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
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闫真的小说《沧浪之水》令我们看到了一个踌躇满志的青年池大为踏入社会后,在现实面前一一碰壁,他再三反思,终于决定抛弃他父亲曾经叮嘱的那套为人处世,从而人生引来了一个巨大的转折。
池大为的父亲生前留给他一本书《中国历代文化名人素描》,书中说到了很多圣贤之人,比如孔子,孟子,屈原,司马迁,谭嗣同等人。
父亲其实就是希望池大为能成为那样的人。
有人说池大为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现实太过残酷。
可是如今再次重温这部小说,我觉得池大为的转变,不仅仅是因为现实,更有他内心的欲望,内心的欲望才是他最原始的能动力。
当然,我们也无法用是否成功来界定池大为的人生。
他是成功的,毕竟有着真材实料的他走上领导岗位,能够一展人生之抱负,夫复何求?然而因此而丢失了本来的人生准则,不知道在某个午夜梦回之际,他会不会为自己的这种选择感到一丝无奈,还是庆幸。
01、丁小槐小人得志,看到了无奈的现实
初到卫生厅,池大为也是满腔热血,马厅长又对他亲切温厚,这更加激起他心中的那股殷殷之情。
然而,很快他就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这个压力首先来自同事丁小槐。
有次池大为在别的办公室串门,而丁小槐故意在楼道口大呼其名,其实就是故意给他难看,还振振有词:“怕马厅长看你不在,那样不好。”
在去接马厅长时,丁小槐总是无意地插到他前面,在出口前站住了。原来,在厅里无形之中大家都是按职位自动地排队,刘主任和贾处长还在相让着要对方站前面。
因为这不是一件小事,而是事关自己在圈子里的定位,说起来也是件大事。
一直以来,丁小槐嫉妒和忌惮池大为的学历比自己高,总会在有意和无意中使绊子,暗地里较劲,可是有一次却非常热情地请大为到外面吃饭。
这让池大为颇感意外,可是很快他就知道原来丁小槐是挖了个坑等着他往下跳,天下没免费的午餐,吃人嘴软。
在单位评优会上,丁小槐暗示池大为给自己提名和摇旗呐喊,结果丁如愿以偿评了优,这让池大为心里感到是吞了一个苍蝇那样恶心和别扭。
事后他的好朋友莫瑞芹一针见血地指出:
“咦,池大为你撇清高?这个地方是寸土必争的战场,枪响了还有清高讲?你讲清高正合了别人的意,他拿你垫脚,自己上去了。不要说臭虫屁,今天一个屁明天一个屁积起来就是一桶肥料。”
可是对于领导,丁小槐却有着另外一副面孔。
厅里分柚子,他去给马厅长的夫人沈姨送柚子,全部挑又大又好的,可是沈姨却还是牢骚满腹,他却毫不在意,始终陪着笑脸。与领导走路,他自动走到领导后面,身体微微向前倾以示恭敬,快到门口时,眼疾手快的为领导开门。
一次,马厅长带着丁小槐和池大为去下面检查工作。
下面单位的头头脑脑请马厅长他们吃饭,那些领导和马厅长都是老朋友,所以大家都喝得比较尽心。
丁小槐错误地估计了形势,为拍马屁给厅长挡酒,结果马屁拍到了马腿上,马厅长当场发火令他难堪不已。
筵席散后,丁小槐借着酒意,对池大为吐露了心里话:
“兄弟,你说今天的事吧,我还有脸做人?还做人?狗都不是这样做的。做狗摇一摇尾巴,还给一块骨头呢,也许还摸一摸它的狗头呢!我呢,我呢?摇摇尾巴,照你心窝就是一脚!光是为了我自己吧,我要挺得笔直地做个男子汉!可是你知道我家在山沟沟里,一家人都巴巴地望着我,我不想办法出息出息行不行?不行啊,我有责任!”
这些话让池大为心里一阵五味杂陈,不由地对丁小槐产生了一丝同情之心。’
可是没想到第二天,丁小槐酒醒后,依然对着马厅长鞍前马后,之前的事情似乎压根儿没有发生过。
这不由得令池大为再次感到唏嘘和感慨。
可事实上,丁小槐很快地就当上了药政处副处长,搬进了两室一厅的套间,孩子读的是省政府幼儿园。
而池大为却还和妻子,孩子,以及前来带孩子的丈母娘挤在一间单间里。
池大为终于明白,清高根本是可笑而且不值一提的,在现实面前,自尊也是可以暂时放弃,如果死死抱着自己的那点自尊,最后还是会在现实面前丢失那些自以为是的自尊。
02、妻子董柳的抱怨,顿悟了清高的代价
本来前途无量的池大为,因为固守着自己做人的一套原则,逐渐被边缘化,本来相爱的屈文琴恨铁不成钢地离开了他,后来他和护士董柳两人结婚了。
董柳虽然朴实,但也并非不食人间烟火,在孩子出生之前,她还可以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可是儿子出生后,她的想法亦发生了变化,她舍不得孩子像自己一样受苦,她想给孩子最好的生活,于是借机频频向池大为施加压力。
她本来以为池大为研究生毕业,而且还在卫生厅工作,可以夫荣妻贵,最后才发现池大为在厅里处于尴尬境地。
董柳生了孩子,一大家子还挤在一间房子。她所在的医院太远,本来凭借着她的技术完全可以调到更好更近的医院,却苦于没有关系。
想把儿子送到条件最好的省政府幼儿园,也是靠妹夫出手帮忙,而卫生厅同级别干部的孩子则顺利进入了该幼儿园。
经过这一系列事情后,池大为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他自以为是的孤傲,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只是令他在现实生活中处处举步维艰。
尤其是儿子烫伤之后,他显得手足无措,想要用厅里的车子,可是司机却不屑一顾,正好遇到了马厅长,在厅长的发话下,才得以第一时间将孩子送到医院诊治,到了省人民医院后,一时无法凑巧医药费,医院便遵循交钱看病的原则。
他再三说明了自己是卫生厅的人,哪怕磕头作揖也没用,医院负责人压根儿不认识他,不买账,最后还是丁小槐一个电话便轻松解决了他的难题。
妻子董柳更是恼怒地说自己看走了眼,她痛心疾首道:
”一个女人吧,她不知道什么天下大事,也不知道什么万古千秋,屁!她鼻子下面那个世界就是她的世界。她找个男人吧,就是看着鼻子底下那点世界,那你以为她还看什么?我也不相信鼻子下面那点世界看不好的人,他还看天下?”
