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网络世界,网友上来问“有没有想自杀的”,得到“响应”后,两人开始网聊。4天后,两人竟然真的“相约死亡”,并购买了焦炭、烧烤炉和药物等来到一家旅馆。20多个小时后,旅馆服务员打开房门,眼前的一幕让人目瞪口呆。

原来,其中的小伙是特意大老远从河南来到辽宁,和女网友一起跑到旅馆内相约轻生,小伙经过抢救脱离生命危险,女孩的生命却永远定格在了20岁花季。

双方父母悲痛欲绝,旅馆更大呼倒霉。两个20岁的年轻人相约轻生,这到底是谁的错?

昨日,距离女儿火化安葬已经过去了11天,母亲仍是满脸泪痕。

20岁女孩出自单亲家庭

小雪家住葫芦岛兴城市曹庄镇农村,1994年12月1日出生,和她的名字一样,漂亮聪明。小雪的家庭条件一般,母亲武艳今年45岁,2005年重组家庭。因住房条件所限,小雪始终和姥姥、姥爷住一起。“我身体不好,2009年肾长瘤后做了手术,现在干啥活儿都费劲,基本成了废人。孩子性格有些内向,有时还有些孤僻,一般不咋爱和家里人交流沟通。但是碰见感兴趣的话题,却唠个没完。一般没事儿时,女儿就经常鼓弄手机玩。我对上网也不明白,也就没有阻止闺女。尽管孩子才初中毕业,但是很孝顺,几年前就外出打工,没让当妈的操心过。”武艳哭着告诉记者,“我们家就这一个孩子。她这一走,以后可让我咋活啊!”

小雪出事是在2014年12月28日。

小雪的姑姑说,事发前几天,孩子在她那儿住,一切都挺正常,“当天中午她说去上街,下午5点多给我发了个微信,说回她姥姥家去了,我回复说知道了。谁也没想到她没有去姥姥家,两边都不知道,给整耽误了。”

武艳说,女儿尽管有时任性,但从来没有在外面留宿过,“我闺女是12月28日下午3时38分和一个男网友走进旅馆的,此后就再也没出来。旅馆方面说是29日半夜才发现女孩死亡报警的。我们家属是在30日上午8点左右接到派出所通知,让我们去认尸。当赶到火葬场停尸房时,看到躺着的真是我的女儿,当时就昏了过去,趴在闺女身上不肯松手。我多么希望女儿还能醒来,可一切都只是个梦!”

监控显示两人先后进入旅馆

武艳告诉记者,12月30日上午10时许,警方带着她们去事发现场看了一下,“出事的房间在3楼,屋内电视桌上有个类似烧烤炉的铁箱子,旁边有几个空塑料袋,闺女的包在床上,衣服棉袄在地上,地上有一摊血。民警说房间里还有些木炭、空药盒、一个刀片已经拿走。还有一个小伙是我女儿的网友,已经送到医院去抢救,自始至终我们没有见过那个男孩长啥样。”

12月30日下午,武艳来到女儿所住的那家旅馆,并查看了监控,“监控画面很清晰,我闺女进旅馆后站在走廊里,稍后一个小伙背着包来到吧台出示身份证办理登记入住手续,随后他俩一起进了3楼房间。我们多次到旅馆想见其老板,可都说老板不在家,有啥事儿去找派出所。”

武艳告诉记者,小雪离开家时,身上有户口本、身份证等,估计警方可能是根据这些信息联系上了亲属。

武艳提供的一份“死亡证明”写着:“经查,2014年12月29日,在兴城市某旅馆,小雪因故死亡,经公安机关调查及尸表检查,确定死亡原因为一氧化碳中毒,排除他杀。监护人及亲属对死亡无异议。”下面盖着“兴城市公安局宁远街派出所”红色公章。

男网友家境不好父母离异

女儿到底是咋回事儿?武艳从警方得到的答复是,女儿与认识才4天的河南籍男网友在旅馆内“相约轻生”。

记者综合小雪亲属的说法及警方的初步调查了解到,悲剧发生的4天前,小雪和男网友小雷在网上相识,互相加为好友,聊了一些类似“有没有想自杀的”话,双方觉得有共同话题。由此,两人继续热聊起来。“男网友的家庭条件也不好,父母早就离异,后来又都重新组成家庭,又都有了孩子。男孩也20岁,没有固定工作。他与小雪在网上加入的这个群,就是类似于一个‘自杀的群’。他们俩都是单亲家庭,命运有些相似,性格也都有些孤僻,所以才能相约共同走了极端。”一位民警说。

两人在旅馆内轻生后,小雪没有抢救过来,小伙住了十余天院后,总算被抢救过来,已经返回河南老家。“从事发到现在,我们始终也没有见过那男孩,只是在小雪下葬的当天,听警方说这男孩能扶墙走路了。我们也想见见他,但是警方说没必要见。”武艳说。

20岁轻生女子(俩20岁网友千里相约)(1)

小雪的母亲和亲属等来到事发旅馆想查看监控录像,想见旅馆老板。

驻葫芦岛记者 胡清 摄

警方:两人是相约轻生

随后,记者陪同小雪的亲属来到兴城市公安局宁远街派出所。武艳从民警口中得知,去年12月29日23时30分许,警方接到事发旅馆工作人员报警电话,赶到现场,发现一小伙躺在靠近窗户一侧。地上有血迹,还有空药瓶,焦炭、烧烤炉、酒精块等东西凌乱地摆放在屋内。

