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九十年代的苏北平原上,有一个极其普通的小村庄——陈楼村,这个故事的主人翁——陈雪锋,就在这个小村里长大。在他高考的前夕,遭遇了父亲病逝、负债累累的家庭变故,于是让他度日如年,随后彷徨与不幸如影随形,为了家人,为了实现对所爱姑娘的承诺,他开始和命运抗争、、、、、、
一
平凡的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了下来,六月份农村进入了全年最忙的收割小麦季节。
太阳从地平线升起,刚到树梢,陈雪锋和妹妹雪芹就紧跟着母亲,趁着早晨的凉爽,来到田里,挥舞起镰刀,开始收割麦子。
随着太阳的升高,气温也慢慢地高了起来,陈雪芹的汗水湿透了头发,顺着发梢不停地滴在地面上,她喉咙干的要冒烟,就嚷着要回家喝水。她的母亲直起腰,抬起左膀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说:“你不要嚷了,我也渴,再坚持一会,趁着早晨这阵清凉,抓点紧,我们把这二亩地的麦子割完,就回家,”说完,弯下腰,抡起镰刀,随着镰刀下去,割麦子发出“沙沙”声响。
这时有个庄邻从地头的路边走过,对着弯着腰在收割麦子的雪锋母亲打招呼说:"我说,他婶啊,花钱给机器收吧,孩子还小,不要累伤了。”
雪锋母亲抬起头,笑了笑说:“唉,机器收得不干净,没事,庄稼人,累不伤。”
转眼时间到了晌午,陈雪锋是又渴又饿,他直起身子,扭了扭发酸的腰,接着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对着落在身后的妹妹说:“雪芹,加把劲,还有一陇地,割完就没了。”
这时,在何小雅鱼塘上干活的庄邻朱老三,站在田头的土路上喊道:“雪锋,你快去鱼塘看看吧,鱼多要干死了。小雅在给鱼塘补水,水泵怎么弄也抽不出水,她都急坏了。”
雪锋的母亲直起身子,边擦汗水边说:“小锋,你快去吧,看能不能帮上忙。”
雪芹望着哥哥跑远的背影,嘟着嘴,一不小心,锋利的镰刀,把左手的两个指头割了一条深深的口子,疼得她“啊”的一声,扔了镰刀,捂着手指,一边跑向她的母亲,一边哭着说:“妈,妈,我割到手指头了。”
雪峰母亲,放下手中的镰刀,跑向雪芹。只见鲜血顺着雪芹捂着的手指缝,一滴接着一滴往下流,母亲看了看雪芹的右手指,裂开了一条深深的血口子,接着她从田里找了一把嫩的七梗菜,放在手心里,使劲搓成糊,把它紧紧地按在雪芹手指的伤口上,埋怨着说:“你看你,怎么不小心啊。”
由于七梗菜有止血的功效,很快血就被止住了,望着还在流泪的雪芹,她母亲心疼地说:“你回家去吧,帮忙烧锅饭,我收割完,就回去。”
雪锋一路小跑,赶到鱼塘,只见鱼塘里白花花的鱼,在浅浅的水窝里“噼里啪啦”不停地拍腾着。小雅正在摆弄着水泵,雪白的上衣,被溅起的泥浆,已经染成了一件带色的花衣服。看到雪峰后,何小雅直起身子问:“雪峰,你怎么来了?”陈雪峰望着满脸油污的小雅说:“我听老三叔说的,怎么了?”
何小雅伸出右膀子,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埋怨着说:“不知是谁,这么缺德,夜里把鱼塘里的水给放了,早晨我就来抽水,这个水泵就是不出水。”
陈雪锋脱下脚上的解放鞋子,下到河水里,检查水泵的莲盘,发现深深地插在淤泥里。因为水泵里灌满了水,雪锋使了好大的劲,才将水泵的莲盘移出淤泥。就在他伸脚清理水下淤泥时,他感觉脚被什么东西割了一下,当他清理完淤泥后,让何小雅合上电闸,水瞬间从水泵的出口处喷了出来。
雪峰从水里上来,望着何小雅说:“那我回去了,还要运麦子,有事你叫我,”说完拎着鞋子,往前走去。
小雅目送着后背已经湿透的陈雪峰,渐渐离去的背影,刚要转身,她发现地面上雪峰留下的带血的脚印,她赶紧追了上去,看到陈雪锋右脚跟,还在不停的流着鲜血。
她喊住雪锋,蹲下身子,抬起雪峰的右脚,发现在脚跟有一道三厘米长的血口子,在不停地流血。她赶忙用手按住流血的伤口说:“你快坐下,刚才你在水底,被瓦片割破了。”
雪锋扒开小雅的手说:“没事,一条小口子。”
“你不要胡说,怎么没事啊?这是夏天,弄不好,会感染的,”小雅一边说着,一边让雪锋坐下按住伤口,随后她找来一块干净的毛巾,帮雪锋包住伤口,骑着摩托车,拖着他去了村里的卫生室。
这件事发生后,何小雅接连好几次骑着摩托车,带着陈雪峰从家里去村卫生室换药。
很快关于何小雅和陈雪峰两个年轻人好上的消息,传到了小雅母亲的耳朵里。晚上小雅骑着摩托车回到家,走进厨房,发现没给她留饭。她边往后屋走边喊:“妈、妈、怎么没有饭啊?”当她进屋后,发现灯光下的母亲板着个脸看着她。
“你怎么了,和老头吵架了?”小雅走到电风扇前面吹着风。
她母亲生气地把小雅从风扇前给拽了过来说:“我问你,前天给你介绍的那个在政府上班的小伙子,为什么不去相亲?”
