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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祖父住在哪里(我的家人祖父)

我的祖父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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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2-7 00:58 · 来自河北

我的身高是一八零,是祖父的子孙里海拔最高的,父亲说祖父年轻时与我一般高,当他说完这句话我脑子里浮现出的是祖父那佝偻成九十度的身躯,难以想象他老人家曾经也是人群里的佼佼者。

与祖父朝夕相处是在离家二百公里之外的塘沽。祖父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把只有三岁的父亲送给了人到中年膝下无子的父亲的养父母,带着大伯,二伯还有小姑闯了关东,彼时,大姑已经嫁人,且姑父是国家干部,自然是不用去的,七十年代回到家乡,给大伯二伯娶了女人,再回去是晚年去留在吉林的小姑那里养老。那个年代大家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走出去是为了吃饱饭,回来也是如此。

到了八十年代中期祖母过世,祖父就拖着弯成九十度的腰又回了吉林,他说在家里没意思,地少人多。

父亲是九十年代初去的天津市塘沽区做小生意,靠着卖大饼赚了点儿钱,想起了远在千里之外的他的父亲,于是发电报给小姑,说,二姐你让咱爹来天津塘沽。唯一一次见到小姑就是那一次,她送祖父到塘沽,一个瘦小枯干且黑的中年女人,操一口半生不熟的东北话,既有山东话的生硬,也有东北人豪爽的语调儿。不过小姑却是极其疼人的,做绿皮火车带了二十斤用油炸过的山核桃仁儿,五六十个煮熟的野鸭子蛋,好吃,没吃过,记忆犹新,两样东西都是香香的。

祖父来了,看着他留着山羊胡,拐杖时刻不离手,瘦瘦的,接下来不管他出现在哪里,我都有马上去扶他的冲动,那时的他在研究算命,他幼年时读过私塾,认字,这是他那个岁数的人里不常见的技能。随身物品里有卜卦的书籍数本,刚一见到父亲就迫不及待的问,松林儿(父亲小名)这旮瘩哪里能摆摊儿啊?你明天给我买个马扎子,我想支个算卦摊儿。父亲不以为然,也不正眼看他,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漫不经心的搭话儿,摆啥摊儿啊!歇着吧!看父亲不支持,祖父一脸的无奈,悻悻的走开,母亲说,你爸爸还是恨你爷爷的,虽然你那个爷爷(父亲的养父,我出生前一年去世)没有亏待你爸爸,可这种事,无论如何还是跟着自己的亲爹娘好啊!三岁就把他送了人,你那个奶奶在他五岁时就去世了,他还是恨你爷爷的。我不知道这是母亲的理解,还是世人皆如此。可看父亲对祖父的态度应该是这个道理,就算挨冻受饿跟着自己的亲爹娘心里也是甜的。

父亲是好大喜功,不太务实的脾气,卖大饼挣了钱之后便想着改行做别的,其实思路是对的,可一个混的不好的人最大的败笔就是不能对自己的能力有个客观的估量。祖父来了之后父亲成天价想着做大买卖,把大饼店里的事一股脑丢给母亲,一个女人领着几个十几岁的孩子(家里的的雇工,多是亲戚家不上学的我的表哥表姐们)忙活着店里的全部活计,少了一个成年男人母亲勉强支撑着,今天炉子不对劲儿烙出来的饼不是不熟就是糊掉,明天和邻居因为地界闹矛盾母亲受尽人家的气,而父亲却不再像以前那样与母亲一起早起,总是待在离门店三公里之外的出租屋里闭门造车。后来母亲说,你知道为什么你爷爷来了之后你爸变成那个样子了吗?因为他要让你爷爷看看这个他当初不要的儿子最有本事,最后得是我给你养老送终。

父亲说祖父年轻时脾气古怪,吃饭自己一个人在里屋从不和大伯二伯还有祖母一起,在父亲嘴里一说起祖父,永远只有三个字,他这个,不屑,不满,仿佛祖父不是他爹而是个远房亲戚迫于生计来投奔于他,他怎么对他都合适,因为在父亲心里祖父不但没有资格教训他,更不能给他的生计添砖加瓦。