池大为终于明白了一个朴实的道理:得到了就是胜利者,而且是最后的胜利者,时间后面并没有什么在等待。他曾经当做精神支柱而引为骄傲的那些追求,其实是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而且在别人眼里也是可笑,愚不可及的。
03、晏之鹤的怀才不遇,深感没有话语权的悲哀
在一次厅里的生活会上,马厅长貌似诚恳地请大家提出自己的意见和看法。其他人都保持了沉默,池大为却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将厅里的问题在大会上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如此一来,不仅受到了同事的冷遇,连一向交好的小莫都避之不及,厅长表面上风轻云淡,很快
他被调到了一个养老的部门中医学会,在这里,他感受到了冷落和惩罚的意味。
他感到迷茫和无奈。
在这里,他遇到了晏之鹤。
晏之鹤当年也和池大为一样,曾经卫生厅难得的才子,可是因为一直保持着自己做人的标准和准则,很快被边缘化,在厅里被冷遇了20多年,熬成了半老头子,碌碌无为地度过了大半辈子。
池大为明白,如果不改变自己,那么晏之鹤的今天就是自己的明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和不安,难道自己的才华就要这样付之东流吗?
他不愿意也不甘心,然而他却放不下所谓的自尊和清高。
晏之鹤看穿了他的心思,“那些人的气性景仰景仰是可以的,学是学不得的。我景仰了一辈子,学了一辈子,怎么样?他们才气冲天,不可拘于斗室之内,性情独异,不肯垂首低眉伏小。他们是为社会不容的人,官场没有他们的一席之地,他们必须出局。这成就了他们,又祸害了他们,他们的一生无不悲凉凄惨。”
池大为和晏之鹤一样,都有着自己的做人准则,可是他和晏又不一样,池还是放不下世俗的名利,他不愿意就如此默默无闻度过一生。
晏之鹤适时加以了点拨:
“你想硬着那口气甚至还要挑战,又想从中得到一切,那不合逻辑。”
其实,马厅长也早已洞悉他的心思,说出了和晏如出一辙的话:
“如果你想清高,那就清高到底,无欲无求,倒也混出个境界来,别人也不敢把你小看。你要是想入世,那就放下架子来,入世。怕就怕,混成个四不像啊!清不清,浊不浊,丢了好人的优点,又学了坏人的缺点。”
池大为终于明白既想固守自己的清高和气节,又想得到俗世的名利,那是行不通的,最后只会是鸡飞蛋打。
而此时的他他缺少的是一个改变的契机。
很快,厅里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件事彻底改变了池大为的命运。
中医研究院舒院长给马厅长罗列了七大罪状,准备写信上告,并且拉拢厅里对厅长有意见的人签名。
在一阵权衡利弊之下,池大为连夜把这一消息告诉了马厅长,马厅长才躲过一劫,从此后池大为成为了厅长的心腹。
很快他便当上了中医学会会长,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和初恋情人许小曼的人脉关系,顺利地帮助马厅长顺利申请下来了博士点。通过了博士生考试,评上了副研究员,又升任了医政处的副主任,就这样一步步登上了厅长之位。
池大为看到了晏之鹤的现状后,他感觉到了一种危机,他不想变得和晏之鹤这样,毕生的才华都被埋没掉,最终在碌碌无为中走向人生的尽头。
他不甘心,所以决定放弃过去做人的原则,在俗世中一搏。
结语:
最后池大为终于如愿以偿当上了厅长。
其实,我觉得他也是幸运的,毕竟他有着晏之鹤这样的良师益友,还有红颜知己许小曼,更离不开马厅长的栽培。
可惜,最后马厅长退位时,池大为依然不可免俗,人走茶凉。
也许这就是定律吧,上去时有多么风光,下来时就有多么落寞。
池大为终于丢弃了他曾经视若珍宝的东西,换得了实实在在的东西,究竟是得到了,还是失去了,也许答案只在他的内心中。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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