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公开资料显示,大华城市表演艺术中心的本体建筑始建于1926年,前身为大华电影院。20世纪80年代,它是北京市最早的三星级影院之一,很多新片首映都会选择于此,是当时名副其实的一线影院。在此前,老北京市民想丰富娱乐生活,前往电影院,除了西单的首都电影院,就是东单的“大华”。2008年,由于建筑结构老化,从安全角度考虑,影院暂停使用,并开始进行全方位的改造。2022年,由易立明导演所领导的北京新蝉戏剧艺术有限公司,将“大华”改头换面,将这栋承载着几代市民情怀的大楼,改造成拥有六个表演空间、两个展厅、一家咖啡厅、一家戏剧酒吧及若干文创空间的综合性表演艺术中心。这些空间依靠中央交换机与综合布线实现了万物互联、智能控制,所有灯光音响、舞台机械设备重新更改语言变身网络终端。

跟随镜头探访大华城市表演艺术中心。 制作:新京报动新闻

大华城市表演艺术中心毗邻协和医院,紧靠北京核心居民区,一街之隔,市民可以在对面“治疗身体”,再回到“大华”疗愈情绪。为此易立明也特意策划了“医学胜利三部曲”——《科诺克医生》《弗兰肯斯坦》和《我是哪一个》,该系列已公演《科诺克医生》。如何让艺术与一座城市、与城市的居民深度发生关系和连接?这是易立明在设计、改造及运营大华城市表演艺术中心时,一直在实践的理念。

“让进剧场看戏成为市民的生活方式”

如今屹立在东单北大街的大华城市表演艺术中心,整体外观依然保留着老电影院原有的Art Deco(编者注:流行于20世纪20至30年代的艺术装饰风格,呈几何图形、线条清晰、色彩鲜明)古典主义建筑风格,而开门即面对东单繁华的马路。在易立明看来,这种剧院临街风格使得观众与城市的距离更为亲近,走在街上的人,稍稍跨上一步就能进到剧院里,听别人悲伤或幸福的故事,演出结束后立马又能回到现实当中。

上海大华游乐场(大华城市表演艺术中心)(1)

外观设计运用了Art Deco古典主义建筑风格。 新京报记者 刘臻 摄

进入到大华城市表演艺术中心,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空间并不算大的前厅,易立明希望无论一座剧院还是一个艺术中心应该拥有中央大堂的概念,前厅部分空间应用于观众进到剧场存包、取票,而酒吧与咖啡厅等功能性设施也一应俱全。

上海大华游乐场(大华城市表演艺术中心)(2)

一层前厅未来会有2-3人左右的小型演出,供来往路人进门欣赏。 新京报记者 刘臻 摄

易立明认为,城市剧院的特点就是为了让观众进到里面,在演出前可以悠闲地喝一杯咖啡,在这里一边等人一边聊天。当他们听到剧场第一遍铃声敲响时,再去结账,不慌不忙地走进剧场里也不迟,这才是叫做将看戏变成一种生活方式。

与此同时,在艺术中心整体的设计理念里,易立明还与所有合作的签约演员订下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便是演出之后不允许马上卸妆回家,必须先到咖啡厅或酒吧与观众进行交流。在易立明看来,这并非所谓的“演后谈”,而是希望所有人都能在看戏之后,继续融入在戏剧的氛围中。“过去演员与观众交流总是隔着很远的距离,但我认为,交流就是喝点酒聊会儿天。在很多人看来,艺术总是很高级的。我认为,消除这种认知的关键是怎么与人产生交流其实很重要。”

对于一座由电影院改造而来的大华城市表演艺术中心,在改造之初易立明经常被问到的一个问题是,“面对并不大的电影院,如何改造成为一座剧院?”而在易立明的理念中,戏剧表演并不需要很大的地方。他解释说,戏剧的魅力就在于方寸之地,可以演全世界。一两个演员甚至可以演全人类,不用特别去在乎空间的大小。“剧院在历史上是属于人的建筑,它具有人的空间和尺度。”

上海大华游乐场(大华城市表演艺术中心)(3)

