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博物馆看南京变迁(六朝博物馆的六朝青)(1)

新华日报·人文周刊(第260期)

【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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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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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

六朝博物馆的“六朝青”们

当越来越多的人走进博物馆时,博物馆的志愿力量也日益彰显。在国家文物局、中央文明办公布的“2022年度全国博物馆志愿服务典型案例”中,南京六朝博物馆的“六朝青”志愿服务项目成功入选。2月21日,记者走进六朝博物馆,作为一个样本,探访“六朝青”背后志愿力量助力博物馆发展的创新和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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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博物馆志愿者招募如此抢手

“六朝尚青。这里的青,指的既是六朝青瓷的颜色,也是六朝人崇尚青山绿水的自然审美取向。所以我们这个展厅,没有一堵实体墙,竹帘青垂,似断非断;绢纱曼妙,似影非影,营造出一个江南园林的春夏秋冬……”走进位于六朝博物馆二楼的“六朝风采”展厅,一个清雅柔和的声音传来,71岁的志愿者罗建正在给观众进行专业演讲。

刚回到休息室,她的电话又响了。“今天是周二,平时也没这么忙,赶巧了。”几轮电话联络之后,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向记者解释:“一所小学的老师和家长,打算带孩子来馆里参观,想打听下具体的手续怎么操作。”

2014年8月11日,六朝博物馆“开张”。那年春天,她在报纸上看到了六朝博物馆的“招募令”。

“招募令上说得很清楚,他们这次只招社会志愿者,年龄限制在22—60岁……”

当时62岁的罗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勇敢”地寄出了材料。她很早就想做义工,六朝志愿者的招募一下子“戳”中了她,“自己的专长退休后不至于废掉”。罗建此前是高校老师,教的是古代文学专业。让她兴奋的是这次应聘她顺利过关。

“你知道都是什么人来给我们培训吗?六朝博物馆馆长胡阿祥老师、南大历史系博导张学锋老师……”因为博物馆很快就要开馆了,跟着“大咖”学习、成绩优异的几位“六朝青”获得提前“上岗”的资格。包括最年长的罗建,以及年纪最小的万庆。

来到馆里,他们撞上的第一个难题就是讲解。“那个时候的解说词不像今天都有固定的范本,得靠自己拓展。”1992年出生的万庆是历史爱好者,当时刚刚大学毕业,六朝博物馆的志愿者服务成了个他的第一份“工作”。他清晰地记得,离开馆还有不到一周时间,负责三楼“六朝人杰”展厅讲解的他,拿到手的解说词上还都是“点点点(省略号)”。

争分夺秒的急迫感,反而激发了他们身上的巨大能量。“大半夜我们都还在互相打电话,商量这儿哪儿应该怎么讲……”罗建回忆,虽然自己有专业基础,做一个讲解,“不知道要翻多少书以后才敢跟别人说”。

第二个挑战很快又来了。2014年南京办青奥会,六朝馆里涌进了世界各地的观众。“那时候每天早上八点半准时进馆,闭馆了才回家,忙得不得了,恍惚间觉得,我根本不是志愿者,我就在这里上班。”万庆说。

忙忙乱乱又风风光光的志愿者“首秀”,也无形中奠定了这个团队的基因——那就是他们可以全员讲解,这在全国博物馆系统中很少见。

定稿、背稿、行云流水的讲解……对于半路出家的志愿者来说,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是历史小白!”退休两三年的徐坚,曾是东南大学无线电专业的高材生、电力部门的业务骨干,可是却不怎么懂文史知识。从一开始的“死记硬背”,到成为月度之星、年度十佳,她“蜕变”的秘密就写在几大本密密麻麻的笔记本中。当“小白”拿出年轻时的学霸气,一遍遍跟着讲解高手听课,一堂堂参加大咖导师的讲座,一次次修改自己的讲稿,还有什么关闯不过去?

