小的”,嫂拜完。
老 道 (说)姑娘叩头。
妹 妹 (说)姑娘不兴叩头。
老 道 (说)姑娘不兴叩头,养活孩子没小牛。
嫂 嫂 (说)妹妹呀,快拜吧!
〔妹拜佛,佛不动,老道慌了。
嫂 妹 (说)老道,你也得拜呀!
〔老道无奈,对小佛小声嘱告。
老 道 (说)小佛牙,塑你像的时候,我们可没少费力
呀!晴天端出去,雨天端进来,晒乾了,穿上
袍,戴上帽,香火你也没少造了⑥。今天人家
让我拜你,你可别让我丢人哪!
〔老道拜佛,佛转动。
嫂 妹 (说)老道,你佛咋晃当啦?
老 道 (说)啊!大轴螺丝没上紧。
〔老道用嘴打响,拧螺丝,又拜佛,佛又扭向
一旁,耳朵冲着老道。
妹 妹 (说)你看那小佛正对——
老 道 (说)多正道!
妹 妹 (说)啥呀?
老 道 (说)耳朵根。
妹 妹 (说)嫂子!天黑了,咱们快走吧!
嫂 嫂 (念)嫂妹二位女婵娟,
一到茨山把愿还。
妹 妹 (说)茨山老道不是物,
嫂嫂快快离茨山。
嫂 妹 (念)姐妹二人出庙去,(下)
老 道 (念)老道我没滋味没趣把门关。
———剧 终
①庙:过去死人时一种迷信做法,死者的亲人哭着去土地庙,是向土地神报信的意思。
②③④⑤:解放前一些有钱有势的人,为刮取民财,设立会局,招引群众参加带有迷信色彩的大型赌博活动。青云(闺女)、红春(不正当女人)、河通(兔子)、汗云(王八)均属三十七门会中的一门。
⑥造了:指吃了的意思。
附记:《茨山》在解放前流传于吉林省的部分地区。解放后,由于这出拉场戏存在糟粕,五十年代后期,艺人自动停演了。据老艺人刘世德回忆说:“这出戏虽然有糟粕,但有旦有丑,有唱有口,有逗有扭,有专曲专调,在艺术上也有一些特色”。 唱《茨山》有些地方得边唱边舞,这个戏过去在演出中,充分运用了二人转中的三场舞。嫂妹上场面对菱花,梳洗打扮时看手;和卖香人走三串柳中看走;同老道上山走盘山道中看扭。有的老艺人说:过去演这出戏时要注意把嫂妹演美了,嫂妹逗而不邪,老道邪而不脏。小佛用艺人扮,虽然在戏中一句话没有,但他是个主要人物,扮演佛的艺人,上场定个啥相是个啥相,不准动,不准笑台,不准变相。老艺人说:过去名山就有庙,有的庙就有道,唱《茨山》是为了警惕姐姐妹妹逛庙时别发生意外,主要是暴露鞭笞不正派的老道。《茨山》虽有一些艺术价值,但其中老道淫秽下流的说口、唱词多,低级庸俗的表演也不少,如不经过整理改编是不能演出的。这次经过老艺人刘世德、王悦恒、谷柏林、杨福生、徐文臣讨论补充,基本上把原貌记录下来,以供研究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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