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国建
在南方的城市里待久了,对冬天感觉越来越模糊,就愈发想念故乡的冬天。
我的故乡在北方农村,冬天山寒水瘦,北风呼啸,雪花飘飘,屋檐下时常挂着长长的冰凌,坑塘都变成了溜冰场——感觉那才是冬季该有的模样。外面冰天雪地,屋内暖意融融。厚厚的“板打墙”冬暖夏凉,门口有棉帘子遮挡,窗户蒙上塑料布,炉子烧得滋滋响,放学回家,围炉习字,浑身暖意洋洋。偶尔在炉边烤个红薯、土豆,炸点爆米花,软糯香甜的美味满屋子飘荡。
故乡的冬天,安逸悠闲。
初冬的田野一片空旷,绿油油的麦苗像地毯一样铺展在黄土地上,蔓延向无边的远方。冬天很闲,太阳出来的时候,人们三三两两地靠着土墙根儿,或蹲或坐,唠嗑打盹儿,静享冬日暖阳。深冬时节,家家炉火红艳,爱串门的妇女们盘坐炕头,纳鞋底、织毛衣、聊家常,男人们打牌下棋,或喝着自酿的米酒,惬意舒畅。
中午时分,从地窖里捡些红薯芋头一蒸,扒出贮藏的萝卜白菜和着粉条,间或掺点儿猪肉,炖得满屋飘香,一家人围坐在火炉旁,亲情温暖了时光。
故乡的冬天,诗意安详。
山川田野,无遮无挡,疏落空旷。清澈的河水,文静碧雅,浅浅流淌。植被树木,高山田岗,坦然裸露,无修饰伪装,本真之态,自然苍茫。
落雪的时候,我喜欢张开双臂迎接,让薄如蝶翼的雪花掠过我的眼眸,脸颊上浸濡着丝丝冰凉,心中飘渺的希冀伴着雪花飞扬。踏雪而行,偶遇红梅乍现,暗香浮动,凌寒绽放。竹林听雪,簌簌有声,空灵纯净,梵音茫茫,就像来到了一座幽深恬静的童话乐园,物我两忘。
飞雪混沌了天地,浪漫了人间,落寞了旅途,寂寥了归人。有了这圣洁的白雪,才有了文人捧雪煮茶的风雅,农人瑞雪丰年的喜悦,旅人风雪夜归的浪漫。倘若情之所致,焚一炉香,捧一卷书,伴着飞舞的雪花,羞红的炉火,徜徉书海,神交古人,感受意境的优美、用词的精妙、文字的馨香,别有一番情趣氤氲激荡……
雪后的村庄静谧安详,苍穹之下,银装素裹,皓然一色,散发着圣洁的光芒,炉火的光透过窗棂,红艳温暖,温馨浪漫。最难忘那晨间的玻璃窗上,朵朵冰花千姿百态,妖娆奇幻,似松鼠如繁星,玉树琼花,剔透晶莹,精灵般张望着诗意的冬天。
故乡的冬天,是孩子们的天堂。
一个个穿得毛茸茸的,在雪地上追逐嬉戏,信马由缰。不知谁先抓起一把雪扔进别人脖子上,一场雪仗由此打响……堆雪人,滚雪球,滑雪撬,欢喜闹热,肆意张扬。两手通红眉结霜,鼻尖红得像化了妆,哪管鼻涕哧溜溜淌,任凭大人吼破嗓子,依然无法收场。
结冰的池塘似一块平整的镜子,成了滑冰、打陀螺的运动场。我的陀螺是父亲用枣木做的,坚硬密实,尖部嵌一钢珠,光滑耐磨,周围涂上颜色,鞭子一抽,像旋转的彩虹,光滑沉稳,连大人都驻足围观,赞叹不已,被小伙伴们尊为“王”。
霓虹闪烁的午夜,故乡的雪正纷纷扬扬,洁白、从容、悠闲,堆积成回忆的过往。没有哪里的冬天像故乡那样充满诗意和情怀,它带着温暖的炉火、浓浓的亲情和旋转的陀螺,时常在我的梦中打望……
《巴蜀文学》出品
主编:笔墨舒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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