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拉萨的酒吧,个子比我还高一点的尤娜,一边豪放地跟我斗酒,一边强硬地逼着我叫她尤小娜。

她的理由是——尤娜是她俄罗斯名字的谐音,但尤小娜听上去才更像是一个中国名字。

但我很不以为然,我觉得真正的理由是——这个俄罗斯性感大妞被东亚女孩的装嫩文化给带偏了。

贝加尔湖冰冻之旅(贝加尔湖的俄罗斯女孩忧伤地问)(1)

网图,仅作示意参考

我问尤小娜:你老家在哪儿啊?

尤小娜的中文其实还不错,但她有点吃不准“老家”的意思。

我重新问:就是你的故乡在俄罗斯哪儿?

尤小娜说:我跟我妈妈住在伊尔库兹克,我妈妈来自苏兹达里。

让她倍感吃惊的是,我去过俄罗斯的苏兹达里,那是一个充满童话味道的美丽的老城。

我给她翻我手机里自己拍的苏兹达里的照片。

贝加尔湖冰冻之旅(贝加尔湖的俄罗斯女孩忧伤地问)(2)

原创照片:俄罗斯的苏兹达里

贝加尔湖冰冻之旅(贝加尔湖的俄罗斯女孩忧伤地问)(3)

原创照片:俄罗斯的苏兹达里

这就不可避免地导致了喝酒的升级——全世界不管来自哪里的人,听到别人夸你的故乡都会很开心;尤小娜更是直接兴奋得手舞足蹈。

尤小娜问:那你去过伊尔库兹克吗?

我说:我知道那是去贝加尔湖必经的城市,大概会去的,也许明年。

这就再次导致了喝酒的升级——尤小娜向我郑重地发出邀请:非,如果你去贝加尔湖,只要我也在那儿,就一定请你去我家坐坐。我妈妈做的欧拉季益特别好吃!

我知道,欧拉季益是一款传统的俄式松饼。

于是互加好友,彼此击掌,并一言为定。

这就算是认识了。

贝加尔湖冰冻之旅(贝加尔湖的俄罗斯女孩忧伤地问)(4)

俄式松饼

2,

尤小娜在北京五环外租了房子,摆出一副要在中国长期混下去的架势。

原来租住公寓楼时没啥感觉,现在走向北京普通的小区,尤小娜很快发现自己要面临一点让她哭笑不得的事。

那就是在很短的时间过后,邻居大妈们都不拿她当外人了。

不当外人之后,大妈们就有了具体琢磨的目标:这么漂亮的一个俄罗斯大闺女,怎么老是形单影只的呢?

于是,尤小娜就感受到了来自小区的温暖和尴尬。

倍感温暖的是:邻居大妈们都很关照她,生活上有点什么事,跟大妈们吱一声,人家都会乐呵呵地帮她。

倍感尴尬的是:邻居大妈们老是开门见山地问她有没有男朋友,想找一个啥样的?有没有具体的条件?

大妈们还跟她保证:小娜呀,你要是想找个俄罗斯小伙呢,大妈们手上没有这款存货,肯定是帮不上忙了;你要是想找个中国小伙呢,大妈们能给你组个团挑挑看!

尤小娜很喜欢邻居大妈,但又害怕她们走向这个频道。

尤小娜就说自己有男朋友,是个格鲁吉亚人,在中国和格鲁吉亚之间做红酒生意。

我也去过格鲁吉亚,知道格鲁吉亚是欧洲葡萄酒文化的发源地;在格鲁吉亚著名的红酒小镇锡格纳吉,几乎家家酿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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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照片:格鲁吉亚红酒小镇锡格纳吉

所以有一次闲聊尤小娜有点惊讶:非,你怎么去过那么多的国家?

我说:我这辈子最大的爱好就是旅行,最大的梦想就是用自己的脚舔遍整个地球!

我补了一句:明年就会去舔贝加尔湖。

尤小娜就把自己在拉萨酒吧里的承诺又说了一遍:我一定会请你去我家,尝尝我妈妈做的欧拉季益!再喝几杯俄罗斯的格瓦斯。

格瓦斯是俄罗斯著名的气泡饮料,以黑面包发酵而成,有一点酒精度。

我估计我还是喝不过她。

贝加尔湖冰冻之旅(贝加尔湖的俄罗斯女孩忧伤地问)(6)

俄罗斯的格瓦斯

3,

尤小娜的男朋友经常在中格两国的首都之间来回穿梭,也就是第比利斯呆上一段时间,北京呆上一段时间,跟她也算是聚少离多。

有一天尤小娜主动约我去三里屯喝酒。

那晚尤小娜穿得很奔放,还画着颓废而又性感的烟熏妆。

就她那个喝酒的速度,目测是感情出问题了。

果然,几瓶啤酒下肚,尤小娜自我解嘲地说了一句:明天我就跟邻居大妈们说,我现在没有男朋友了,让她们把该死的男人们组个团给我挑挑看!

