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20年,曹操已进入弥留之际。望着前来告别的家人,曹操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我一生纵横天下,没有留下什么遗憾,唯有丁夫人让我心怀歉疚。若泉下有灵,子修问我:母亲在哪里,我该如何回答呢?”说完泪如雨下。当夜,曹操怀着对丁夫人的无限思念离开了人世。
丁夫人原是曹操的结发之妻,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让曹操临终之时耿耿于怀呢?故事要从四十年前讲起。
那一年,曹家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是曹家公子曹操的大喜之日。祝贺的人群逐渐散去之后,喝得醉醺醺的曹操踉踉跄跄地闯进了洞房,迫不及待地揭开新娘头上的红盖头。
新娘丁夫人低着头,羞红着脸,满是忐忑和期待。曹操情不自禁地挑起丁夫人的下巴,仔细端详,无限感慨地说道:“得此佳人,夫复何求。”
婚后,夫妻恩爱,丁夫人尽心尽力担负起一个贤惠妻子应有的责任,让曹操无后顾之忧,一心一意扑在革命事业之上。
曹嵩见儿媳如此贤惠,不禁喜上眉梢,天天盼着抱孙子。然而一年多时间过去了,丁夫人的肚子始终不见动静,这可愁坏了曹嵩。于是,他给曹操下了死命令:如果丁夫人无法生育,那就赶紧纳妾。
曹操一时没有主意,向丁夫人求助。还是丁夫人有办法,好事不能肥了外人田,她让自己的丫鬟刘氏做了曹操的偏房。
刘氏果然不负众望,几年之内连着生下了曹昂、曹铄和清河长公主三个孩子,在完成传宗接代的使命后,刘氏不幸病逝。
曹操见丁夫人无子,终日郁郁寡欢,便将长子曹昂过继给她抚养。丁夫人十分疼爱曹昂,对其细心照料,视为己出,母子间建立起深厚的感情。
不久,曹操在老家又喜欢上了歌女卞氏,并纳为妾室。卞氏贤惠懂事,美丽大方,深得曹操的宠爱。对于卞夫人的到来,丁夫人最初有些抵触情绪,毕竟哪个女人愿意别人来分享丈夫的爱呢?
卞夫人很会为人处事,在伺候好曹操的同时,也努力改善与丁夫人的关系,一家人倒也和睦相处。几年内,卞夫人接连为曹操生下了曹丕、曹植等四个儿子。
随着曹操的事业越做越大,好色的本性也开始显露,每次攻克城池,便让部下四处搜罗美女,以充实不断壮大的后宫。
曹操攻打吕布时,得到了秦宜禄的夫人杜氏。杜氏原本被关羽看中,曹操却横刀夺爱,据有己有,他不光霸占了杜氏,还将她的儿子秦朗收为养子。
对此,丁夫人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像曹操那样地位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呢?男人在外面玩可以,但千万别搞出事情来,否则后患无穷。可曹操偏偏玩出了大事,让儿子曹昂白白丢了性命,到底是咋回事呢?
公元197年,曹操率兵南征,部队到达淯水,张绣望风而降。原本,曹操应该好好安抚张绣,使其死心踏地为己所用,可是曹操却看中了张绣的婶婶邹夫人,并将其纳入后宫。
张绣不堪其辱,发生叛乱,连夜劫了曹营。仓促之间,曹军不能抵挡,曹操在逃跑时,坐骑被乱箭射死,曹昂当即献出战马,将生的希望留给父亲,还主动要求断后。最终,曹昂与典韦等人不幸战死。
消息传来,丁夫人肝肠寸断,几乎哭干了眼泪,她无法接受痛失爱子的事实,而且是死于丈夫的风流䪨事。于是,她每天不停地哭泣抱怨,还歇斯底里地对曹操咆哮:“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你还我儿子!”