无论是大厅还是二楼的“艺术客厅”,设计者都希望来到艺术中心的人,能感受到艺术融入到了生活场景里。 新京报记者 刘臻 摄

作为一个现代城市的艺术中心设计者,易立明谈到改造剧院的时候,一定要考虑到很多不同人群的需求。“没错!青年是未来,但整个社会也不能都是年轻人,还要考虑年纪大的人群。”因此在整个艺术中心中,特别设置了一座五层楼的电梯,可以方便年龄稍大,腿脚不便的观众到各个不同的楼层中去观看演出。

“为城市故事与中国叙事服务”

大华城市表演艺术中心的六大表演空间,最大的歌剧厅是在原电影院主厅基础上改造而成,不仅拥有镜框式舞台、可升降的乐池,上下两层观众席则共有550个座位。由于前身为影院,在剧场改造前,作为设计者易立明与他的设计团队,为整个剧场做了视线分析,并将主体抬高之后,也为一楼的音乐厅留出了足够的空间。声学方面,歌剧院也进行了严格的声学改造,易立明认为,高的好处在于能让直达声传递得十分顺畅,他曾使用声场机与分贝表,对剧场上下两层的声场进行过测试,结果显示没有任何差别。

上海大华游乐场(大华城市表演艺术中心)(4)

歌剧厅的声场经过严格测试,能做到每一个位置听到的来自舞台上的声音都一样。 新京报记者 刘臻 摄

戏剧场T台形式的舞台三面都有观众席,可容纳290多人,既能让观众有近距离的沉浸式感受,同时也给表演留出了很多的可能性;以古罗马剧场为灵感设计的环形剧场,拥有197个座位,不仅可以演出小剧场戏剧,还可以进行小型演讲类活动。易立明认为,相比于其他剧场,环形剧场对声音要求相对小一些,因为这是一个为纯语言类作品打造的剧场,因此更加注重演员语言的清晰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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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剧场将舞台沿延伸到了第一排观众席,让演员尽可能地靠近观众。 新京报记者 刘臻 摄

除了这三个有固定观众席和舞台的表演空间,还有三个更加灵活开放的表演空间,它们分别是音乐厅、可露天演出的天空剧场及实验剧场。除了这六个表演空间,大华城市表演艺术中心还有十多个大小各异的排练空间,可以随时“变身”为各种不同功能的艺术区域。谈到音乐厅,易立明还透露,今年的9月至10月将有四部合作的歌剧在此上演,在他看来,这座音乐厅的价值不在于空间的大小,而是声音。“有艺术家跟我形容,在这里唱歌像是在澡堂。我认为,这个形容很好,正说明我们的声学均匀度都做得很好,因为我一直觉得,最好的音乐厅就是澡堂。”

上海大华游乐场(大华城市表演艺术中心)(7)

易立明说,有艺术家形容在这个音乐厅唱歌像是在澡堂。 新京报记者 刘臻 摄

从画图纸开始到今年八月,大华城市表演艺术中心整体改造用了整整两年时间。回顾整个过程易立明坦言,具有挑战的地方很多。作为一座有着近百年历史的影院,改造过程中,首先不能动主体结构,只能在原有的基础上予以加固。另外,原有空间的重新归纳也是重点工作之一,由于原来电影院小型放映厅比较多,并没有太多的舒展空间,因此这些地方是改造过程中的难点之一。易立明特别希望未来大家身在大华城市表演艺术中心之中,会切身感觉其实艺术并不遥远,而且艺术最终将成为每个人的生活方式,或是去选择艺术的生活。“艺术可以很大,也可以很小。当一个人产生某一种动机的时候,艺术就已经存在。当一个民族或一座城市,它的艺术气质开始起来以后,这个城市一定是自由,浪漫且发达的,因为每个人都在幸福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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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戏剧场相邻的露台区域,未来将会上演露天演出。 新京报记者 刘臻 摄

既然叫做“表演艺术中心”,易立明认为,绝非就拥有两三座剧场那么简单,这里的整体软硬件都要符合当下所有类型的表演艺术形式才行。在易立明的观念中,既然排人的戏剧,主要还是跟人进行交流,并非与一些概念进行交流。“大剧场当然有大的好处,可排演一些宏大题材作品,但是我们既然定义为城市表演艺术中心,就是为城市的动人故事、迷人的中国叙事服务,主人与观众身份可以随时互换,但互动的终点都是——故事。”

【对话

“艺术服务的尺度是人的尺度”

新京报:你希望表演艺术中心的建成,能够给北京这座城市,注入哪些新的东西?