然而,祖父是识时务的,从不多说一句话,给什么饭就吃什么饭,母亲是个善良的人,她为祖父打抱不平,有时会怒斥父亲的无礼,老头子来了,你就好好对他,要不你就让他回东北二姐那里去,或者回老家,要是我早走了,在这里受你这鸟气。每每这时,父亲也不甘示弱,你让他走,你让他走。母亲心里明白祖父不会走,因为大伯二伯的情况真的不如我家,大娘的白眼儿他受不了,二伯还在温饱线上挣扎,二姑那里两个儿子,也不富裕,要紧的是二姑作为嫁出去的闺女已经养了祖父很多年了,当初发往吉林的电报二姑父是读过的,如何回的去?

祖父在塘沽生活了两年,我时常与他聊天,没有父亲在旁边也是有一个老者的威严的。沉着脸对母亲说,我虽然对算卦这一行不太精通,但是我能断定,栋栋(我的小名)他爸这个人以后你们都沾不上他的光,一语成谶,父亲一生好高骛远,做事浅尝辄止,可以说一事无成。对于我的嘱咐是,你在学校里不要和人打架,人还是平平安安的好,遇到比你厉害的,咱可以敌你不过,走也。这是我对祖父说过的话印象最为深刻的,他教会了我如何做一只温顺的狗,必要时夹起尾巴,快跑,一定不会吃大亏。

那年冬天祖父说我想回山东老家去,你二哥家屋子虽然破但是炕还算热乎,父亲没有阻拦,两年的时光他与他的亲爹朝夕相处,也没能让他减少一点对祖父的成见。祖父在1997年秋后回了山东老家,立冬后五天去世,其实也不是大毛病,就是个感冒,村里的医生在老人家感觉很冷的状态下给输了冰凉的葡糖糖水,下午父亲接到电话,就开始寻思着往回赶,二百公里,在那个年代可不算近,旁边开粮油店的保定人刚买了新货车,于是父亲坐在货车的副驾驶座位上给司机指路,我与母亲则盖了条被子蜷缩在车厢里踏上了回家奔丧之路。

本以为以父亲平时对祖父的态度,到家之后不会看到他哭,未曾想父亲撩开盖在祖父脸上的毛巾放声大哭。放灵床的屋子里挤满了未出五服的我的同辈兄弟们,看父亲哭的伤心都过来劝,三叔,三叔,并不说别哭了,行了之类的话,一帮人只是叫三叔,可能行了之类的话是劝那些前来吊唁的亲戚们的吧?对于儿子哭亲爹是不能说行了,别哭了的。

祖父一生读过私塾,闯过关东,育有三男两女,其中他最放心不下的是二伯,因为二伯在少年时因为发烧烧坏了大脑有点神神叨叨,娶了在智力上还不如他的二娘,祖父曾经对我说过,其实你二伯小时候可聪明了,什么事说一遍准能做好,这是他对脑子没有烧坏之前的二伯的评价。在我看来二伯的行为也许有些天马行空,可做事却很讲究,他把祖父病了之后交给他的钱一分不少的拿了出来,一千二百块,本来父亲与大伯是不想让他参与丧事开销的,因为他四个孩子只有三亩地,很困难。二伯对父亲说,咱爹最后可能觉着自己不行了,把钱掏出来给我,一直说,放好了啊!

祖父在八十四岁高龄撒手西去,而在去世前不久还在催促二伯给他预备大缸,他要生豆芽,帮扶二伯的日子。

算一算,祖父离开已经二十五六年了,一个年轻时高大挺拔的人老了缩成了一米五,一个年轻时看不上自己儿子的人老了之后变得特别能忍耐,关于忍耐这个词祖父也是有自己的理解的,她对母亲说,小栋栋娘哎,忍耐,忍耐,能耐得住就一定能行。多年后母亲对我说,这是你爷爷看你爸老是和我没事找事劝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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