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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公主与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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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的猫妖风夜被人类带走了,听说是和一起车祸有关”
老吴看了一眼消息,悄无声息的关上了手中不知道年代的翻盖,把他放到了货架的最里层。
墙上的钟奋力的响着,像是支离破碎前最后的反抗,时针指向了午夜十二点,分针紧接着和它重合。
老吴整理了下衣角,然后将门口的招牌支棱了起来,招牌上的四个大字成了这条街上唯一的光点,孤独而又坚定。
没多久,门帘便被掀开,女孩垂头丧气的坐到了位置上,眼角的泪痕清晰可见,一遍遍正在通话中的提示让老吴这种饱经风霜的中年人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无非就是爱来爱去,最后死去活来。
“来瓶酒,要最烈的”女孩的语气很是复杂,愤怒,痛苦,失望,无力,一切形容失恋的词用在这里都是极为恰当。
老吴点了点头,有些缓慢的抽出了梯子,费力的爬上了货架最上层。
他将黑色酒瓶放到了男孩面前,亲自为他倒了一杯。
女孩一饮而尽,老吴默默的记着时间,当他数到第三十秒的时候,女孩已经开始醉眼朦胧了。
“说出来吧,说出来好受些”老吴拍着她的肩膀,像个父亲拍着孩子。
女孩几乎是嘶吼着说出了一切,无非就是真心女遇上渣男,故事换了主角,内容从来一成不变。
老吴默默的听着,然后缓缓的说道:“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老吴问女孩,女孩点了点头,于是故事就开始了。
“该从哪里讲起?”老吴沉吟了一下,仿若思绪正在无尽的翻飞。
很久以前,有一棵梧桐树,树从何时开始存在,早已无从考证,春去秋来,寒来暑往,梧桐在村口站了一个又一个春天,没人知道那棵树是有灵性的,没人知道那棵树有自己的思想,只是觉得它比其他树都要高,都要大。
树记得那是有一年的深春,夏还未生,他的嫩叶比其他树生的更多,远远看去,绿意昂然。
于是有一个姑娘走到树下,系了一个同心结在枝丫上,那姑娘低语着,说着一些美好的心愿。
树才知道她要嫁人了,从外地远嫁到这里,树不懂爱情,但他觉得这是好事,每年只要红轿子出现,总会从他身边经过,树看到每个人的脸上都会是灿烂的笑容,他便也觉得很好。
所以不知道是微风还是其他,有一根枝条似乎不经意间便从那姑娘的额头拂过,这是树的祝福。
但是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是美好的,梧桐看见了全部,他看见了这对新人是如何从你依我浓变得如今这幅局面,在梧桐看来,起因全都是一些小事,他不理解为何人们会因为这些琐事争吵,他只是一棵树。
但他还是会照顾那个姑娘,至少夜里在她来树下哭诉时,他会尽量的为她遮风避雨。
争吵开始升级,后来慢慢的变成暴力,梧桐想要阻止,但他什么也做不了。
于是有天夜里,姑娘带着一身伤痕和三尺白绫来到树下,梧桐俺看着生命从眼前消逝,看着那已经变色但仍未取下的同心结,第一次迷茫了,他不明白为何人类会如此,若是有天我能拥有爱情,一定至死不渝,绝不会如此对她,梧桐这么想着。
再后来梧桐慢慢成长,他经历了战火,经历的风霜,经历了新朝的建立和久朝的灭亡,他经历了太多的事,看过了太多的风景,他本以为自己会一直如此持续下去,直到某天他发现自己可以行动了,他幻化出了一具身体,变成了人。
梧桐很开心,这是一种完全不同的体验,他向前奔跑者,然后摔倒,再起身奔跑,再次摔倒,全然不理会别人惊恐的眼神。
“后来梧桐才知道,原来自己是没穿衣服的”老吴说道这里,笑了笑,然后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
变成人的梧桐去了都市,他被这里的繁华所震惊,他被人类的先进所吸引,于是他便留在了那里,直到有天,有个女子从他身边走过,在热闹的街头,梧桐感受到了一丝熟悉,他回头,却一无所获。他不知道的是,有一个女子也在不久后疑惑的回头,她看到了梧桐的背影,虽然未曾见过,却仿若熟悉,这种感觉微妙难言,似曾相识,却又如此的不真实。
于是两人都在这茫茫人海中寻找着彼此,这一找,就是十年。
十年后,女子二十七。
相顾无言,梧桐知道了她是谁,他还记得那三尺白绫的凄然,但那女子早已不记得,只留下刻在魂魄中的一点熟悉,那是梧桐的祝福。
后来的事情平淡又幸福,真实的爱情没有太多的轰轰烈烈,没有太多的荡气回肠,有的,只是平平淡淡。
但总有事情是不圆满的,梧桐是妖,女子是人,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妖的寿命是如此的漫长,人类和其相比,只不过是白驹过隙。
这是天命,是规则,是无法改变的事。
梧桐,无可奈何。
纵使千般不舍,也总是会有分别。
那天,梧桐和女子回到了那棵梧桐树下,那是梧桐的本体,一切从这里开始,自当从这里逝去。
女子抚摸着梧桐有些沧桑的脸,一如千百年前她轻声在树下低语,如此的温柔,她知道只要梧桐想,便可以一直保持年轻,但是梧桐没有,四十年间她每老一分,梧桐便跟着老一分,双方没有言语,千言万语在这一刻竟是无言。
夜,很长,夕阳升起的时候,并不是所有事物都能迎接朝阳的到来,梧桐将她葬在了树下,沉默了许久。
梧桐回到了凡世中,默默的等待着,等待着她的轮回。
老吴的故事讲完了,女孩早已睡的不省人事,老吴自嘲的笑了笑,如此老套的故事,如何会有吸引力。
他给女孩盖上了毛毯,将他扶到一边。
夜还很漫长,老吴收拾好桌面,坐在女孩旁的长椅上。
慢慢的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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