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巴汉子：颜值在其次，理想才是他们的王道
文/丁小巳
“编者按一场独特的选秀在海拔四千多米的理塘举行。在天地间的舞台上，我们看到的是康巴汉子。他们不需要妖娆的步态和款段的身姿。这个活动不单为过度“娘炮”的手机屏幕提供高大的身材和峭朗的面孔，更是一个族群的自我革新：在这个毫无空间障碍的时代，如何保存和展示传统之美；如何为时代提供一个新颖的视角和鲜活的资源。”
在过去历史的大部分时间里，人们并不特别在意城市生活。男性的主要职责除了耕牧，就是战斗。正因为如此，他们都希望通过杀伐或者保卫家庭、土地而获得荣誉。的确，亚历山大大帝的希腊军团，罗马战士，汉武帝远征中亚的校尉部队，蒙古轻骑兵，哥萨克，近代的廓尔喀雇佣兵，都是每个时代象征男性勇武的楷模。
生活在世界第三极青藏高原东部的康巴汉子，也当之无愧地是所有勇士中的一员。
不同的是，绝大多数人都在历史上消失了，他们的后代，现在在城市中生活，穿着一样的衣服，喝着一样的咖啡，一样的交际用语，一样的风尚。没有人再以“骁勇善战”作为标准。
可是，康巴人仍然骑在马背上。他们的眼神，依然和一千年前一样。他们生活在世界的屋脊，却没有被大多数人看见和干扰，也正因为此，他们保有的生活方式让城市文明惊叹。他们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男人：高地理海拔，高身材，高颜值，高品格，高情商。
五高兼具，康巴汉子与众不同
高海拔。一千多年来，康巴人生活在青藏高原东部的草原和高山深谷中，地域广大，北和西北与四川省阿坝、青海接壤，南边包括了云南西北部的迪庆州。有时候，他们和北部的邻居安多人被合称为“朵甘”，其实就是amdo和kham的合并读法。的确，和西边辽阔的卫藏相比，康巴和安多享有更多的共同点。
康巴人居住的区域究竟怎么样呢？海拔高。比如在他们的中心区域理塘，平均海拔超过4000米。如此的高度，很多平原地区的人初来咋到会产生强烈的高原反应。有一种说法，认为这样的物质条件，历时弥久，一定程度上塑造了康巴人的生理特征，比如肤色、血液含氧量，以及生活方式和文化传统。
高身材。一百多年前，漫游藏地的西方旅行家初次到达康区时，十分惊讶地发现这里的男性和在卫藏看到的大不相同，他们的身材普遍高大魁伟。据说，有统计表明，成年康巴汉子的平均身高达181厘米。
这是一个男人寻味的现象，没有人确切地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但至少有一点在科学上是站得住脚的，即要保持这样的统一性，必须得保持基因上的相对稳定的一贯性。
历史研究解释，康巴汉子是一个独特的群体，他们是上层贵族和僧侣的卫队。如果这一结论是可靠的，那么现代康巴汉子就是这个卫戌部队在漫长的历史中，保持着内部联姻而延续下来的后裔。其实，一个族群作为一个职业群体，尤其是军事群体，在历史上屡见不鲜，如元朝中央的薛怯亲军，即清一色的斯拉夫人，只是在后来，他们融入到整体民族当中。
高颜值。当我们凝视他们的脸，视线往往会久久不去。高挺而狭窄的鼻梁，长而窄的脸型，匀称的颅骨，大大的眼睛，所有这些特征，除了羌、彝，与东亚众多族群迥异。这样的凝视，往往会引起女性的爱慕。甚至连德意志第三帝国的人类学家都不远万里，带着他们的工具来到这世上的“孤岛”。这些专家在寻找亚洲“失落的雅利安人”，并想证明康巴人就是他们正在追寻的。
其实，就基因人类学而言，与其说康巴人是贝克汉姆的远房，不如说是北野武的亲戚。因此，在康区，一步一个黄晓明，一里一个金城武，并非没有道理。
然而，回到花痴的本性，不论基因如何，康巴汉子的确拥有普遍的高颜值。
高品格。高颜值可遇不可求，康巴汉子完全能凭颜值吃饭，然而他们并没有。在他们身上，我们尤其还能看到在这个时代少有的品质。这种品质有各种技能、性情和心灵组成。
他们是世界上仅存的少数优秀的骑手。要成为这样的骑手，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达成的。长期的训练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因此吃苦耐劳和坚忍不拔就像他们矫捷的身手，形影不离而似乎又无迹可寻。他们也是最优秀的马上枪手，这些技能得自于康巴人的“游牧基因”。
