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时间,中午吃饭看《锵锵三人行》,晚上的下饭菜则是《康熙来了》。2016年康熙停播,晚饭的佐餐便改成《孤独的美食家》。去年又听闻《锵锵三人行》也终于走到了头,内心暗黑了一秒,转念一想,不是还有《圆桌派》嘛,就当《锵锵》历劫飞升上仙啰。

老男人过得开心就好(老男人凑在一起)(1)

作为《锵锵》在平行世界里另一个它,《圆桌派》其实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不过从《锵锵三人行》较为敞阔的演播厅,转至更为私密的茶室,就像是几位相交知己饭局之后,仍未尽兴,辗转到幽静安逸的所在,继续海阔天空地聊一场。

话题也还是包罗万象,从家国天下、时事热点到星座八卦、男色女权,生鲜不忌,以“无节操,有底线”一以贯之,政治常常不正确,跑题如跑马不停,信马由缰,笑谈大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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攒局的人,当然还是窦文涛。

毕竟之前的19年,窦文涛就是这样,靠着桌上的三杯清水,聊了整整4000多集,聊遍了大半个中国的文化圈,聊成了中国最好的谈话节目主持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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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业抛砖20年的窦文涛,常认怂认俗,自诩走的是群众路线,却有本事让高冷的王菲滔滔不绝。在1999年《明星三人行》,文涛还給菲姐讲了黄段子——“百货商店有个女售货员,和男朋友初吻,脑子里不知怎么的蹦出了职业用语,接吻一完,就说:您还要点别的什么嘛……”

难怪有网友給文涛的评价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内心深处有自卑感的情色小主播”,文涛也常拿这话来自己揶揄一下,很是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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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自黑,其实也是一种强大。比如节目中,窦文涛曾自嘲:“我们三个人,梁文道是渊博,许子东是刻薄,而我呢,是浅薄。”但他就这样,以“最没文化”的主持人身份,领着一帮文化人胡侃,其结果就是,看了十多年,观众到现在也没分出他到底是老实还是滑头。

不过网友说他是典型的直男癌与实用主义者,他则坚持不受,认为自己病得没那么严重,顶多是个“直男炎”,至于实用主义么,不过就是人性的自私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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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么个“不正经”的窦文涛,却没人说他油腻。倒是《新周刊》在《锵锵三人行》10周年时候,评价窦文涛对中国电视的贡献是,“他让中国电视开始说“人话”,因为看了那么多正襟危坐、道貌岸然的节目,终于有一个节目“不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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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圆桌派》,还是延续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节奏,继续倒茶寒暄。且因为没有了过于紧张的时限,也不用嬉笑调侃时还惦记去个广告,愈发显得更加从容有间。以前忙于和稀泥,带节奏,cue来宾,埋包袱,抖机灵,现在则更善于聆听,还不时拿出自己的小收藏,讨个巧,顺便洗洗观众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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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梁文道,每次现身《圆桌派》干净利落,衣著考究,配色和谐,隆重好似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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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里最会穿衣服的男人,会穿衣服的男人里最会读书的,说的就是他。道长身体力行告诉各位:长得丑,也还是有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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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品如人品,此话在道长身上特别应验。中国很少有男知识份子像他这般懂得衣着的建筑意义。与之匹配的是,长年苦行僧般的阅读、著书立说与参与公共生活的渊博与智识。

在《锵锵》存在的19年,4000多集的漫长历史中,梁文道不仅将学识、幽默与宽厚注入其中,还把港台两地的文化界资源带进《锵锵》,使其面貌斐然。如今这种源源不断地注入,在《圆桌派》显得更为丰沛——

谈人工智能可从“缸中之脑”,谈到“图灵测试”,再到把人类对此的隐忧,从过时的幻想,拉回现实;

谈马斯洛的需求,直接就进入基本预设;

说起“女德”,会回溯女性的压抑史;

说起吸猫,他会从人与物种的交流经验,引出德里达的解构主义,到宗教常识,最后落脚于关爱动物的行动……

一针见血,总说出些让人若有所悟,但又不能完全明白的话来,给人远远地思考,是道长讲话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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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把窦文涛、梁文道、许子东称为锵锵“铁三角”,后来多了“马家辉”,就有了如今的“四君子”。

他们之间的默契,既是偶得,也是长年清谈沉淀而成,所以在四人一起特别放松,最得心应手,节目也最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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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知识分子走向公共生活,曾经困扰过许子东。梁文道第一次邀他参与节目,他一口回绝,后来经任职电视台的太太劝解,才去试了一次,就这样一作就是十几年,开了学者上电视之风。不仅自己“堕落”,还把一帮同行学者拉下水。

