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玲是一名刚毕业的大学生,为人单纯羞涩,因在学校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得老师推荐在本市排名前五的设计公司上班。曾玲满腔的激情,期望在她职业生涯中的第一份工作中可以大展拳脚,可是她把职场想得太过单纯,她一个即没背景又不会溜须拍马的人,注定在大公司呆不长久。
曾玲坚强的撑到了四个月,最后因为同事的排挤,上司的刁难,辞掉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大哭起来。匆匆赶着下班的过路人偶有些投来奇怪的眼神,更多的是见怪不怪,这个社会的人们都处理不了自己的事,谁还会有空去管别人的伤心事。
曾玲哭得一抽一抽的,还好天色已经渐暗,可以掩饰她的狼狈。
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停在她面前,曾玲偷偷看了一眼又迅速的低头,生性羞涩的她更不愿意在双眼红肿的时候遇上陌生人。
来人递了一张手帕给她就在旁边坐下,曾玲接过去低低地道了一声谢,把眼泪擦干净了才抬头看过去。
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皮肤光滑,留着小胡子,嘴角带笑的看着她。看起来倒是风度翩翩,曾玲一阵脸红,少女的心如小鹿乱撞一般。
两人就这么聊了起来,渐渐的曾玲就大胆了起来,在一个刚认识的男人面前狠狠的把那些自以为是的职场老鸟骂了一顿,出了一口恶气。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这么短暂,男人对着曾玲说再见,曾玲恋恋不舍地举起手,在一个心神荡漾的女孩眼里,男人连走姿都是那么的潇洒。
希望有机会他们还能见面,曾玲如是想。
曾玲用一个月的工资租了一间位于郊区外的居民楼房,这是一栋老旧的房子,岁月斑驳的墙砖上已然布满了青苔,泛着让人不适的观感,各家阳台悬挂着的贴身内衣裤赤裸裸的随风摆动让曾玲悄悄嫌弃。
居民楼一共有五层高,曾玲租的房子在第四层402室,楼道里的灯管一时亮一时灭,让曾玲半秒眼睛都不敢移开地面,就怕摔跟头。吃力地把一个大箱子搬到楼上去,曾玲觉得她快喘不上气来,掏出钥匙打开门,一股子发霉的怪味扑过来。
曾玲用手掩鼻,这一地上一任房客留下的狼藉险些没把她恶心死,只见地上除了垃圾还合着已经生蛆的卫生用品,再看厕所也是污秽不堪。曾玲想起房东的话,如果不是她已经出国不打算回来,这个房子不会这么便宜就租出去。
曾玲恨自己还是太容易上当了,看着网上漂亮的图片听房东爱租不租的态度,还以为捡到什么便宜了,连房都没看就交钱,曾玲欲哭无泪。
一直收拾到了傍晚,总算是看着像样了点,曾玲肚子饿得咕咕叫,想去觅食却差点让门口无声无息出现的老人吓死。
老人姓王,今年66岁,就住在曾玲的对门,501室,人看着和蔼可亲,拉着曾玲的手跟她说,一个姑娘家在外,要多和邻居交流,有什么困难可以互相帮助。
这句话无疑像雪中送炭,让曾玲受伤的心微微暖和不少。
王奶奶还给她介绍这楼里每户人家的情况,曾玲听着感觉都不像是难相处的人,就算是难相处,把门一关也是各过各的,只是王奶奶说到五楼502室的人时却压低了声音。
“上面那家人姓何,脾气性格比较古怪,你最好没事不要和他们接触,免得惹了一身腥。”
曾玲不解,还想问点什么,王奶奶已经摇摇手,说她要回去看新闻联播了。
隔天,曾玲特意做了一些小点心,想分发给楼里的邻居品尝一下。要说平时曾玲不会想到要做这些,否则她上一份工作也不会被同事排挤,这是昨晚打电话给妈妈的时候教她的,正好她也爱好烹饪,所以今早就做了些点心。
曾玲一一敲门都得到了回应,夸她心灵手巧是个好姑娘。曾玲羞涩的笑着,走到了502却停下了脚步,想到了王奶奶的话,心里有点害怕,她不是一个敢和别人起冲突的人,如果502室的人并不喜欢别人敲他们家的门,那她这样上去不是找骂吗?