康巴汉子忠诚而虔敬，在与暴风雪抗争进行最狂野的抗争后，他们回到家中，在酥油和藏香的氛围中低眉俯首。
康巴汉子也是最不羁的族群之一。他们曾经以天地为家，逐水草而居，在数千里的大地上来回驰骋。
高情商。当然不是当今职场上那套东西，而是远为纯真的感情。康巴汉子是世界上情商最高的族群之一，奇妙之处在于，他们既能狂放不羁地纵横驰逐，弋猎杀伐，同时竟能温柔如水，细腻如锦。
东山崔嵬不可登，绝顶高天明月生。
红颜又惹相思苦，此心独忆是卿卿。
愿与卿结百年好，不惜金屋备藏娇。
一似碧渊水晶宫，储得珍稀与奇宝。
西风吹谢花成泥，蜂蝶每向香尘泣。
情犹未了缘已尽，笺前莫赋断肠诗。
能想象这是一个康巴汉子的情诗吗？没错，这就是康巴汉子仓央嘉措的诗（于贞志译），其柔情不亚于纳兰性德，而率真朴实却远过之。
康巴汉子还创作了伟大的史诗《格萨尔王》，卷轶浩繁，完全可与《卡勒瓦剌》《摩诃婆罗多》等相媲美，是藏文化的无尽宝藏。
每年，那些紫、白、红、黄的小花点缀于铺展到天际的绿色绒毯，当康巴汉子坐下来，完全被这样的美席卷；当草原的风在他们的长发间穿过；云就在伸手可及之处；妻子穿着鲜丽的服装和彩饰，站在天际线下往这边眺望，所有这些都是他们日常所见的美。
在这个天空很近的地方，美并非通过学习而得，而是一下全部倾注在他们的心灵中。
奔向更远，康巴汉子的时代召唤
时代在改变。那些支撑了康巴汉子马背生涯千年的条件曾在减少和消失。因此，对于这个美丽的族群而言，改变的时候到了。人类的智慧之一，正在于顺应潮流，改进自身。那么如何改变呢？以作者的浅见，大约可以在保守传统、学习先进、拥抱时尚、走向世界这四个方面努力。
保守传统。激进变革数百年了，现在回头理性而客观地审视，很多人发现以前被认为是包袱而抛弃的，现在却是无价之宝，这就是传统。传统虽非全好，但毕竟是无数世代积累的文化遗产和生活方式，在大部分时间里，是顺利天道的。
也许正是由于地理上的隔阂，康巴人的传统很多得以保存。现在的问题是如何保护和传承。
传统又分成很多领域，层次不等，有些似乎是遥远的学术，有些确实日常生活本身。
举凡我们的服饰，居家，都可以有意识地进行保留；在有些场合当然可以穿西装，在城市生活中，居家也可以现代化。就像一个人说双语，这完全行得通。
游牧生活当然会保留，相应的，康巴汉子的马术就会得到保护。
还有民间文学和艺术，教育新一代康巴汉子，掌握这样的文化也是必须的。
其实，与保守传统息息相关的，恰恰是创新，即学习先进文化。
学习先进。必须尽最大可能地培养新一代康巴汉子，让他们接受最先进的高等教育。例如，学习考古，可以帮助康巴保护、发掘和理解自己的文化。古籍保护，跨文化交流，语言等，可以最大程度地将本土文化推向世界。学习建筑，可以发展出适合本地特征的新的建筑流派。学习金融，可以找到保护传统的资金。
拥抱时尚。以康巴汉子的“五高”，与国际顶尖的时尚活动和机构相结合，一种别致的美学潮流也许会风行一时。届时，康巴名模也会应运而生。与之相关的是影视娱乐业。一旦形成热点和风潮，一方面，大量的康巴年轻人会投入到这个行业，而国际时尚产业也会向这个族群倾斜。这样的良性互动，也许会催生本地区的行业兴起。
其实，拥抱时尚是具体而言。推而广之，则是要拥抱城市文明，世界文明，从高原走向海洋。
走向世界。现在，像康巴汉子这样的族群，世界上还有好几个，他们为康巴汉子的未来提供了一定的有益参考。南美潘帕斯草原的高乔人与康巴汉子的处境极为类似，如今，他们既保留了草原放牧，也积极参与到城市文明中。他们举办各种节会，发展旅游。年轻人则从事体育，阿根廷与巴西足球队就有他们的身影。其他如哥萨克，过去十多年正是被认定为一个族群。他们也竭力保存文化，展示文化，发展旅游。他们几乎成了俄罗斯军事文化的代言人。又如西班牙巴斯克人，勇武异常。他们保存了优美鲜明的民族服饰，举行盛大的游行，是世界上闻名的族群之一。
康巴汉子的条件，无论是外形还是文化积淀，都远远超过上述族群。这个世纪刚开始不久，他们一定会写出新的传奇。
撰文/丁小巳 图编/S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