我有点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尤小娜爆了一句俄语,我听不懂,估计是俄罗斯粗口。

尤小娜盯着我的眼睛说:非,你知道吗,我的爱情被乌克兰女孩打劫了!

说完她就哭了,哭得很伤心。

等她哭够之后,差不多也喝醉了:非,大妈们……要给我组团呢,你要不要来……排个队?

我没搭话。

尤小娜说:非,你……不用排队,你……不需要……排队……

贝加尔湖冰冻之旅(贝加尔湖的俄罗斯女孩忧伤地问)(7)

头条正版配图,仅作示意参考

4,

其实尤小娜并不想离开中国——因为她觉得在中国生活比在俄罗斯要便利很多,也更丰富多彩。

但尤小娜又觉得北京是一个慢不下来的城市,人们的生活节奏太快了,大多数人的奔波感都太强了,有点累。

这个感觉在失恋之后就更强烈,尤小娜想家了,她飞回了伊尔库兹克。

告别的时候尤小娜说:我回到俄罗斯就不是尤小娜了,是尤娜。

我说:那你就做回尤娜,做回那个开开心心的尤娜。

尤小娜就笑了,她点了点头,给了我一个拥抱。

贝加尔湖冰冻之旅(贝加尔湖的俄罗斯女孩忧伤地问)(8)

网图,仅作示意参考

5,

再一次的拥抱,是第二年的夏天,我真的到伊尔库兹克看贝加尔湖。

到机场来接我的尤小娜一看见我就哇哇叫着扑了过来,给了我一个狂喜的拥抱——这个拥抱太过热烈,至少看上去就像是……一对久别重逢的情侣。

问题是我们只是朋友,还不曾越过雷池。

尤小娜埋怨我为什么还要订酒店,明明可以住在她家里。

我笑着摆了摆手:那可不行!住你们家,那不成了压寨老公了嘛!

尤小娜不懂:压什么?

我说:就是上门女婿。

尤小娜继续不懂:上门女婿?

我说:就是住在你们家的老公,天天白吃白喝的老公!

尤小娜笑了:这个意思啊!你吃呗、喝呗,反正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吐了吐舌头:谁吃谁还说不准呢,说不准就不说了。先说晚上去你家,能吃到你妈妈做的欧拉季益吗?

尤小娜哈哈大笑:真笨,那是我们俄罗斯人的早餐!

笑过之后,尤小娜又补了一句:你想吃呢就会有,你想吃呢我妈妈就会给你做!唉,你还记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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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照片:伊尔库兹克机场

怎么评价尤小娜的妈妈呢?看上去很传统?看上去很俄罗斯?

嗯,其实我的意思是——很胖。

我扯了扯尤小娜的袖口,一脸担忧地说:哎,你说你将来不会变成你妈妈这样吧?呃,我是说……这么圆?

结果这个没心没肺的丫头不理我,笑嘻嘻地直接把这句话翻译给她妈妈听了。

整个客厅就充满了她妈妈爽朗的笑,尤小娜欢乐的笑,以及我尴尬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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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照片:伊尔库兹克的城市街道

6,

我自己从伊尔库兹克去的贝加尔湖,因为尤小娜没有时间陪我,她在官方的一个机构上班呢。

再次回到伊尔库兹克,我们在大街上的一家俄罗斯餐馆吃饭。

夜晚的凉风从窗口吹进来,空气中就有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粘稠味道。

贝加尔湖冰冻之旅(贝加尔湖的俄罗斯女孩忧伤地问)(11)

原创照片:入夜后的伊尔库兹克

这个味道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尤小娜不是中国女孩,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婉约,她忽然直截了当地问:非,我好看吗?

我放下酒杯:这还用问吗?

尤小娜问:你现在有女朋友了吗?

我嗓子发干地回了一句:没有呢。

尤小娜说:那好,明天你就要回中国了,我今晚不回妈妈家。

我问:你现在有男朋友了吗?

尤小娜:有。

我笑:有就算了。

尤小娜叹了一口气。

沉默半晌,尤小娜说:刚才我还不如说个谎呢。

我笑:你是尤小娜,你不会说谎。

夜晚的凉风从窗口吹进来,空气中又重新有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粘稠味道。

吃过晚饭,我们就此别过。

尤小娜忧伤地问:冬天你还会再来看我吗?

我说:当然会,冬天我还要来贝加尔湖看蓝冰呢!

我补了一句:还有,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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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图:贝加尔湖的蓝冰

结语:

冬天去贝加尔湖看蓝冰,一直在我旅行的梦想清单之中,但直到今天仍未付诸实施。

后来我收到过尤小娜发来的贝加尔湖的蓝冰照片,蓝冰之上是一辆雪地三轮摩托,尤小娜紧紧抱着的司机,是她的俄罗斯老公。

当然,我也给尤小娜发过照片,是我后来再去拉萨旅行时,特意又去了那家酒吧——那家我们初次相识的酒吧。

在那家酒吧,俄罗斯的尤娜一边豪放地跟我斗酒,一边强硬地逼着我叫她尤小娜。

终于,尤小娜做回了尤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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