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国那个乱世,出现了很多“狂人”,口无遮拦,肆无忌惮,谁都敢惹,谁都不怕,比如今天要介绍的龚德柏,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看看他对自己的评价吧——“胆大狂妄这四个字,生是我的美评,死是我的嘉谥。”
说起来,这个龚德柏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年轻时考入了日本东京第一高等学校留学,还做了《中日通讯社》的编辑,对日本的研究非常深刻。当时日本国内有两本研究中国的书很热销,《菊之根兮》和《蹇蹇录》,就是由龚德柏翻译成中文的。
在给这两本书作序时,龚德柏非常有远见地说:“中国和日本将来必有一战,而日本强中国弱,所以中国应该放弃十几个省,让日本进来,长期作战,消耗日本有限的国力,然后养精蓄锐,一举歼灭之。”
当时很多人都认为龚德柏在说疯话,结果呢?十四年抗战,证明了龚德柏的眼光。
回国后,为了当官,龚德柏写信给张学良,说有很多研究日本的资料。张学良正缺少这些东西,就聘请龚德柏做他的顾问,一个月工资五百大洋。张学良很欣赏龚德柏,又把他推荐给了蒋介石。蒋介石也觉得龚德柏可用,就让他当内政部参事。可龚德柏脾气太臭,没几天就和内政部长李文范干了一架,打得鸡毛满天飞。
龚德柏还在南京办了一份《救国时报》,和王公弢的《朝报》竞争激烈,龚德柏在报上对王公弢进行人身攻击,什么难听骂什么。王公弢被骂急了,找人警告龚德柏:赶紧闭嘴,否则老子在路上扔夜壶。龚德柏很狂,但也怕被扔夜壶,就雇了一名保镖,上下班骑自行车跟在自己后面,以防不测。
在南京,龚德柏是出了名的大炮,谁都敢轰。宋子文牛吧?龚德柏在报上足足骂了他两个月,宋子文一开始还能沉住气,后来越骂越难听,就跑去报社找龚德柏算账。
但龚德柏是干什么的?吃的就是这碗饭,反而当面把宋子文骂了个狗血喷头,落荒而逃。
骂完了宋子文,龚德柏又盯上了孔祥熙,说孔祥熙和夫人宋霭龄大发国难财,呼吁蒋介石大义灭亲,杀掉孔氏夫妇。还说,擒贼必先擒王,杀一万个小贼,不如杀大贼孔氏夫妇更有震慑力!
龚德柏人嫌狗憎,但他对日本的态度非常强硬。胡适说中国落后,打不过日本,应该和平解决。龚德柏驳斥胡适说:中国是落后,但如果连开战的勇气都没有,只能沦为日本的奴隶,日本野心极大,你越让步,日本想从中国得到的就越多。
胡适主张先搞教育后抗日,龚德柏说连国家都保护不了,受教育再高,也只能成为日本的高级奴隶!龚德柏还专门写了一本书,叫《中国必胜论》,发行了50多万本,热销一时。
当然,龚德柏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在重庆时,龚德柏天天抱着龟壳给日本算命,说日本很快就要完蛋,1942年,舆论都在猜,日本是北上进攻苏联,还是南下进攻东南亚。国际问题研究所主任王芃生认为日本必将南下,可龚德柏一口咬定日本会北上打苏联。二人打赌,谁输了,把人头交出来。
结果,日本南下,龚德柏傻眼了。王芃生不依不饶,天天追着龚德柏要人头,吓得龚德柏不敢露面,很是消停了一阵。
抗战胜利时,龚德柏还有幸跟张治中一起,去湖南芷江接受日本投降,大大地长了一回脸,逢人就说:“我就说嘛,小日本儿哪是咱中国人的对手,今天中国胜利了,当然也有我的功劳!”
现在龚德柏该消停了吧?当然不,没过几年,又干了一件更轰动的大事。
1948年,孙科要跟程潜竞选副总统,龚德柏是程潜的湖南老乡,为了帮程潜,就在报纸上大肆攻击孙科。怎么攻击的呢?龚德柏说:孙科这个人太龌龊,从小到大都喜欢看黄色书籍,还因为这个被孙中山教训过好几次……
这个套路是不是很熟悉?不错,马克·吐温的《竞选州长》就是这么干的。
可想而知,孙科气得直翻白眼,要找他算账。其实孙科自己没去,去的是两位顶级大名将:薛岳、张发奎。
早年时,薛岳和张发奎都当过孙中山先生的警卫营营长,对中山先生非常敬重,见这个龚德柏肆意诋毁中山先生的名誉,决定要教训教训这个老东西。
薛岳和张发奎带着一帮人去了报社,一顿乱砸,但报社的人也不是好惹的,你想,跟龚德柏混的人能有软弱的吗?当场跟薛岳带的那帮人打了起来。
薛岳和张发奎擒贼先擒王,要上楼去抓龚德柏,可他们刚上楼,突然腰间被什么东西顶住了。回头一看,白胡子老头儿龚德柏站在身后,一手端着一把枪,顶着他们的腰,冷笑道:“敢动一下,老子送你们上西天!”
两大名将虽然战功无敌,但在这种时候也施展不开,强龙难压地头蛇,只好灰溜溜地出去了。
到这儿还没完呢,龚德柏得理不饶人,直接上书蒋介石,状告孙科派人打砸报社,要求赔偿报社的损失。孙科正在竞选副总统的关键时候,不敢惹这个混不吝的老怪物,只好认栽,赔了龚德柏100亿元(旧币),才算平息了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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