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拎腰包从“忻州食府”出门,临出门时,从饭桌上拿一张餐巾纸擦嘴,发现门边桌前,坐着一瘦女人,在吃一碗羊杂面。但她没吃,看着窗外路过的人发呆。街上的路灯亮了,人走得有些急。杨志离开“忻州食府”,走了半站地,摸口袋掏烟,突然想起自个儿的烟落在了“忻州食府”。想回去取,又觉不值当;便到路边烟摊买了一盒,撕开口,抽出一支,点上,再往前走,刚才在饭馆吃面的那女的跟了上来,撵上杨志问:
“大哥,玩吗?”
杨志这才知道,刚才吃面的女人是只“鸡”。看女人有点害羞的脸,让杨志心动,本不想玩,也想玩了。杨志点了点头。那瘦女人便领着杨志,往她住处走。杨志边走边问:
“你多大了?”
瘦女人抬脸:
“二十三。”
倒出杨志的意料。这女人看上去挺年轻,说自个儿二十三,倒是个老实人。杨志:
“你贵姓?”
瘦女人:
“免贵姓张,就叫我端端吧。”
杨志知道这“端端”,该是假名。可叫上,答应,就是真名。一个称呼,真与不真,重要吗?说话间,已走出两站路,好像还没到地方。杨志停住脚步:
“还有多远?”
端端指着前边:
“不远,就在前边。”
两人又走。但这“前边”,又走出一站多地,终于拐进一条胡同。胡同里有些脏,手挨手,有仨公共厕所,厕所里的汤水,溢到胡同里,路灯坏了,下脚要看地方。走到胡同底,拐过弯儿,又是一条胡同。杨志打量一下左右:
“安全吗?”
端端:
“大哥,领你走这么远,就图个安全。”
终于,走到胡同底。胡同底有间屋子,房门就开向胡同。墙上的石灰缝,横七竖八,抹得跟花瓜似的,能看出这墙过去没有门,屋门是临时圈出来的。屋门是大芯板,风一吹,有些晃荡;门框,是用几根木条钉巴在一起的。端端从裤子里掏出钥匙,弯腰开门,进屋,开灯;杨志看看左右,胡同里一个人也没有,心里踏实下来,也闪进了屋。端端扣上门,杨志打量屋子,也就七八平米,靠墙搁着一张床,地上摆着些锅碗瓢盆。
杨志本无兴致,心里还想着别的事,现在看端端逗的样子,也兴致大发。两人刚上床,屋门“哐当”一声被撞开,屋顶的灯“啪”的一声被打开,呼啦呼啦,闯进来三条大汉。三人嘴里皆喘着粗气,粗气里喘出酒气。突兀间,杨志被吓出一身汗;一开始以为是警察,但看这三人的糙皮和粗脖子,又不像;反应过来,去抓自己的衣服;但他的衣服,连同那个腰包,早被一大汉抢到怀里。另一大汉二话没说,照杨志脸上,结结实实扇了一巴掌:
“操你妈,敢强奸我老婆!”
杨志光着身子,顾不上捂脸,捂自己的下边:
“大哥,弄错了。”
看端端。这时端端变了一个人,开始捂着自己的脸哭:
“我正在屋里做饭,他窜进来,拿刀逼我。”
这时指了指窗台。窗台上原来放着一把刮刀。第三个大汉抢过那刀,指着杨志:
“公了还是私了?”
杨志这才明白,他遇上了打劫团伙,端端就是他们放到外面的鱼饵,杨志一不留神,咬着了这钩。杨志这才明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抢衣服的大汉,开始毫不在意地搜杨志的衣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钱包,从钱包里掏出钱和银行卡。又拎起腰包打量,腰包的带子断过,打了个结;打开腰包,从里边又掏出一大沓钱。掏完钱,拿出一身份证,看着念:
“刘跃进。”
仰起脸问:
“你叫刘跃进?”
杨志自认倒霉,不再理他。但这也臊不着谁,那人低头看身份证上的照片,对着一身光的杨志端详:
“不像呀。”
杨志这才明白,祸从老甘的“忻州食府”起,一切都怪这腰包。自己在“忻州食府”,从腰包里掏钱,被瘦小的张端端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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