曹操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一声不吭,任凭老婆发泄,毕竟,在这个事情上,他有错在先。曹操在战场上叱咤风云,威风八面,却在家里败给一个女人,看来,英雄也有气短的时候。
时间是治疗创伤的灵丹妙药,丁夫人吵够了、骂够了,慢慢地安静下来,她不得不在此事上妥协,因为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曹操接下来的一件事让丁夫人彻底陷入绝望之中。
官渡之战鏖战正酣,张绣成为曹操和袁绍两边都想拉拢的中间势力。最终,张绣在贾诩的劝说下投降了曹操。面对杀子仇人,曹操居然与张绣冰释前嫌,结为联盟。为了亲上加亲,曹操还让儿子曹均娶了张绣的女儿。
大殿之内,曹操与张绣饮酒作乐,谈笑风生;后宫之中,丁夫人怒火中烧,寻死觅活。眼见仇敌就在眼前,她却不能为子报仇,这简直是人间的奇耻大辱。
可是,丁夫人又怎能理解曹操的雄图大略呢,对曹操来说,江山比儿女情长更加重要,儿子死了还可以再生,江山却只有一个。江山才是他最爱的情人,最珍贵的儿子。
面对盛怒的丁夫人,曹操故伎重演,仍然像上次一样,默默不语,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希望用时间来抹平老婆心中的创伤。然而,丁夫人的唠叨没完没了,有愈演愈烈之势,曹操不胜其烦,忍不住说了句:“你既然如此恨我,明天我送你回娘家吧。”
曹操说完就后悔了,因为他太了解丁夫人了,她一定会当真的。果不其然,丁夫人忽然平静下来,一声不吭地收拾行装,打算回娘家。
曹操原本想劝一劝,但想想还是算了,与其没日没夜地争吵,不如让她回去休养,一段时间后,很快就回心转意,自己会回来的。
然而,事实证明,那只是曹操的一厢情愿,这次丁夫人是来真的。
过了一段时间,曹操问下人:“丁夫人回来了吗?”
“还没呢。“下人回答。
又过了一段时间,曹操又问:“丁夫人还没回吗?”
“还没呢。”下人还是那句话。
曹操自言自语地说:“看来得我亲自迎接,丁夫人才肯回来吧!”
曹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丁家,远远地看见丁夫人在织布。丁家下人通报说:“曹公来了。”丁夫人却像没听见似的,兀自在那里织布。
望着丁夫人日益消瘦的身形,曹操有些心疼起来,情不自禁地抚摸着丁夫人的后背,哽咽着说道:“跟我一起坐车回去吧。”
丁夫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身体微微一颤,却没有吭声,半晌,又开始织布。
曹操怅然若失,神情恍惚地往外走去。刚到门口,忽然回过头来喊道:“你真的不肯原谅我吗?”丁夫人像没听到似的,一声不吭地继续织布。
曹操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大悲,呆呆地站立着。良久,凄然地说道:“看来,你我缘分已尽。”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曹操与丁夫人离婚后,仍然对她念念不忘,还特别关照丁家人,让他们给丁夫人找个好人家嫁了。可是,曹操的女人,丁家不敢嫁,别人也不敢娶,就这样,丁夫人只能独守枯灯。
后来,卞夫人成为正夫人,她不计前嫌,经常趁曹操外出之际接济丁夫人,还派人将丁夫人悄悄接到宫中小聚。丁夫人来了后,卞夫人仍然尊她为正夫人,还让她坐到上位。
丁夫人推辞说:“我只是一个废放之人,夫人何必如此客气呢!”说完,坚持坐下位,并对卞夫人以礼相待。
又过了几年,丁夫人病逝,卞夫人主动要求承担丁夫人的丧礼,将其安葬在许昌城南。
丁夫人出殡的那天,曹操却没有到场。曹操之所以没来,是因为他心中还有恨意:他恨丁夫人性格如此倔强,不肯原谅自己。他恨自己太过荒唐,害死了儿子;他恨上天如此残忍,佳人已逝,他却仍在人间,从此阴阳两隔。
在后来的日子里,随着曹操的事业越做越大,妻妾也越来越多,然而,还从来没有任何一位妃子能够像丁夫人一样,牢牢地占据着曹操心灵深处的一角,永不磨灭。
每当金戈铁马的间隙,曹操会独自一人,望着远方沉思。此时,丁夫人的身影会自动浮现在曹操的脑海中,他想起了洞房花烛掀开红盖头时的怦然心动;他想起夫妻之间耳鬓厮磨和花前月下的温馨浪漫;他想起了在革命事业最艰难时,丁夫人在背后默默的支持与鼓励,使他有了重新站起来的勇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丁夫人的身影渐渐模糊起来,当曹操以为快要淡忘的时候,他也即将走到生命的终点。临终之前,丁夫人的身影又一次浮现在曹操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于是,他泪流满面,哭着说出了前文开头的一段话。
或许,曹操真以为人死后还有灵魂,在那里,他打算去找心爱的丁夫人,以祈求重归于好。那一刻,丁夫人还会原谅他吗?
参考资料《三国志·卞皇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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