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白银案人尽皆知,但却少有人知道,在过往公检法内部其实还有一件案子的轰动性仅次于白银案,甚至在此案最终破获时,央视新闻频道还特别推出了一期长篇专题报道,以普及此惊天大案详情及侦破过程。
只是当时关注节目的人不多,以致此案内情至今少有人知。
央视新闻频道特别专题
本文将还原此案经过,讲述警方锲而不舍追踪20年,并最终找出凶手真实身份,让被害者母女沉冤得雪的无畏历程。
第一、“叔叔,求求你不要杀我”1995年8月,黑龙江大兴安岭地区,呼玛县。
葛女士这一年34岁,人长得十分漂亮,早年离异,独自抚养着11岁的女儿,二人相依为命。
其实以葛女士相貌,亲朋好友中想要给她介绍对象的着实不少,包括葛女士单位里的上司,也在竭力追求于她。只是葛女士考虑到女儿还小,因此对此类事能躲则躲,只求与女儿好好生活便是。
8月8日下午5点半,葛女士像往常一样下班骑车回家,殊不知风姿绰约的她早已被一双残忍的眼睛暗中盯上,她和女儿很快将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而她对这一切却还没有任何察觉。
当晚8时许,一名男子背着众人悄悄来到葛女士母女所住的小屋,当时葛女士正在厨房里做晚饭,见一陌生男子登门,便问他有什么事。
男子嬉皮笑脸、一脸痞相,说下午他看到葛女士骑车,觉得她长得十分漂亮,又打听到她早已离异,所以想和她处对象,并当场提出想和葛女士发生性关系的无耻要求。
黑龙江大兴安岭地区呼玛县
葛女士虽离异已久,但一直守身如玉,此时听着男子口中那些下流无耻的言语,早已怒不可遏,当即严辞呵斥该男子,并将男子向门外推。
谁知那男子不但不收敛,反而欺身上前,强行搂抱猥亵并试图当场强暴葛女士。
葛女士性格刚烈,哪能让此流氓得逞,当即予以反抗。就在二人纠缠搏斗之际,葛女士一脚踢中男子要害,男子由此被激怒,立时露出恶魔的本来面目,其人抄起一把厨房的尖刀,狠狠捅向了葛女士的胸膛......
此时正在东屋写作业的女儿听到厨房打斗声被吸引而来,正好看到男子手持尖刀扎向自己妈妈的一幕,眼前情形,将她吓得脚软无力、无法动弹。
而那男子在杀死葛女士后,转头一看正好看到呆立在门口的女儿。男子随即转身向她缓缓走去,只见一道暗色阴影由远及近,最终彻底笼罩在了小姑娘的身上......
“叔叔,求求你不要杀我。”
这是小姑娘被凶徒拖入屋里菜窖前、被侵犯前以及临死前的三次苦苦哀求,但都没有打动眼前这个残忍的恶魔。
这一晚大兴安岭的夜色,格外深沉。
第二、寻找线索——目击证人母女俩被害的情况很快被人发现,呼玛县警方迅速赶到并勘查案发现场。
小院一共三间屋子,葛女士死在西屋厨房的灶台边,身中3刀,心脏受创,未当场死亡。
小姑娘遗体是在菜窖中发现的,双手被一根浸过油的麻绳紧紧反绑,生前曾被凶手殴打,身上留有明显血瘀,致命伤为脖子上一道极深的刀伤。
“畜生!”
这是当时大部分到达案发现场警察心中首先想到的词,凶手的凶残程度,较之白银案案犯亦不遑多让。
案情重大,呼玛警方迅速成立专案组,所有干警都暗下决心,无论追查多长时间,都一定要将此恶魔绳之于法,还葛家母女一个公道。
案发现场凶手处理得非常“干净”,警方找到的线索极少。
但幸运的是,葛女士的一名邻居在回家时,曾和一名从葛家出来的陌生男子擦肩而过,虽然当时夜色深沉看不清楚对方相貌,但对方身材如何邻居却还大概记得。
根据此目击证人描述,该男子个子挺高,身材不胖也不瘦,脸上似乎还留有一点小胡子。
法医也很快在被害的女儿身上提取到了凶手的生物检材,当时还没有DNA检测技术,只能检查血型,经检验,凶手血型为A型。
以上,便是当时那个没有天网的年代警方所能掌握到的所有线索,要凭这点线索找到凶手,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警方并未放弃,而是转头从葛女士生前的人际关系入手,试图从这方面看能不能打开突破口。
那位以前追求过葛女士的那位上司被迅速纳入警方视线,此人过往对葛女士求之不得,有一定作案嫌疑。
但在对该人采样化验后,其人血型检测出来为O型,与凶手A型血型不符,此人作案嫌疑由此得以排除。
既然上司不是凶手,那么真凶到底在哪呢?