易立明:确实正如大家所说,曾经的大华电影院给很多老北京市民留下了非常美好的记忆。随着时代的进步,过去的空间自然要面临全新的改造。我们刚接手电影院改造之初,首先想到的就是城市,因为我认为,北京的肌理不单是胡同、宽阔的大街与CBD的高楼,而是整座城市的文化气质。

因此我们便想把它改造成城市艺术中心,主要还是从尺度上进行考虑的。比如,我们的西南边是国家话剧院,北边是北京人民艺术剧院与中国儿童艺术剧院,西边有国家大剧院,东北边还有北京保利剧院等,我们的立足点肯定是要去找到并补充这些剧院在艺术创作或空间上的差异,同时我个人又非常地在意艺术创作的服务尺度——人的尺度,要去更多地关注这个城市里面生活的人与故事。大华城市表演艺术中心现在按照这种思路来进行空间的重新设计,包括未来的剧目规划,还有一些文化项目的展开,都基于这种理念。

新京报:可以看出你的很多设计,都是在从多方面培养中国观众的观剧习惯,你如何看待表演艺术中心与当下观众的关系?

易立明:我们在这里更多地还是希望让艺术成为大家习惯的一种生活方式,艺术离我们非常近,在我们身边,随时可以触摸到它。所以在整个设计理念里面就把这些因素也都考虑进去了。比如,我们没有很长的一个前厅通道,出门就是马路。因为每位观众进到剧场前都会带有一些幻想,看悲剧可以看到别人的痛苦,也可以折射到自己的现实;看喜剧,也可以看到很多世间可笑的隐喻,而所有演出结束后,当你从梦幻的空间踏出一步,回到了忙碌的现实空间后,我觉得无论对于每一位观众,还是我们创作者而言,都是一种奇妙的体验。

新京报:结合个人几十年的舞台工作经验,以及在欧洲剧院工作的经历,大华城市表演艺术中心如今也引入了一些欧洲先进的理念进来,你所追求的产业价值是什么?

易立明:其实戏剧的文化价值存在于整个社会中间,它的价值可能要大于我们单纯所说的一个票房所带来的经济价值。我不希望观众过来买了一张票看完戏就走了,其实我是希望在看戏之前,一个月或两个月,他就会对这个戏有所研究,会带动他一起来思考我们共同感兴趣的一些问题。

看完戏以后,我们还可以再继续谈论,继续思考,甚至可以继续创作新的作品。我觉得这样其实就融入了大众的生活,而且大众的生活也跟随我们一起进入到一种艺术生活的范畴,这种东西才是我所追求的产业价值。

新京报:随着大华城市表演艺术中心的开幕,你对它今后的发展有什么预期或目标?

易立明:作为艺术家能有一座自己主导的剧院,我觉得特别幸运。对我个人来说,我想要在这里去实现与实践很多个人的艺术计划。当然我也希望,在我个人实现艺术计划的同时,能更广泛地跟我们城市的居民,跟广大戏剧观众进行交流,因为完全的个人主义,其实是没有任何社会价值的。我也是北京市居民,就是城市中间的一员,所以我更想在这个城市里面,创作出一些属于这座城市的艺术作品。

新京报:你希望“大华”能为未来的观众从观剧习惯,或审美方面带来哪些改变?

易立明:其实我们不能去改变任何人,但是我们可以提供一种可能性,给广大的戏剧观众提供一种审美的选择也好,或者是一种思想的选择,仅此而已。我想任何时代都需要艺术,尤其我们身处这样一个伟大的时代,更需要艺术。最终,我不过是想用我们的艺术,去找到跟我们能够有共同审美需求的观众。

新京报记者 刘臻

编辑 田偲妮

校对 李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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