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世杰 | 文
“走,打‘面包’去!”
小时候,我与小伙伴们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大家所说的“面包”,不是现在色香味俱佳的烘烤类糕点,而是一种纸叠的“玩意儿”,如今40岁以上的人都不陌生,打“面包”曾是曾经风靡的儿童游戏,也是我们美好童年的见证。
打“面包”,得先叠“面包”,先找两张大小适宜的长方形纸张,可以是旧书旧烟盒,也可以是被灶台炉火熏黄的明星画报或牛皮纸之类。
每张纸沿竖直方向从中间对折成长纸带,再把两个纸带垂直叠放在中心;接着将下面纸带一边的前端左角向右上方折起,折到抵住上面纸带的边后,用力按压成三角形模样,再
将此三角形折压到上纸带,然后逆时针依次折角,成后角压前角之势。
等第四个角叠成,将其尖端从第一个角下方插入,再按压平整,一个模样英俊的“面包”就大功告成。
到现在我也没弄明白,这个纸叠的东西为什么会有如此增强食欲的名字。我想,当时起此名的人一定没少见没少吃松软香甜的面包,我就是把自己的脑汁放完也想不出来,因为小时我根本不知面包为何物。
如果让我命名,我可能会给此物起名“白面馍”,这是我当时吃到的最好食品,而且还是偶尔吃。
成型的“面包”,一般分两类:“单面包”和“双面包”。“单面包”又大致分四种:一是用单张旧书旧烟盒叠成,不薄不厚,为“普通面包”。二是用类似于生字本、算术本
的薄纸叠成,豫中方言叫“呼哧软儿”。
三是用多张纸叠成,或在“普通面包”中塞一块儿厚硬纸板或油毡片,豫中方言叫“蹦蹦儿”;四是在叠成“面包”下的空隙处插入一片长长的纸板,豫中方言叫“翅膀儿”。
“双面包”是在“单面包”没角压叠的一面再增加一个“单面包”,折叠方法类似,唯一的不同是叠第二个“面包”时,一条长纸带必须从第一个“面包”中穿过,这样两个“面包”就融为一体了。
那时小伙伴们口口声声提到的“面包”一般由32开纸大小为标准折叠,一为方便携带,二为公平竞争。
打“面包”以男孩子居多,游戏前还会“约法三章”:一是输赢标准定为“正赢反不赢”还是“正反都赢”。
约定俗成的是,“面包”叠角的一面是“正面”,无角的一面是“反面”,“正赢反不赢”意为你的“面包”把别人的“面包”打翻了,你的“面包”还在正面,就算赢了,如
在反面,就算没赢;“正反都赢”意为只要你把别人的“面包”打翻,无论你的“面包”处于正反面,都算赢了。
二是不让“双面包”参与游戏,因为“双面包”两面一样,是否打翻有争议。
三是特殊情况认定,比如对方的“面包”被打翻后没有平落到地上,而是刚好支在木棒或小砖头块儿上呈倾斜状怎么办;比如“翅膀儿”散了,如果“面包”被打翻,而“翅膀”没有被打翻怎么办……
这些多有不成文的评判依据,经常在一起玩的小伙伴们不会玩一次就探讨一次,不然只剩下磨嘴皮子了,浪费游戏时间急死多少快乐细胞呀!
