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阡陌君
“我,白景琦,生于光绪六年,自幼顽劣,不服管教,闹私塾,打兄弟,毁老师,无恶不作。长大成人更肆无忌惮,与仇家女私订终身,杀德国兵,交日本朋友,终被慈母大人赶出家门;从此闯荡江湖,独创家业。一泡屎骗了两千银子,收了沿河二十八坊,独创‘泷胶’、‘保生’、‘九宝’、‘七秀’三十二张秘方,济世救民,兴家旺族;为九红,我坐过督军的大牢,为槐花,坐过民国的监狱,为香秀,得罪过全家老少,越不叫我干什么,我偏要干什么!除了我妈,我没向谁低过头,没向谁弯过腰!”
这是《大宅门》里白景琦最后的独白,正如他所说:他自幼顽劣,不服管教,闹私塾,打兄弟,毁老师,无恶不作。长大成人更肆无忌惮,与仇家女私订终身,杀德国兵,交日本朋友。
真真是一个混世魔王,无法无天,无人能管。
三看《大宅门》才发现,只有这2个狠人能够镇住白景琦。他们凭借自己的秘密武器。
恩师季宗布白景琦和季宗布初次见面,是白景琦被贵武绑票,在神机营里,是季宗布救了白景琦。
季宗布面对四五个仗着人多势众而威胁他的男人,他丝毫不慌张,拿了一张牌九放在手心,大拇指轻轻一捏,那牌九顿时变作了粉末。
一个小孩子,在绑匪面前能气定神闲地睡觉,他定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那些个看守他的大男人,他完全没有放在眼里。
唯独他被季宗布那“捏碎牌九”的举动给震撼到了,因为那是他做不到的。
剧中白景琦是这样表达他的好奇的:
你是怎么捏的呀?
你怎么一下子就把这个牌弄成粉末了?
你待会来教我。
他出生在大宅门,是大宅门的少爷,大家对他越是百依百顺,他就越不把人家放在眼里。他越调皮,大家越管不了他,他就越是得寸进尺,越是张狂,越是有莫名的成就感。
季宗布“捏碎牌九”的举动,第一次让白景琦觉得这个世界上有比自己厉害的人,也让他对那叫“功夫”的神奇事物念念不忘。
后来,白景琦整那些老师,也都是因为老师们一成不变、腐朽、陈旧,没有足够的能力让白景琦刮目相看。
每来一位教师,准是被白景琦在门框上放的砚台给整得满脸墨汁。
明明每一位老师都会中计,可季宗布却似乎识破了他的诡计;明明应该是季宗布走进来,砚台应声而下,可季宗布却叫白景琦出去;明明被整得应该是季宗布,可白景琦却被墨汁淋满了额头。
这是他的计划第一次被人识破。
别以为有点“小聪明”就能制服白景琦,他对他,不理会,不作为,不听从。他拿戒尺打他的手掌,他像弹簧一样被压得越用力,反弹得越厉害,竟伸手将一把短刀刺向季宗布。
刹那间,季宗布挡住了那把短刀。白景琦只觉得手臂猛的刺痛,胳膊仿佛被卸了下来一样。
他倔强地不认错,可他疼得没办法。那是他第一次吃了大亏。
他的心里早就“恨透”了季宗布,想尽各种办法一雪前耻。
他第一次被外人打,第一次吃了大亏,第一次胳膊被卸下来,可母亲却在午饭亲自下厨做了鸭子,素来的两菜一汤,变成了四菜一汤。
他心里的火越滚越大,仿佛已经漫到了他的喉咙口,压得他喘不上气,他必须得报仇,必须得快速把季宗布整跑,不然喉咙里的火就得烧了他自己不可。
季宗布让他把他的手指头给撅折了,他的机会来了。
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那根手指却丝毫动不得。季宗布另一只手夹菜吃,仿佛刮骨疗毒的关公,气定神闲。
那是白景琦第一次大开眼界。
季宗布不仅功夫了得,他随手扯过一本《庄子》,滚瓜烂熟地背诵。更是让白景琦觉得“神了”。
白景琦突然想起季宗布就是年幼时救他的那位会功夫的人。他顿时变得温顺、乖巧。
从此,他跟着季宗布练习武功,认真读书。那是因为,在季宗布那里,总有他做不到的,但是季宗布却轻而易举就能完成的事情。他性子要强、倔强,如何能做到任由其他人比自己更优秀、更强。
再者,季宗布对白景琦是看见顽劣背后的优点的,他对白景琦是欣赏的,他是这样对二奶奶说的:
我瞅着孩子不错,我看着孩子挺好的,我小时候比他淘。
话里话外,都是他对白景琦的偏爱。
后来,季宗布离开白家,临行前,他对二奶奶说:
龙生九种,种种不同,天下的孩子要都是一样了,那不就乱了套了吗?你想想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哪一个不是犯上作乱起家的,可一坐了天下,却教训子民要忠君爱国,对这孩子顺其自然,无为而治。
别人只看见白景琦的顽劣不堪、放荡不羁、玩世不恭;只看见他闹私塾、打兄弟、毁老师;只看见他与仇家女私订终身,杀德国兵,交日本朋友。只有季宗布看见了他的隐忍与傲骨,看见了他天不怕地不怕背后的底气,看见了他有成就一番大事业的品质。
别人对他只有嫌弃、看不上、排挤,可季宗布对他却是满满的欣赏、认可,并不断鼓励他去追求更高,更远的层次,鼓舞他不断提升自己的人生境界。他也在一路的鼓励之下,初尝知识带来的甜味,感知这个世界带来的震撼与冲击。越尝到甜味,他就越沉浸其中,越努力去品尝,就越拿到更多的技能傍身,长此以往,他变成了一个有能力、有远见、有目光的人,一个成功的人。
二奶奶白文氏
白景琦小时候顽劣,白文氏二奶奶也管不住白景琦,就是一有事就打他,一个劲地狠打,甚至有一次都把白景琦给打晕过去了。
白家二爷诊出詹王府大格格的喜脉,白家大爷落了个斩监候,白家大奶奶闻讯上吊自尽,白家老号百草厅被查封,白萌堂与世长辞,白家真真是家破人亡啊!