小雅凑到她母亲身旁撒娇地说:“我的亲妈啊,说过多少次了,我现在不想谈对象。”
母亲把她推过去说:“你还认我这个妈啊,那你老实说,你和那个陈雪峰到底是怎么着了?”
小雅笑了笑说:“原来你是为这个事啊,他为了帮我修水泵,把脚给碴破了,我带他去卫生室换换药,那不是应该的吗。怎么了,你不要听那些没事的婆娘,在那乱咬舌根。再说了,你闺女怎么能看上那个穷小子呢,”小雅说完伸出手在她母亲的脸颊上抚摸了一下。
她母亲指了指冰箱说:“绿豆茶和饼放在冰箱里,你自己拿。还有啊,你赶紧打消这个念头,我不同意啊。”
小雅一边吃着饼一边笑着说:“你放心吧,选女婿,丈母娘不同意怎么能行呢。”
二
通过一个多月的紧张忙碌,小麦晒干,水稻也插完了。晚饭后,在晒谷场上,看粮食的陈雪峰望着瘦了一圈的妹妹,他心疼地说:“雪芹,你去上学吧?”
听到这话,雪芹“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接着哽咽着说:“哥,你去上学吧,我想好了,明年,我跟着大伯家的小红姐去江南打工赚钱。”
雪锋伸手摸了一把妹妹的头说:“小红姐人家二十多岁,你呢,才十五岁,哪家工厂敢收你啊。”
九月份,接着中小学校陆续开学,母亲在陈雪锋的说服下,最终同意了他的妹妹雪芹重新去上学。
春去秋来,年复一年,那年陈雪峰家的水稻长势非常好,她的母亲思量着,等到秋收时,把水稻卖了,雪峰爸爸生前因生病留下的债务,就可以还清了。
可那年秋收的时候,陈雪锋的母亲望着堆在晒谷场上的五亩多水稻,被捂的冒着白烟,愁的是眼泪汪汪,饭也吃不下,因为上火,嘴角冲了好多血泡。由于他们孤儿寡母,家庭困难,有机械的人家,没有人愿意帮他们。
晚饭后,陈雪峰的小叔来到家里,对着着急上火的雪峰母亲说:“大嫂,你也不要着急,我争取过两年自已买台手扶拖拉机,到那时候,我们种地、收割就方便了,”接着雪峰小叔叹了口气说:“我也去帮你问了几家,他们都说忙。”
雪峰的小叔说完,猛吸了两口烟,扭头看了看雪锋,又叹了口气说:“小峰啊,你去找何小雅,或许能解决。”
随后,雪峰从后屋里推出他家唯一值钱的那辆六成新的“飞鸽”牌自行车,跟着他的小叔走出家门,回头安慰母亲说:“妈,你不要着急,我去小雅姐家看看。”
在村头的小路口,雪峰的小叔扭头对着他说:“小峰啊,不要怪小叔多嘴,我们是什么家庭,不要有非分想法,小雅不会成为你的媳妇的。”
陈雪峰点了点头说:“叔,我知道,那些,都是没事的人,胡乱瞎说的。”
望着小叔渐渐消失在暮色中的背影,陈雪峰的心里非常矛盾,去还是不去?这时他的眼前好像又看到了母亲着急的样子,于是,他伸出右手,使劲地挠了挠头,随后向何小雅家走去。
在陈楼村中间,有一条大河,叫柴米河,把整个村子四百多户人家自然分为河南、河北。小雅家住在河北,在村子的西北方向,雪峰骑着自行穿过几个村庄后,顺着庄子后的一条大路向西,走了大概有三百米,再拐向南走一百米就到了小雅家。
在昏暗的灯光下,陈雪峰看到何小雅家后面是两层楼房,前面是个院子,有个高大的门楼。来到门前的他,抬手正准备敲门,里面传来了何小雅说话的声音:“妈,你太不讲理了,我去帮他打稻谷,就是喜欢他啊,这是很正常的邻里帮忙吗?”