警方随即以案发地为中心,动员大批警力对周围10公里范围内的可疑人士进行了筛查,但遗憾的是,行动并没有找到新的有效线索,案件侦破由此陷入困境。
警方进行排查
第三、神秘的火灾失踪案就在母女灭门案紧锣密鼓侦破之际,呼玛县里又发生了一起神秘的火灾失踪案,然而正是这起看似不相干的案件,却让警方找到了新的突破口。
火灾发生地为某单位家属楼302室,但离奇的是,火灾发生后户主的妻子张某竟就此失踪,火灾现场既没有发现张某的遗体,张某此后也一直未曾归来,就这样人间蒸发了。
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为何就这样消失不见了呢?
答案在3年后被揭晓。
1998年,同样是在呼玛县,有人报案称在某动迁院子中一口废弃多年的枯井里发现了一具骸骨。
警方赶到后将骸骨捞起,并根据现场情况初步判定此井只是抛尸现场,现场除被害人尸骨外,还遗留有一件红色镂空的女性内衣以及一支红色的高跟鞋,很显然,尽快确定被害人身份是当务之急。
但被害人当时已开始白骨化,已很难辨认出死者是谁,此时警方回想起了前几年火灾中神秘失踪的张某,于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通知张某丈夫前来辨认。
张某丈夫接到接到通知后迅速赶到现场,根据现场的遗留物,张某丈夫当即确认,那骸骨正是他失踪了数年之久的妻子张某!
由此张某火灾失踪案正式升级为命案。
而法医在检查尸骨过程中,发现被害人同样是双手被捆,红色内衣的左胸心脏部位,赫然有3道被利刃刺破的创口,凶手绑缚、杀害张某的作案手法,竟与母女灭门案如出一辙。
警方由此推断,杀害张某的凶手,极有可能与杀害母女俩的凶手系同一人,至此母女灭门案的侦破出现重大突破。
呼玛县公安局
警方随即对张某丈夫展开了询问,请他回忆一下他与妻子张某以前是否与人有过过节,而正是这一问,让恶魔潜藏已久的身影再也无所遁形!
第四、凶手究竟是谁?据张某丈夫回忆,他与张某在外谋生多年,期间确实与一些人有过节,但矛盾都算不上有多大,但就在张某丈夫讲述的这些人中,一名男子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该男子名叫刁福滨,曾在张某夫妇所开的工厂里做工。其人平常便有小偷小摸的习惯且极为好色,经常骚扰姿色颇佳的张某,张某不胜其烦并曾向丈夫抱怨,最终张某丈夫开除了这个小人,此后其人不知所踪。
而问题,恰恰就出在这个“不知所踪”上。
警方调查发现,这个名叫刁福滨的男子居住地距离张某被抛尸的枯井仅一街之隔,同时自张某失踪后,此人便再也没有在呼玛县出现过,不排除是畏罪潜逃。
再加上其平常多有贪花好色等行为,警方最终判断,这个叫刁福滨之人最具作案嫌疑。
但在那个没有网络、没有天网的年代,要想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加之警方只是怀疑刁福滨,连相对确定的证据都没有,办案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但呼玛县警方并未就此放弃,只要尚存一线希望,他们就要坚持追查下去。
每年一到春节,专案组成员就会顶着鹅毛大雪,冒着东北零下几十度的严寒到刁福滨老家附近蹲守,希望能碰见刁福滨,查清案件真相。
除此之外,其他侦破途径专案组也在积极尝试。
随着时代的进步,中国刑侦技术也在不断发展,尤其是DNA检测技术更是一日千里。
而专案组手上恰恰掌握着凶手的生物检材,因此一有空便朝北京公安部跑,希望通过最新的基因检测技术锁定嫌疑人。原本比一只巴掌还大的凶手生物检材,由此逐渐消耗到只剩一个指甲盖大小,但由于当时技术的限制,一直没能成功提取出凶手的DNA信息。
专案组每年数次奔赴公安部寻求技术支持
指甲盖大小的检材只能再满足一次检测所需,为了慎重起见,公安部的鉴定专家们不得不建议专案组暂停检测,等待技术条件发展到有十分把握的时候再进行。
专案组最终听取了专家组的建议,将这最后的一点检材珍而重之地保存起来,全力守卫它的安全。
2012年,我国微量物证技术取得重大突破,专案组闻讯后喜出望外,迅速将检材送往检验。
虽然这是仅剩的最后一次检测机会,但在专家组的精心协作下,仅用一周便成功提取出了凶手的DNA信息,凶手的真实身份,在案发18年后终于将水落石出。
在成功提取凶手DNA信息后,警方立即将其与刁福滨家人及其他嫌疑人进行对比,而最终比对结果显示,母女灭门案的凶手,确实是那已消失10多年的刁福滨!