博物馆里除了常规展览,也会有一些“临展”,接到这样的讲解任务,对“六朝青”们来说,既是挑战,又充满亢奋。

难的是,临展的丰富性,可能今天面对的是丝路的彩陶艺术,下一个展又是南京的十大考古发现。“没有金刚钻还真揽不了瓷器活,怎么办?学呗!当上‘六朝青’,总有种‘追’着知识跑的感觉,有时候从观众的一个提问、一个反馈中,也能习得更多。”罗建说。

从文化单位退休下来的张晓刚曾经接到一个紧急任务——去青海西宁市博物馆新馆,为“风雅六朝——南京六朝历史文化展”做开幕讲解。候机、晚点、转机、延误……他顾不上这些,一路查历史背景,丝绸南路从六朝建康出发与丝路孔道西宁的奇妙关联;查文物信息,出土地点、文物要素、文化价值……到达西宁时,已是傍晚时分。得知博物馆尚能进入,他拖着箱包,直奔而去:对照大纲,穿行在展柜展板间,迅速设定一条讲解主线,选定重点文物,初拟讲解内容,经过一个几乎不眠之夜,他行云流水般完成了一小时的讲解。

截至目前,“六朝青”规模达到97人,累计服务时长近十万小时,志愿讲解服务7000余场。其中,年龄最大的罗建累计服务时长高达3071.4小时,相当于在所有开馆的日子里,每天讲解一场。

“现在我们招三四十名志愿者,报名人数就高达四五百人,录取比例甚至达到了10:1以上。”六朝博物馆公共服务部主任李舟说,“六朝青”的讲解认可度很高。

比如来自故宫博物院的一位同行在听完“六朝青”的讲解后,直言自己“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馆,因为一座馆爱上一座城”。

博物馆都有专业的讲解员,为什么志愿者的介入如此重要呢?罗建说,“今天观众走进博物馆,已经不再满足于走马观花式的浅游,他们需要与面前的文物产生深度连接。”不停揣摩、随时补充,面貌更为丰富、角度更为多元的志愿者讲解,可能更能引起观众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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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个体“宝藏”滋养“博物馆 ”

如何释放博物馆无穷的力量,让文物“活起来”?带着自己人生“宝藏”的“六朝青”,成为连接博物馆和大众之间的“桥”。

“很多人问我,这些视频是怎么拍出来的?”去年,志愿者们操刀的《我叫“六朝青”——请到台城来》系列视频节目收获好评。历时8个月的时间,13期系列视频,向网友普及了一系列六朝历史。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除了镜头里的主持人之外,现场就只有一个人负责拿手机拍摄,一个人负责打光,手机拍摄的还要负责后期剪辑。”罗建笑着说,“六朝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和专长,所谓新型博物馆志愿者的“新”也就是从这里生发出去的。

以六朝馆微信公众号为例,这里面就有不少“六朝青”的个体印记。除了制作视频节目,文笔好的“六朝青”会撰写文章,介绍六朝馆藏文物的前世今生,和六朝馆来来往往的人物故事;摄影好的“六朝青”则“咔咔咔”,用他们的镜头记录下六朝古都之美、六朝博物馆之美、“六朝青”之美、六朝观众之美……

已经69岁的吴宪扬,退休前是省级机关一位处室负责人,现在是“六朝青”中的摄影志愿者。“令人难忘的是2021年7月,社教活动团队在文保单位李文忠墓等处踩点。高温烈日下,年轻人都吃不消,吴老师全程跟拍,浑身上下被汗水湿透。”六朝博物馆一位工作人员说,当时周围人并不知道,他曾动过两次大手术。能吃得这一份辛苦,用他自己的话说:喜欢,有意思!

另一边,已经开展了一年多的“六朝青”博物馆课堂进社区(校园)志愿服务项目,“激活”了从中学退休的骨干教师皇甫素红。

2021年秋天,与六朝博物馆牵手馆校共建的南京长江路小学,急需开设六朝文化进校园课程。希望每周一课,时间覆盖两个学期。以皇甫素红为组长的老教师们,通力研究,将纷繁复杂的六朝历史,丰富精美的馆藏文物,长江路小学所在的六朝台城核心区等文化元素,综合划分为清晰明了的“六朝台城今何在”“饭稻羹鱼好江南”“褒衣博带简而丰” 等16个课题,并设计了教师讲授、师生互动和手工制作等不同教学形式。

“皇甫老师工作的样子,太专业了!”一位刚刚加入不久的“六朝青”感慨地说,参与这个项目的老师们要集体备课,编写讲义,制作课件,一堂课分为几个部分来讲,每个部分的教学怎样开展,每个细节都有规范化的操作细则。

“光有这些还不够,我们还要试讲,打分合格了才能走上小学的讲台。”如今这个项目不仅被“移植”到更多的小学,还通过线上形式与孩子们“见面”了。

“从幼儿园到高校,各个阶段的老师都有,且全学科覆盖。”“六朝青”工作委员会的老师说,上课时需要动手制作的城墙模型,由物理老师上手打造;需要制作制剂,就让化学老师来。