如果说马爷有着北京的混不吝,那许子东就是用上海的斜眼看世界。六十多岁的他依然新潮,言谈间直来直往,极少附和,有着不愿低头的少年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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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文道说,“湾仔之狼” 马家辉其实心灵娇嫩。在《圆桌派》里,他肆意多情,常自黑,黑家人也是一把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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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期节目上,骚柔邪魅的马家辉,大方秀出18岁的羞羞照,这才是明明可以靠颜值吃饭,偏要以才华取胜本尊吧。只想问他,要打多少圈麻将,看多少书,写多少文章才能修炼成今日的大人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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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8月,窦梁许马第一次在《圆桌派》合体,整个从《锵锵》自动归属到《圆桌派》的锵迷,集体隔着屏幕老泪纵横。“四根老干葱”,曾像行星运行各自相交,永不聚首,如今归位了,“王见不到王”时代终于过去了。对我这种对老干部禁欲系有特殊癖好的老锵迷来说,心情简直就是豪华大餐加海景房,大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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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窦梁许马这几位“锵锵老人”不时出台之外,余世存、马未都、张亚东、陈晓卿、徐累、刘索拉、冯唐、蒋方舟、肖央、吴秀波、徐浩峰、徐冰……,按照锵锵的老规矩,一大波文艺界的大Boss也都前来坐镇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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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在“老男人的局”里常有依附之相,《圆桌派》的则不然,曹星元、刘索拉、李玫瑾、蒋方舟、徐静蕾、柯南、周轶君、蒋雯丽、鲁豫…..,都是些精力充沛,独立通透新女性,在节目里姿态放松,表达顺畅,常有过人之论,丰富与软化了《圆桌派》的男性气息。按流行的影视剧人物设定来讲,都是些大女主哦,没有一点要靠谁上位的意思,全凭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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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陈鲁豫携新书《偶遇》上《圆桌派》,形象大变,少女感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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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豫、许戈辉与柯蓝都是窦文涛在凤凰的“发小”,四人曾同吃同住,感情很要好。老锵迷常会在节目听到文涛色眯眯地拿几位女生猛涮,鲁豫和许戈辉最常被黑。大概只有哥们兄弟,才能这样肆无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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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豫在节目中,一改过去主持的距离感,开始表露心迹和不安。窦文涛和鲁豫都遭遇了讨好型人格的反噬,对于这种困扰,他们都以流露真实性情来释放高压,比如示弱,比如流泪,比如认怂。就像鲁豫说的,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哭出来,才会得自在。怪不得,窦文涛也这么爱哭,这也是他的解锁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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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嘉宾中,比较好玩的是蒋方舟,年纪轻轻背负才女之名,既接受成名的好处,也不为其所累;且享受且质疑,不端着,好像也不畏惧。当然,她认为“才女”不过是男性对意淫,这个市场自古有之。在《圆桌派》这个老男人的茶局里,她放松坦诚,常自爆糗事,属于易招黑体质。豆瓣上居然还有个名为“讨厌蒋方舟”的小组,虽然人不多,各种“黑材料”非常齐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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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年3月8日的《圆桌女生派》,谈到女性的婚姻观,徐静蕾表达了不婚主义,而蒋方舟觉得在两性市场上被选择。蒋方舟调侃自己受了“男权社会”的遗毒。结果,节目一播出,徐静蕾被捧上天,蒋方舟被贬成渣。我倒是觉得想蒋方舟此举,是一种贴近生活本质的诚实,一种拒绝表演的自觉吧。当然,徐静蕾的大女主气质也特别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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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把《圆桌派》,看作一部“老男人的茶室聊天”的情景剧,类似于《武林外传》《深夜食堂》《百年酒馆》等。

虽不断有嘉宾/角色,来来往往,总有窦梁许马的固定搭子;不断涌现与消退的话题,左不过是对人间世像的审视;虽为空间所限,但谈话者的视野与经验,却联结上纷繁万象,加之层出不穷的趣味与智识,消除了节目的制作之感,好像不过是在茶馆的另一桌,偷听几个老友的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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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最近中老年文艺男工作者们的日子不好过,其实,也就是在酒桌、饭局与情场上不好过而已。看看纵横互联网综艺的老男人们,《圆桌派》的窦梁许马、《奇葩说》的马晓康、《晓说》的矮大紧、《十三邀》的许知远……都是一色的勇猛精进、未见颓态,他们制作的节目,妙趣横生,暖胃去腻、滋养众生。

这些妙人趣事,仿佛是“无用之用”有了天地的化身,不知多少人像我一样,看见了,听见后,便有静静地狂欢,新生了力量。对,被智趣与见识拥抱的感觉,就是这么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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