白家二爷一个大男人,承认自己不如娘们,白家诸人都看出了白家的衰败,可偏偏,白家二奶奶却说 她很快就能赎回白家老号。
二奶奶当家,把“开源节流”做到了极致,她是这样对白萌堂说的:
我把家里的银子三万五千多两都交到了广哼钱铺入了股,吃息分红,这笔银子与家产分开,不管多难都不能动。公中的银子存到了汇丰,看着花还能维持个两三年。所以我自作主张把佣人都辞了,每房只留一个,各房的份例也都减了一半,而金汤的金子和细料库的药,都是个各房私产,也没查封,各房也都不能动。百草厅总有盘回来的那一天,还会有大用场……
第二步,二奶奶拿着修祖坟的银子养了一个太监,常公公。
她是这样说的:
宫里没有人不行,王太监已经失宠,我就看中了常公公,他是老佛爷跟前儿刚红起来的,咱们得找个靠山。要说十分的把握,我也没有。我这叫押宝,我就把这一宝押到了常公公身上了。
这种事不能急功近利,要放长线钓大鱼,真到了要劲儿的时候,临时抱佛脚可就来不及了。我就盼着百草厅有人承办,早点开业呢。它一天不开业,咱们就得干等一天,下不了手。只要开了业,一没能干的人,二没上等的细料,三没秘方,这全都在咱们手里,出了篓子,宫里就得过问,那就有热闹看了。咱们呐,先忍着。
等我忍过了这口气,我就一个个地把他们都咬死。
后来,二奶奶要以匾入股,董大兴不同意,她便告到常公公那里去,常公公马上从董大兴的手里收回了宫廷供奉。
她用南记来跟董大兴的百草厅打擂台,从中使手段,让南记拿到了宫廷供奉。
明明是衰败没落的大家族,白家没有一个人能帮得上忙,可二奶奶一介女流却让这个大家族重回巅峰;明明白家老号百草厅已经被查封,白二爷不作为,白三爷胳膊肘往外拐,要重新盘回百草厅几乎不可能,可二奶奶却很快就让百草厅重新姓白;明明白家三爷吃里扒外,可二奶奶却让白家三房占老铺的三股,在他最难的时候,她以德报怨,拉了他一把。
二奶奶持家,持家有道的程度甚至已经超越了白萌堂。
在那样异常艰难的情况下,她不知道咽了多少泪,流了多少血,操了多少心,在那样一度衰败不堪的走势之下,她没有矫揉造作,没有自怨自艾,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白景琦因为黄春的事情,被二奶奶赶出家门,他到济南去沿街摇串铃子,靠给人看病挣个散碎银子补贴家用,甚至生活难以维持的时候,白景琦把自己的袄子当了换钱。
白景琦到济南生活得越艰难,创业的本金是“一泡屎”换来得越举步维艰,被打压得越厉害,他就越能理解二奶奶持家的不易,心里越佩服二奶奶。
二奶奶不仅能力卓绝,容人度量也很大,更重要的是她有格局,有远见,宁愿花钱白养着柜上的工人,也不愿为了眼前的那点蝇头小利而辞退他们。因为她知道未来的某一天,她一定会盘回百草厅,这些工人一定还会有用武之地。果不其然,董大兴他们就是因为没有这些工人,才开不下去了百草厅。
白景琦的性子初识杨九红,正值白景琦一个人在济南单打独斗的空窗期,黄春被白玉芬护送回北京生孩子去了,自己的生意又渐入佳境,马上就可以打开市场,拥抱辉煌。
他对杨九红最着迷的时候,是他好不容易逮着空来看杨九红,谁知杨九红被提督府的车接走了,白景琦浑劲涌上心头,提着枪就追出去了,要劫回杨九红。
他在济南的事业成功了,他要向提督大人证明自己的成功,要向权威宣誓自己的能力,要树立自己在济南的权威。试想他的成功如果是站在提督大人的肩上,那就是锦上添花了。
他要强、倔强,只有能力远在他之上的人,才能引起他的注意。但是,光有能力也是不能镇住他的,还要像季宗布那样“懂他”才行,二奶奶起初就是打他到了把他打晕的程度,也没能镇得住他。后来得到了季宗布“无为而治”的指点,才渐渐懂他,也才能镇得住他。
白景琦这一生,放荡不羁,也只有二奶奶和季宗布能镇得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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