来自科研机构的外语人才还在馆里的外语导览和外宾接待中发光发热。“2018年南京名城会,重磅召开了首届博物馆馆长论坛。一家国际知名博物馆馆长在参观完‘六朝’后对提供英语服务的志愿者说:我想请问一下,您真的不是历史专业的吗?”罗建回忆起小伙伴们的“高光时刻”如数家珍。

如果说,一丝不苟地“复刻”,让走进校园的博物馆课堂“出彩”的话,那么包含一场讲座(或一次走访)、一场微展览、一场社教活动、一次博物馆参观等四个“一”的社区行,则让来自各行各业的“六朝青”们有了更多发光发热的机会。

比如,来自江苏省演艺集团的京剧老生演员李舒不愧是个“角儿”,讲起六朝文史来有板有眼,声腔抑扬顿挫,他还把京剧里六朝时期人物脸谱知识讲授和现场脸谱绘制活动加入到社区活动中,让人们感受着中华艺术瑰宝的魅力。

这些社会志愿者在各自的专业里深耕多年,当他们走进博物馆的时候,带来的不光是岁月的积淀,还有各自不同的职业背景、思维认知。他们身上的多样性,也赋予“博物馆 ”更多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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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心所欲不逾矩:学习与生长

“六朝青”成为一个全国现象后,来交流学习的同行越来越多。

兄弟博物馆的志愿者负责人看着“六朝青”志愿服务社里近百个高矮胖瘦、五颜六色的水杯后说:“一看就知道这博物馆的志愿者都是实打实的。你们的招募怎么那么火爆?”

和志愿者对接了十几年的博物馆工作人员李舟认为,这里面既有大环境的原因,长三角地区经济发达,社会文明程度较高,所以相对于全国很多省份来说,志愿氛围更好。也受益于六朝馆的“地理位置”,“我们馆在市区中心位置,四通八达,交通便利,志愿者来来往往比较方便。”

但更重要的是,如何让这群非博物馆正式员工,形成真正的凝聚力?

罗建曾经举过一个让她感动的例子。在六朝馆五岁“生日”这个大日子,馆方没有做任何的庆祝活动,而是为志愿者们专门办了一个展。“那天我一进大厅,就看到了位于正中央的志愿者风采特展,馆方悄悄地、有心地给了我们一个大惊喜!”

“我们是服务志愿者的,不是管理志愿者的,这是我们的理念。”李舟说。

六朝馆对于“六朝青”的尊重,恰恰体现在各种严苛的要求上。比如,馆里规定,“六朝青”每年服务总时长要在60个小时以上,且保证每月至少服务两次,每次不少于2.5个小时。

“当然评判模式不是单一的,写文字、拍图片、做视频、策划活动,都会有相应的积分。如果我们当年招募新志愿者的话,3月是报名期,4月是面试筛选期和简单的培训期,通过的人还要有四个月的试用期,然后9月份是我们新老志愿者一起的考核期,过五关斩六将,10月份才会签服务合同,而且是一年一签……”“六朝青”们虽然表示“鸭梨山大”,因为通过不了就会被“劝退”,但在积极忙碌的准备中又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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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心所欲不逾矩。随心所欲,说的是我们来做志愿者是出于我们的心愿,出于我们的一份喜爱;不逾矩,是我们知道这是一份严格的工作,只不过没有收入而已。”从62岁到71岁,年龄最大的“六朝青”纪录,每年都被打破一次,但纪录的创造者却始终是罗建。

罗建告诉记者,她曾接待过一个外地来的团队,对方得知他们做这么多工作没有报酬时,说了一句“好在你们都是有闲有钱的人”。罗建当时就笑了,“医生、护士够忙的了吧,在我们的团队里有不少其实很忙碌的人。”比如,2014年加入的邓增萍,是南京市中医院一名普通的护士,三班倒的工作节奏,使她可以抽时间去博物馆进行服务。

“有钱?万庆做志愿者时还没有找到工作呢,所以做志愿工作,更重要的是有心。”馆方每年安排的春秋两季的业务培训、不定期的内部沙龙、兄弟馆的参观交流……都让“六朝青”始终保持学习的姿态,不断生长,拥抱当下和未来。

“六朝青” 没有一分钱报酬,有且只提供给他们一份工作餐,还仅限于上午服务结束的志愿者。还要像上学一样不停考试拿积分,还要不停参与活动,为什么大家还趋之若鹜?