走两步又回两步,曾玲一咬牙还是决定去敲门,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尽量笑得再甜美一些。
不一会门里面传来很大的动静,曾玲吓了一跳想转身就跑,门开了,开了一条小缝,缝里面竟然吹来一股凉风,冒着阴森森的感觉让曾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开门的是一个女人,只露出一只满带血丝的大眼,眼睑下泛着青色衬着过度白皙的脸,看起来莫名渗人。
女人眯着眼细细打量着曾玲。曾玲赶紧把手上的点心举起,做起了自我介绍。
但是女人毫不客气地让她滚,让她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胆子竟也一下大了起来,和女人对吵。
“你是不是想勾引我老公?你这个狐狸精!谁知道你里面有没有下迷药,小心我撕烂你的皮!”女人瞪大了一双本就够大的眼睛,话里粗鄙的语言让刚毕业的曾玲承受不住,哭着跑了下去。
楼下的王奶奶听到了动静,探出一个头来,心疼的跟曾玲说让她别往心上去,上面那家人可能脑子有点问题,以后躲着点就是了。
曾玲关上门,一肚子的委屈也不想再做任何事,倒头就睡,直到敲门声把她吵醒,一脸沮丧地去开门。
是他——
曾玲又惊又喜,原来来人是上次遇到的西装男,只是这次不再唇角带笑,而是唇角带伤。
西装男向她自我介绍,原来他叫何昊,在一家外贸公司当领导,就住在楼上的502室,那个女人就是他的太太。
曾玲无法想象上面那个神经质的女人会是他的夫人,这么风度翩翩的男人为什么会娶她……单纯如曾玲,并不会隐藏脸上的情绪,何昊看出了她的疑问,笑着向她解释。
原来何太太曾经是一名舞蹈演员,后来生了一场大病,腿脚不像以前利索了,所以性情才会大变,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出来,对什么都疑神疑鬼的,总怀疑他有外遇,才会对其它女性有敌意,他听说了今天早上的事,所以才来向她道歉。
曾玲听了他的解释,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再看何昊脸上的伤,一定也是两人争吵中弄伤的。曾玲微微心疼的让何昊进来上药。
“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何昊的嗓音带着一股魔力,曾玲微微羞红了脸,然后她想到了什么,从柜子里把叠放好的手帕拿出来递给他。
“这是你的手帕,上次忘了还你……”
何昊接过,指尖若有若无地碰触到曾玲的手指另她心肝一颤,险些要跳开,何天似是没发觉一样,神情自然地收回手,随便再聊两句就上楼回家了。
曾玲怅然若失却又小小雀跃,总归他们是再见面了。
曾玲终于找到工作了,在一家连锁超市当文员,换做几个月前的她绝对不会去干这钟工作,她毕业于名牌学校,学的是产品设计,从来没想过要干文员的工作,可是现实由不得她选,现在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梦想以后再说吧。
曾玲想找何昊出来吃个饭,庆祝一下,这段时间他们已经成为了好朋友,一种看似正大光明却又带着一丝异样的朋友。
何昊只在晚上出现,因为他白天要上班,所以他们的见面都是在晚上,有时在她家,多数在外面,可以是公园也可以是酒吧。何昊的体贴,幽默风趣,常常让曾玲忘记他是个已婚男士,等分手后回想起来又常常懊恼不要走得太近,可是心底又有一种近乎像偷情的刺激。
曾玲从小到大都是个乖孩子,在家听父母的,上学听老师的,上班之后听领导的,和何昊认识之后,这是她第一次感觉不用听任何人,而是遵循自己内心的声音行动,这种感觉美妙极了,几乎让她越来越上瘾,欲罢不能。
可是她没有何昊的电话,也不敢上去找他,只能等他下班了自己过来找她。
曾玲买好了何昊最喜欢吃的榴莲,因为何昊喜欢,讨厌榴莲味的她竟然可以忍受,这就是想对一个人好的感觉吧……
楼上突然传来砸东西的声音伴随着吵架的声音,曾玲心一惊,她房子上面就是502室,是何昊和他太太又吵架了吗?
打开门,对门的王奶奶也听到了声音探出头,看到曾玲摆摆手又关上了门。
曾玲虽然担忧,也不能做什么,关门又坐了回去,不一会,门铃响了。
曾玲去开门,看到何昊一脸颓废地站着,额角又多了一道口子,曾玲心疼问:“她怎么又打你了?”
