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夏天热播的一部电视剧《小欢喜》,里面有一个让我印象很深刻的角色:刘静,季杨杨的妈妈。她太温柔了。
记得有这样一个场景,刘静抱着她的“忘年交”好友英子告别,她和英子说:
“阿姨希望整个苍穹都是你的,你就是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
靠这份春雨舍不得打在梨花上的温柔,刘静成为了英子的“私人曙光”,也打动了无数观众。
01.温柔和酷,并不矛盾饰演刘静的演员叫咏梅,戏外的她拥有刘静那样温柔的一面,却也拥有反差的魅力,是的,她很酷。
咏梅是个内蒙古女孩,她的长相也是典型的蒙古族美人——大脑门,润额丰颊,天然妙目。咏梅的蒙族名字叫森吉德玛——意为“仙女”,她在呼和浩特一直生活到18岁。在咏梅的记忆中,呼和浩特是闪着光的。
“那里的树,那里的冰天雪地,那里的莜面烧卖羊杂汤,还有那里的蓝天……孩子会把皮肤晒出黑色的光。秋天的时候妈妈会带着我们去扫树叶,然后我们选最大的叶子玩拔根,都是快乐。”
“咏梅”这个名字,是咏梅父亲受毛泽东诗词《卜算子·咏梅》的启发而取。咏梅人如其名,外表如梅花般温婉,骨子里又带了蒙古女孩豪放坚强的基因,她曾说过一句话:我的外形很传统很柔美,但我的内心一定是最酷的,我的内心是很酷很酷的。
年轻时的咏梅是个“摇滚青年”,最喜欢去看摇滚现场,
“摇滚是音乐的一个类型,我非常喜欢这个类型,听到的瞬间就觉得我的心脏、我的血液在沸腾,觉得自己有力量,是激情澎湃的。”
咏梅还做过很酷的一件事,那大概是在2000年,终于攒够钱的她花20多万买了一辆机车,起名“小钢炮”,开起来十分拉风。每次从北京回老家呼和浩特,咏梅就开着这辆小钢炮驰骋在110国道上,“噌”地一下就狠狠地把所有车甩在身后。即便那些最熟练的司机开这段路也要6—8个小时,但对那时追求速度的咏梅来说,快就够了,“基本我全程都是在飞,全神贯注就是一心我5个半小时要到,就是要飞。”
02.一直纯粹到现在在咏梅的生命中,对她影响最大的人大概是她的父亲。
咏梅的父亲读过大学,却因家庭成分不好,被分配到国资建筑公司做电工,常年做着野外搭架工作,后来凭借自己的能力成为电力工程师。
“他不是一个没有能力让自己物质富足的人,只是不选择那样的生活,而是以一种超脱的姿态活到了最后。”咏梅这样评价父亲。
在咏梅的记忆中,父亲有着极其丰富的精神世界。和那个时代大部分的父亲不同,他送给女儿的第一本书不是童话故事,而是山口百惠的画册,第二本书是《共产党宣言》,第三本书竟是一本印满裸体人像的西方油画册。咏梅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送自己这样的书,父亲和她说,这是绘画,这是艺术,这是美。
在咏梅父亲的观念里,挣钱是一件应该被唾弃的事情,精神财富才是真正的宝藏。
这种观念传承给了咏梅。
1987年,咏梅在北京对外经贸大学学企业管理,大学毕业后,她在一家公司当职员。对于表演,她完全是半路出家。因为姣好的容貌,又在央视主持人许戈辉的推荐下,25岁的咏梅正式走入演员这个行当。
从业多年,咏梅的银幕形象多是“贤妻良母”的样子,而且多是配角,成绩不温不火。2004年,咏梅扮演《中国式离婚》里被丈夫背叛却又敢爱敢恨的知识女性肖莉,这个角色给她带来了很高的关注度,就连走在街上也会被路人拉住:你是演《中国式离婚》那个吧?