“在临床工作久了,见多了生老病死,我常常想:生命如此短暂,什么才是有意义的事?于是,我选择了学习,到博物馆当志愿者是一种学习,和博物馆里的游人交流也是一种学习。”邓增萍说。

“给别人讲解时,真有种把怀里的宝贝往外掏的成就感、价值感。”罗建说。这种“分享”起码包含了两个维度,一是你肚子里真有“宝贝”,第二个,你掏出来的时候要让别人也觉得它是个“宝贝”。

——就像他们的群名:“六言六语——多读书”。永葆学习的姿态,是“六朝青”们的不竭动力。

这两天,博物馆里春意正浓,新来的一批志愿者又身穿代表六朝的青色马甲,穿梭于馆内的各个角落。“六朝青”的故事还在继续……

新华日报·交汇点记者 陈洁

【文脉】

8000多年前的江苏人吃什么?

这里有中国最早的水稻田遗迹、最早的陶灶、淮河下游同时期最大的壕……早在8000多年前,顺山集人已在宿迁大地上开垦、种植、建屋、垒灶、烧饭,顺山集文化被誉为“江苏文明之根”。

大型历史文化纪录片《泗洪顺山集遗址》日前在央视播出,顺山集文化再次引起关注。作为江苏境内最早的新石器时代文化,顺山集遗址距今约8500年至8000年,它的发现,将江苏文明史至少向前推进了1500年,遗址中出土的稻谷标本,是江苏被誉为“鱼米之乡”最早的实物见证。那么,8000多年前顺山集先民的生活到底是怎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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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什么?

有稻米、薏苡,还有鱼、猪等肉食

梅花镇是距宿迁泗洪县城15公里左右的一个小镇。顺山集遗址就位于该镇大新庄西南约500米处,重岗山北麓坡地之上,面积约17.5万平方米。

远古时代的祖先首先遇到的问题是如何填饱肚子,那么,顺山集先民平时吃什么呢?

国家博物馆考古院副院长、研究馆员庄丽娜惊叹于古人生活的“先进”:“在顺山集遗址和韩井遗址(距顺山集遗址4公里)中,都发现了炭化稻颗粒,经美国Beta实验室、北京大学系统测年确认,距今8000多年。当时的水稻已有明显人工驯化迹象,一份检测报告显示,驯化稻所占比例约在20%左右。”

在韩井遗址,考古学家们找到一处水稻田遗迹,土壤内发现炭化稻米和驯化型的水稻小穗轴、水稻植硅体。在面积不足100平方米被分割成不同形状的遗址内,考古学家发现了人工开挖的水坑、水沟和水口,说明那时先民已懂得引水灌溉,淮河流域的人们已开始有意识地培育稻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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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山集遗址还出土了部分特征明显的石器工具,如石斧,圆形的石磨盘和石磨球组合,以及一种类似石锤的长柱状石器。石斧刃端发现丰富的植物淀粉粒,表明该工具在当时除了用于砍斫,可能还被用来加工食物;有学者曾利用模拟实验的方法进行分析,磨盘和磨球组合起来,可以把稻子的皮磨去,碾磨成粉,认为其可能是一种谷类脱壳工具。

“韩井遗址发现了目前国内最早的水稻田遗迹,为研究东亚地区稻作农业起源提供了珍贵样本,对研究新石器时代中期淮河流域的生业模式、淮河中游与黄河流域和长江流域的文化交流具有重要意义。”庄丽娜告诉记者。

不过,由于驯化水平较低,水稻在当时的利用程度并不高。

“通过分析,顺山集遗址中获得的植物遗存主要有水稻、齿宽科、粟米草、菊科等植物种子,石器和陶器上的植物颗粒主要是禾本科薏苡、水稻、小麦族,葫芦科栝楼根等,以薏苡和栝楼根数量最多,出现频率最高,可能是顺山集先民们主要的食物来源。”南京博物院考古研究所吴文婉博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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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显示,顺山集先民的“食谱”中并不全是“素食”,肉食占了重要的一部分。

遗址中出土的一些陶网坠,说明先民已开始捕鱼打猎,渔网挂上陶网坠,可以使撒出去的渔网快速下沉,捕到更多的鱼,这也实证了江苏是中国最早的“鱼米之乡”之一。

顺山集聚落附近野生动物资源丰富,先民可以很容易通过捕猎野生动物来获取肉食资源,同时,他们开始有意识地驯养动物。从顺山集遗址出土动物骨骼的动物种类和数量看,猪和鹿科动物是顺山集遗址先民的主要肉食来源。考古学家研究发现,近40%的猪在1.5岁至2岁间死亡,这时候它们的体形和肉量已达到最大,应该是经过人工饲养,然后宰杀。“不过,当时还处于家猪驯养的早期阶段,而在房屋周边发现了狗的遗骸,说明狗也是最早被驯化成功的动物之一。”吴文婉说。

怎么吃?