警方初步调查,发现旅馆登记簿里小雪不是住宿,而是会客。

在小雪亲属要求下,民警带大家看了警方从事发旅馆调取的监控录像。监控画面显示,小雪与男网友并没有同时出现在旅馆服务台附近,小雪进旅馆后直接站在走廊附近等待,随后男网友赶来办理入住登记手续。几分钟的画面显示,男网友往返于旅馆门外与服务台之间至少2次。

小雪的亲属希望警方能够提供相关资料,民警说,如果到法院起诉,警方会提供所掌握的一些证据资料。

一位民警告诉记者,相约轻生是两个年轻人共同提出来的,而且双方达成了协议,“当时进旅馆时,他们俩手中都提着袋。烧烤炉、木炭和刀片等都是女孩买的,购买刀片的发票还在女孩身上。此外女孩兜里还有一些治疗精神疾病方面的药物,这药物在医院里好像还买不到。这俩青年并没有割腕,地上的血迹是女孩嘴里吐出来的。120医护人员先期赶到确定女孩死亡后,我们才接到报警赶到现场展开调查。”

20岁轻生女子(俩20岁网友千里相约)(2)

监控录像显示男网友走进旅馆。驻葫芦岛记者 胡清 摄

推测:单亲家庭?性格孤僻?感情受挫?

到底是啥原因让女孩寻了短见?

小雪的姑姑说,小雪在她家居住的那段时间,表面上看挺乐呵,还报名参加了函授大专班考试,还说等大专毕业后到外地去打工多挣俩钱。究其轻生原因,目前只能是猜测,“可能自己所处的是单亲家庭,姑娘大了,有些抬不起头,觉得心里不得劲儿。另外性格孤僻内向,自尊心受挫,也不愿意回妈妈那里去住。可能有种自卑心理,只好靠空虚的网络来寻找心灵寄托。”

小雪的妈妈和姑姑等亲属介绍,小雪20岁了,还没有处男朋友,“后来我们只是从警方那里得知,说小雪在网上处了个河北的男朋友,两个人的关系一般,肯定也不太好。我们家属一丁点儿信息都不知道。单亲家庭、性格孤僻内向,加上感情不太好,可能就产生了悲观厌世情绪。”

20岁轻生女子(俩20岁网友千里相约)(3)

小雪生前照片(翻拍)。

轻生前两天QQ空间说“造孽”

在小雪的QQ空间里,相约轻生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2014年12月26日发的两个字:“造孽”。

2014年12月24日:“不相见”,“人”;

2014年12月15日:“梨花已谢心何在”;

2014年12月11日:“连难过的气都没有了”;

2014年11月29日:“你的世界没了我,活的更好吧”;

2014年11月17日:“不该芳华怕孤单 也许注定是孤独”;

2014年11月11日:“感谢你,在我并不最美的年华里,让我遇见你”;

2014年11月6日:“你若离去 后会无期”;

2014年11月5日:“误会已经没必要解释,爱咋想咋想”;

2014年11月1日:“已亡人”,“别把自己想的太伟大,要知道在别人的世界里,不管你多伟大,你都只是配角而已,世界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少了你之后,我们依旧欢笑悲伤”;

2014年9月9日,小雪转发了一张漫画照片:一个人躺在草地上,举着红心好像要给谁。

“同样下雨天,站在床上透过窗户看到对面四楼厨房,男孩在忙活许久,女孩走入视线,一个烧菜另一个盛饭。 ”此情此景仿佛是小雪所要寻找已久和羡慕的生活归属及幸福滋味。

20岁轻生女子(俩20岁网友千里相约)(4)

小雪QQ空间于2014年9月9日转发了一张漫画图片。网络截图

家属质疑旅馆失职耽误抢救

1月10日,武艳和亲属含泪将女儿的遗体火化安葬。

武艳认为,女儿这样死在旅馆里,旅馆应该承担一定责任,“和我闺女同进旅馆的河南籍小伙,他们互相都不认识,我女儿没有办理入住手续,只是对方交了一宿住宿费和押金共计200元钱,旅馆有无过问他们是什么关系?应不应该安排到同一房间?另外28日入住,29日中午12点前清房,可旅馆没有及时清房,只是在29日下午往房间打电话,在无人接的情况下仍然没有去询问,直到29日半夜才发现情况不对去敲门,开门后发现女孩已死,这才报案,整整超出清房时间12个小时。是旅馆失职直接导致我闺女死亡,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如果他们及时清房发现,悲剧可能就不会发生。即使发生,可能也是刚发生,否则那个河南小伙就不会在我闺女死亡10余小时后还能抢救过来,所以我要求旅馆对我闺女的死亡负责任,还我女儿一个公道!”

心理咨询师:轻生QQ群会产生心理感染

葫芦岛心理咨询学会秘书长张尺指出,轻生是社会演化的一种产物,人在寻找生活、生命意义过程当中的无依失所,是导致轻生的最根本原因。网络是一个相对开放和多元的形态,轻生QQ群的存在,必有其产生的原因。相约轻生的小雪和男网友都有一个共同点:来自单亲家庭,很小就在外打工,对家庭缺少依赖感,社会挫折很大,产生恐婚症。

此类所谓轻生群体的存在,很容易对失意者产生情绪感染,当因失意产生轻生情绪后,关键是要找对倾诉的途径,应该去找心理干预机构及时解惑,避免做出错误的决定。政府相关部门和社会组织也应该积极关注,开展多层次、多角度的宣教帮扶。

本版稿件由驻葫芦岛记者 胡清 采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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