这对演员来说本是个不坏的事情,咏梅却选择了躲开。因为她感受到自己内心的“欲望在膨胀”,她警惕道,“这很危险,有可能会吞没一个人。”
于是,她决定将手机设置成呼叫转移,只通过短信跟外界联系,15年来一直如此。
“我觉得没有必要去花精力去应付一些事,所以就变得更纯粹,特别纯粹,一直纯粹到现在。”
03.不着急,才是咏梅在咏梅的记忆中,有这样一件事。有一次,咏梅想向父亲展示计算机可以打字了,打了一封家书,签上自己的名字寄回了家。结果父亲收到信之后,非常地愤怒,立即给咏梅回了一封信。许多年过去了,咏梅已经不记得信上的其他内容,只记得父亲的一句,不管成为什么样的人,「你不能没有真感情」。
咏梅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演员的真感情怎么来呢?咏梅觉得就是过日子,实实在在的生活,观察能注意的一切。咏梅喜欢观察小孩,看他的动作表情,琢磨他的思想,看得越久就越使劲,最后能把小孩看哭了;她也喜欢盯着自家的狗狗看,无论是它吃东西,还是睡觉做梦,她可以一直看。
两年前,导演王小帅的团队通过短信找到咏梅,问她是否有空看一部剧本。咏梅看完剧本后,开始进入一个失独母亲的世界,久久不能自拔。等最终平复下来之后,她给王小帅的团队回了个短信,只有几个字:非常希望出演。
那部电影叫《地久天长》。电影开拍前,剧组安排咏梅到福建连江向当地渔民学习如何织网。七八月暑热难忍,咏梅为了几个织网的镜头在那边足足待了一个星期,离开福建后,她还把渔网带回家里继续练习。
也许是因为投入了足够的真感情,2019年,49岁的咏梅凭借这部《地久天长》成了华人第三位、中国内地第一个拿到柏林影后的女演员。(张曼玉和萧芳芳分别凭借1992年的《阮玲玉》和1995年的《女人四十》获得过柏林影后)
这是她第一次演电影主角。
有人翻出了她在前两年写下的一条微博:「我在等着那个属于我的角色,我不急你也别急。」
大概只有不着急,才是咏梅吧。
04.生命中最好的时光提及咏梅,总也绕不开的一个名字是栾树。咏梅说过,从前的自己自卑又拧巴,与如今温婉从容的自己相距甚远。是什么让她蜕变得如此彻底?她回答:是遇到了栾树吧。
栾树是山东青岛人,中央音乐学院的高材生,黑豹乐队的键盘手,还曾是歌手王菲的初恋男友。乐队主唱窦唯离开以后,栾树开始担任主唱。
1991年,黑豹乐队发行他们的首张专辑《黑豹》,其中有首著名的歌曲叫《Don't Break My Heart》,这首歌的MV女主角就是咏梅。
后来,栾树和咏梅相恋,结婚。
1994年栾树离开了乐队,下海经商,全身心投入到热爱的马术事业中。作为栾树的妻子,咏梅始终追随,她甚至还说,马场那段时光,是她生命中最好的时光。
那时候栾树在石景山亲手盖马场,又在马场里亲手盖了两间屋子,他们两个人就在这里生活。那个家没有暖气,冬天冷得人直发抖,厕所水管也被冻住,人得尽量忍着少上厕所,洗衣机搅到一半常常上不来水。
从唱歌转向马术,起步当然并不容易,那时的咏梅既要准备自己刚开启的演艺事业,又同时要支撑家庭生活以及同时应对丈夫的低沉情绪。当经济陷入危机时,有人说以栾树的才气大可以通过写歌来改变目前的生活,咏梅这样回应:小栾的才智是上天给予的,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不是每一刻都会有灵感出现,我有信心和他一起等待那个时刻,也许很快,也许是一辈子,不急,也急不得。
马场的生活很单调,房子在山坡上,大部分时间除了她和栾树,再没有第三个人。但咏梅愣是从这种生活里找到了满足感。栾树去忙活马场的事情时,她待在屋子里读书,看电影,一个人找乐子。有戏拍的时候,她就从家走20分钟的山路,到山下坐车到剧组拍戏。山下还有一片桃树林,桃子熟了,她就和栾树手牵手翻越铁丝网去摘桃子。
马场日复一日的生活,持续了七八年。这个小小的马场,没有装载得下太多惊心动魄的浪漫,却有着无数平淡温馨的叠加。
“很多人羡慕我,觉得我在爱情上是比较幸运的,老公一直对我那么好。我说这个‘好’不是要来的,你不给他,他也不会给你,最重要的就是两个人都要付出。我们希望我们俩能够白头偕老。有一次他陪我去医院拔牙,排队的时候身后有一对老夫妻,老太太坐着轮椅,老头颤颤巍巍地推着她,每次老太太抬头跟老头说话,老头就会慢慢蹲下身子,一边给她弄血袋,一边给她揉脚,一边认真听。我们俩同时说,等咱们老了也要这样。”
咏梅和栾树没有生育孩子,这是他们的一个遗憾。但咏梅很有信心,他们可以白头到老。
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很笃定。
05.我15年没接过电话,但也没错过什么咏梅对待生活是有态度的,这种态度像一首诗——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不争不抢,不疾不徐,张弛有度,收放自如。别人在度过生活,而她在享受生活。
所以别人免不了焦虑,但咏梅很坦然:我15年没接过电话,但也没错过什么啊。
有人曾问过她一个问题,你心目中理想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她说,其实就是现在这个样——内心是平静,然后就是人生都在自己手里,可以掌握,幸福度就很高。
能掌握自己人生的人,人群里找不出几个。
这难道还不够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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