中国最早陶灶,体现先人的智慧

考古帮我们还原顺山集先民的生活习惯:每天早上,人们从保存火种的地坑、土灶或陶灶中取火烧煮食物,为新的一天补充能量。在房址附近发现了古人生火做饭的灶类遗迹,包括残存的陶支脚、灶釜的残片以及因火烤而形成的烧结面等。

陶支脚,就是在烧饭时支在釜、锅等一类炊器底下的三个分开的物体,其作用是为了在炊器下面形成一定的空间以便于烧火。最早的支脚可能是采用天然的石头,后来采用陶支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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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的顺山集先民发明了陶支脚,几个可移动的陶支脚与陶釜、陶罐等可以自由组合,无论在室内室外烧煮都很方便。

但这些陶支脚因受热面不均匀,加之在烧制时泥料水分比例和火候把控不好,经常损坏或易破碎。为了克服陶支脚的缺陷,顺山集先民发明了移动式陶灶,并逐渐形成相对固定的釜灶式组合,中国最早的陶灶出现了!

据田长游主编的《中国铸造发展史》(第一卷)记载:“灶,造也,创造食物也。灶是生火做饭的基础,是饮食加工的基本器具。”灶诞生于人类的童年,陪伴人类走过了漫长的历史进程。

在顺山集遗址出土文物中,有一件陶器经过修补拼接后发现是一个陶灶,高约24厘米,宽30厘米,呈半圆形。“这与20世纪七八十年代农村用的土灶相类似,是一个可移动的灶釜组合。”顺山集考古现场负责人、南京博物院考古研究所副研究员甘恢元对古人的智慧表示极大敬佩。浙江大学艺术与考古学院教授林留根考证它是中国迄今为止最早的陶灶,中国考古界泰斗、北京大学文博学院教授李伯谦教授则表示,这样完整的陶灶在考古史上是第一次见到。

在哪儿吃?

同时期最大环壕让人惊叹

早期顺山集先民并没有专用的厨房,烧饭大都在壕沟内的居室里,将陶釜、陶罐等陶器架在灶台或灶坑上烧煮食物。在空气流通不畅的时候,为了避免呛人的炊烟,有时也到室外露天烧煮。

什么是壕沟呢?先民们为了区分不同的部落,各个部落驻地之间往往会通过自然界限(如河道、山脉等)区分,或通过设置人工界限以示区别(如环壕、土围等),顺山集先民就是通过开挖环壕的形式设置部落界限,考古学家将其称为环壕聚落。

顺山集遗址中,壕沟的跨度东西宽约230米、南北长约350米,周长近1000米,内侧面积近7.5万平方米。

“环壕有抵御自然风险和部落进攻的双重功能,相当于后来的护城河。”林留根告诉记者,“迄今所知东亚大陆最早的环壕聚落,见于浙江义乌桥头遗址的上山文化遗存,公元前7000年前后。但顺山集的环壕在同时期聚落环境中是围拢面积最大的,也是整个淮河下游流域发现时代最早的环壕。”

环壕内发现了古人居住的房址,这些房址有浅地穴式和平面起建式两种。最大的将近30平方米,最小的10平方米左右。

房址内有几十个柱洞,大大小小的柱洞围成圆形或椭圆形,中间洞大,应该是顶梁柱的位置,四周也用柱子支撑。可以想象,那时候人们住的房子多为圆形或椭圆形的窝棚。盖房时会先竖起木桩,在木桩间编织树枝或芦苇,抹上泥,然后用火把墙体烧成红色,起到坚固防潮的作用。

那么这个7.5万平方米环壕内当时住了多少人呢?李伯谦表示,环壕比较大,但目前考古发掘还不知道有多少个房子,房子是多长时间形成的。但根据一个房子大概四五个人推断,环壕内大概有几百人。这个时期的聚落有没有出现聚落分化,要随着考古挖掘的进一步开展,才能明白。

对于环壕聚落的发现,李伯谦觉得意义特别重大。“8000多年前,这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村落,而是一个环壕聚落,现在的城市是由有城墙的聚落逐渐发展而来的。在那个时候就有这样的壕沟,说明当时淮河流域在文化上是领先的,这个聚落地位非常崇高,生产力非常发达,创造的文化也是非常灿烂。”

新华日报·交汇点记者 杨民仆

图片由南京博物院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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