何昊摇摇头不想说话,倒了一杯水咕咕地喝起来。
曾玲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问了,拿来了榴莲放到桌上,希望他能开心一点。
“我要和她离婚!”何昊恶狠狠的说。
曾玲吓了一跳,何昊和他太太经常吵架打架,也没见他提过离婚,这次怎么……
“如果我离婚了,你愿意跟着我吗?”这是第一次何昊捅破了他们之间的那层薄纸,曾玲却慌了。
她以前在学校也没谈过恋爱,不是没人追,只是她嫌弃那些人太幼稚了,何昊是第一个和她搞暧昧的男人,却是个已婚男人,她这是当了第三者吗?
何昊看她一副受惊吓的样子,已经知道她的答案了,自嘲地摇摇头,打算离开。
“昊哥……”曾玲回过神,上前抱住男人瘦弱的腰身,“我愿意。”
何昊惊喜地回头,郑重地告诉曾玲,以后一定会让她幸福!
曾玲泪眼朦胧,以为找到了她一生的归宿,却不知不觉已经找上了她。
几天后,曾玲下班回来,刚想把门关上,横出来的一只细弱的手臂阻止了她,曾玲抬头看去,赫然发现面前的人竟是何太太!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何太太,上一次只是见到她半张脸,今天看清楚人了原来和何昊还有一些夫妻相,只是脸上的神情太过戾气。
曾玲不知所措,到底她是做了亏心事,自然不敢直视何太太。
何太太扬手一巴掌甩过去,曾玲长得娇小让她打得眼冒金星,站都站不住,跌坐在一边。
“你这个臭婊子!敢勾引我老公,我打死你!你们快来看啊,看起来正正经经的人,尽做些见不得光的事!”
正是晚上饭点的时候,楼里的人都在家,何太太这一吆喝,全都往402来了。
何太太越骂越起劲,什么难听的挑什么说,曾玲脸皮薄又做了亏心事,让何太太骂的根本不敢抬脸,最后是王奶奶看不下去了开口,众人也跟着劝几句。
劝和的话更是让何太太激动,跟着大伙对骂了几句。原来何太太性格怪异,不与人交流早让这些邻居不满,本来看她是个受害者,大伙也同情了一下,但看她骂人骂的越来越凶,反倒同情起平时会做些小点心给他们吃的曾玲。
正当何太太还想和人打架的时候,何母冲了下来,强拉着何太太上去,何太太把她母亲推开,还想着打骂曾玲。
“够了,别闹了,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了……”何母受不了地拍着自己大腿。
何太太别看瘦弱,手劲奇大,一把揪起曾玲的头发就要往墙上撞去,众人惊呼怕要出事了,何母拿起一个杯子砸过去,及时救了曾玲。
何母过去又甩了一耳光上去,哭得老泪纵横:“你快点给我清醒过来呀,孩子……”
众人包括曾玲都不明白何母怎么不向着自己女儿?何太太也被这一掌打懵了。
“她勾引我老公!您怎么还帮着她打我!”
“因为你早就没有老公了!这一切都是假的!”
何母的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曾玲也震惊地抬起头,何太太一声尖叫,浑身的力气像被拿掉一样,跌坐在地。
原来何太太曾经并不是一名舞蹈演员,而是学表演的,混过两年娱乐圈,当过一名十八线的小演员,后来榜上一个富二代,以为从此衣食无忧,就退出了娱乐圈打算相夫教子,没想到才过了两年,富二代就厌倦了家庭生活,在外面找了女人,天天带着一身脂粉味回来,何太太撕完了一个又一个,渐渐跟不上他玩得速度,天天在家跟他闹,富二代原本就是个花心的男人,结婚也不过是一时蛊惑,清醒了自然想离婚。
何太太不愿意,为了他连娱乐圈都退出了 ,哪能让他想离婚就离婚,后来富二代还把女人带回了家,甚至对她动起了手,就这么折磨了三年,何太太也是肉做的,也会疼,最终同意了离婚。
离婚之后就和何母搬到了这里,精神开始不正常,常常一个人在家里开始分饰两个角色,一个是她自己,一个是富二代,自己和自己吵架、打架。到后来甚至白天是还处在婚姻中的她自己,晚上就扮成富二代,出去撩妹子,而第一个妹子就是曾玲。
原来是这样……
众人同情的看着何太太,原来这一切不过是她幻想出来的。
后来何太太被何母送进了精神病院治疗,何母也搬家了。曾玲经过了这件事,也不想再住在这个伤心的地方,找了个时间也搬了家,这段经历于她来说,让她明白了两个道理,一个是婚姻可以成就一个女人,也可以毁了一个女人 ,另一个就是让她不要再做破坏别人婚姻的第三者,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婚姻对一个人的伤害有多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