“不许你去,也不准许他去你的鱼塘,他想做我们家的女婿,必须要有出息,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同意你去嫁这样一个穷光蛋,”小雅的母亲,话越说越难听。
“妈,你太没意思了,怎么能这样说人家呢,”何小雅大声地责问母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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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陈雪峰,慢慢地放下抬起的手,他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里的。
看着进门的儿子,雪峰的母亲赶紧问:“小雅,答应了?”
陈雪峰一边推着自行车走进院子,一边回答说:"她们家也忙,过两天再说。”
第二天,还在晒谷场上熟睡的陈雪峰,被手扶拖拉机的轰鸣声给惊醒了,他揉了揉眼睛,看到何小雅微笑着站在他的面前说:“稻谷都冒烟了,你还能睡着啊?快起来帮忙架脱粒机。”
陈雪峰赶紧起来,把临时用塑料布搭的棚子给拉了,何小霞帮忙把他睡的小床抬到一边。
正当雪峰帮忙调试脱粒机的时候,他的母亲从屋里跑了出来,拉着小雅的手,一边擦眼泪,一边埋怨着说:“小雅,昨天雪峰去你家,没让你难为吧,不是说过两天才有空吗?”
何小雅吃惊地望着陈雪峰,雪峰挠了挠头,连忙解释说:“妈,昨天让我去你家找你,我想现在谁家不忙啊,就没去,在外面转了一圈,回来骗她说,你忙两天才有时间。”
小雅白了陈雪峰一眼说:“你就编吧。”
随后,雪峰的小叔和庄邻朱老三,唐大武都来帮忙,到中午十二点多钟,五亩多的水稻就脱完。
在雪峰母亲再三挽留下,何小雅留了下来,吃了中饭。
三
随着冬小麦陆续播完,农村进入了一年中最清闲的时刻。
农历十月二十八,陈雪峰的一个远房本家大伯,是村里的会计,过六十岁生日,当天吃了几十桌,雪峰也被喊去帮忙。
何小雅的父亲,村里的书记那天也来了。酒席间,村里有一个姓张的人家,男的叫张同仁,常年在外面做贩卖苹果的生意,在村里也算得上富裕的人家。有个儿子,靠着家里有钱,每天是不务正业,哪里热闹去哪里。男孩比何小雅大五岁,他们家有意想娶何小雅做媳妇。有一次,当着村里好多人的面,男孩拦住小雅,嬉皮笑脸地喊她“媳妇,”被何小雅当众抽了两个响亮的耳光。
至此,张家人怀恨在心,今天,张同仁借着酒劲,端起酒,对着村书记何正东说:“来,何书记,听说你家小雅,找雪峰做对象,恭喜啊,”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陈雪峰正好端菜走了过来,赶忙解释说:“张叔,你不要瞎说,我和小雅姐,没有的事。”
张同仁伸手把陈雪峰给拽了过来,嬉皮笑脸地挖苦着说:“你一个穷鬼,怎么还看不上书记的女儿吗?”说完,“啪”地甩手给陈雪峰就是一个耳光子,院子里几十个吃寿酒的庄邻,亲戚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就在张同仁再次抬手,准备再打的时候,陈会计的儿子,三十岁左右,抓住张同仁抬起来的手,顺势一拉,张同仁高大的身材“扑通”摔倒在地。
这时,男人指着起身的张同仁说:“今天是我父亲的生日,不准许你闹事,我们陈家不欢迎你,请你走吧。”
这时,陈雪峰冲上前去,狠狠地踹了张同仁两脚。
张同仁在大家的指责声中,低着头,灰溜溜地走出了院子。
这件事发生后,陈雪峰去过鱼塘两次,他发现何小雅的眼睛红红的,当雪峰问她哭了?小雅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我没有哭啊,为什么哭啊?”
晚上雪峰睡在床上,回想着何小雅这一年来对他家的无私帮助,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要给何小雅一个有尊严的交代。
随后,陈雪峰又看了一会书,就在他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隐约感觉到,有人在敲他房间的后窗户,陈雪峰一紧张,睡意全无,十分紧张地随口问:“谁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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