刁福滨
第五、万里追凶虽然当时已经基本确定凶手就是刁福滨,但其下落依然不明,要想准确地找到他的逃亡之处,还需要通过计算机在全国DNA联网信息库里比对。
功夫不负有心人,通过信息比对,警方发现刁福滨当时已潜逃到广州一带,用化名在当地已生活了十几年。
2015年,呼玛警方联合广州警方,最终锁定了刁福滨的确切藏身之处。
此时距离母女灭门案案发已过去20年时间,当年专案组的老警察们离休的离休、去世的去世,而如今呼玛县主管刑侦的公安局副局长马云飞,当年才刚刚参加工作并进组不久,在他的积极部署下,呼玛警方迅速抽调精兵强将,从大兴安岭直奔广州,万里缉凶。
根据情报,刁福滨藏身广州城中村某旧仓库之内,抓捕行动组按计划埋伏在其必经之路上。
刁福滨在广州的藏身之处
当晚7点半左右,侦查人员发现刁福滨出现,并骑着一辆自行车往仓库方向行进,抓捕队伍为避免打草惊蛇,迅速跟上。
而走到一处十字路口时,那刁福滨不知是否心有警觉,竟又骑着车折返回来,正好迎面撞上了抓捕行动组的干警。
眼见刁福滨就要离去,抓捕组当机立断,迅速一拥而上将此獠制服在地,警方锲而不舍坚持追凶20年,呼玛灭门案真凶至此终于落网!
第六、刁福滨的罪恶人生在警方的强大攻势下,刁福滨很快一一供认了自己的罪行。
据其交代,1995年8月8日,刁福滨到他姐姐家串门,下午5时左右他在阳台上见到葛女士穿着裙子骑车从楼下经过,刁福滨顿时见色起意,在打听到葛女士离异单身后,心中便起了歹念。
呼玛县公安局副局长马云飞讲述案情
当晚他就潜入葛女士家中,犯下本文开头所述之罪行。
之后他去张某及其丈夫所开的工厂打工,张某长得颇为漂亮,此獠见之暗中心怀不轨。此后他骚扰张某,被张某严厉训斥过几次,便怀恨在心寻机报复,后来找了个机会放火并将张某杀害抛尸井内,之后不久畏罪潜逃。
而在逃亡期间,此獠竟又再次犯下命案。
1998年12月8日,其人伙同逃亡路上结识的几名罪犯,闯入广州某便利店抢劫。店主为一对老年夫妻,丈夫曹某时年62岁,妻子谢某58岁。
几人在劫得2000元现金及几条香烟后,为掩盖罪行,残忍地杀害了这对老年夫妇。
央视记者采访的狱中刁福滨
刁福滨之所以交代此案,本想着能“戴罪立功”,免除一死。可笑他不知若放过了他,那葛氏母女、张某以及曹某夫妇等受害者的在天之灵如何能得到慰藉,人间的正道公义又怎能得以维护和延续?
此獠,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2017年,刁福滨被执行死刑。
呼玛母女灭门案的成功侦破对中国刑侦事业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首先此案是首批应用微量物证技术破获的重大案件之一,为后续一系列陈年大案的侦破提供了借鉴思路,其次是此案侦破时间跨度长,案情复杂,案中有案,极具代表性。
2016年8月,备受关注的甘肃白银案被侦破,凶手高承勇被捕,警方持续追凶28年。
2020年2月,陈年大案南医大奸杀案被破,案犯麻继钢落网,此时距离案发时间过去28年。
新技术的应用,让一批影响极大的旧案积案迅速找到真凶,可谓屡建奇功。
但我们也要看到,刑侦技术的突破只是一方面,真正在破获这些大案中起到决定性作用的,还是因为人民警察矢志不渝、永不放弃的无畏精神所致。没有他们数十年如一日的坚持,没有一代又一代的警察无私奉献,又岂能有这些罪大恶极的案犯一一落网?
正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邪恶永远不能胜过正义,无论何时何地,中国人民警察都将高举斩魔之剑,卫我人间!
文/梦醒锦官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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