打“面包”至少要两个人,多则不限。
以两个人为例,先用“石头、剪刀、布”的猜拳方法确定胜负方,然后胜方打负方。负方将自己的“面包”正面朝上放地上,由胜方打。谨慎的负方会将“面包”摆得规规矩矩
,尽可能四角扣地,不给胜方可乘之机。
如果胜方打翻了,他便将负方“面包”据为己有,负方继续放“面包”,直到胜方没打翻。接着由负方打胜方“面包”,负方打翻了,那么胜方也得向地上再放“面包”……
如此胜负双方交替打得不亦乐乎,直到游戏因故终止或一方“面包”输完。多人打“面包”的规则与两个人打一样,只是气氛更热火朝天。
打“面包”不是简单的蛮力游戏,也是有致胜绝窍的,其方法主要有“砸、搧、漂”三种。
一般胜算较大的打法是:用“蹦蹦儿”直接砸“普通面包”和“呼哧软儿”,将其振翻;用“翅膀儿”带动的风搧别的“面包”,将其掀翻;用别的“面包”漂(斜着用力打)
“翅膀儿”,将其冲翻……当然,不管采用什么办法,终以把对方的“面包”打翻收入自己囊中为目的。
小时候,喜欢打“面包”近乎痴迷。书包或口袋里,“面包”大量潜伏,一摸就是一大叠,一拿就是一大把;校园操场或乡间小路,都曾沦为我们“面包”大战的“沙场”。
课间十分钟或放学后,小伙伴们一群群一簇簇,甩动臂膀,较劲竞技,响亮的“pia pia”声和大家的叫喊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有时人群中会忽然听到“啊”一下痛苦又刺耳的声音,大家也不足为奇,该玩就玩无动于衷,不用看,一定是哪个小伙伴儿过于投入,打“面包”时手指头触到了地,要么是指头流血要么是指甲盖被绊掉。
玩打“面包”难免会出现这样的意外,常常是小伙伴把受伤的指头向嘴里一放一吮,就急不可待地投入游戏,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在那个物质匮乏、玩具奇缺的年代,打“面包”给我们的童年带来了无忧无虑的欢笑。
打“面包”虽然快乐无比,能锻炼身体,提高动手能力,但也容易上瘾。有的小伙伴输得性急,就撕自己的课本,结果一个学期下来,书读完了,课本也没了,复习时急得抓耳
挠腮,就想歪点子“偷”拿别人的课本;
有的小伙伴“走火入魔”,上课时心不在焉,老师讲着北京,他的思想已经云游到了南京,回答问题时一问三不知,就被老师“请”出教室思过;
有的小伙伴放学了或周末在家,急着打“面包”,常常把老师布置的作业胡乱一写,就一溜烟儿跑出去紧急“战斗”,慌慌忙忙写的字、列的算式比屎壳螂爬过还难看;
有的小伙伴到了吃饭时间也不回家,家长高低错落的呼唤不绝于耳,当听到家长的声音明显恼怒时,自己才像被疯狗撵着一样飞窜回家……
有时听到某个孩子杀猪般的嚎叫和“哇哇”大哭,不要大惊小怪,他一定是因为打“面包”惨遭父母暴揍。那时,基本上每个男孩子都有“哭爹喊娘”的经历,我就曾被爹用布
鞋狠狠地揍过屁股,结果屁股红如炉火肿如棉花,妈心疼得“啪嗒啪嗒”直掉泪,我请假歇了三天才恢复“元气”,我的“面包”也被爹用一根小小的火柴烧个精光。
挨打后的几天,看到“面包”,我的屁股就条件反射似的隐隐作疼,我发誓再不打“面包”,可不到半个月,在小伙伴们的“挑逗”和那“pia pia”之声的诱惑下,我便好了
伤疤忘了痛,情不自禁地投入到如火如荼的“面包”大战中了……
打“面包”是咱河南人的叫法,四川人叫打“豆腐干儿”,东北人叫打“pia ji”……不一样的地方,虽有不一样的名字,却有一样的快乐童年,可惜时光永远回不去了。
现在,豫中老家也鲜有人玩打“面包”这类游戏了,可每想到童年往事或偶然看到打“面包”的孩子,我的心里就有一股莫名的暖意,耳边也仿佛传来小伙伴们熟悉的召唤:“
走,打‘面包’去!”
作者简介
陈世杰,许昌市魏都区作协副秘书长,喜散文,爱小说, 迄今在各级各类报刊发文千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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