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歌曲草原的夜晚(伤感月亮地)(1)

  儿歌是民歌的一种,儿歌的内容、价值及其整理研究,随着“发现儿童”口号的提出,在民国得到了空前重视,成果亦多。

  民国民歌自身的发生、发展与学者的发现、发掘密不可分,周作人与刘半农、胡适、顾颉刚诸公所做整理研究工作,即是功德无量的发现、发掘,儿歌方面,以周作人的成就最为突出,所编著《绍兴儿歌集》《童谣研究》《儿童杂事诗》等,代表了当时学界的最高水准,至今为人称道。知堂观察、研究儿歌的视角,是文学的,更是社会学、民俗学、人类学的,立意之高远、视野之宏阔远超同侪,如其《儿歌之研究》,对儿歌的历史、功能、内容等作了梳理,并对中国儿歌与日本、英国等域外儿歌作了简单的比较,并分儿歌为儿戏、谜语、叙事三类。

  事实上,儿歌的内容极为丰富,类别不止三种,相当部分儿歌,是儿戏、谜语、叙事、写景、抒情甚至无厘头词句等的杂糅。如《歌谣》周刊第三十七号(1923年12月16日)为《月歌集锦》,辑录各地月亮题材民歌50馀首,多数出诸儿童之口,属于儿歌,而以杂糅为特点。其中河北儿歌云:

  月奶奶,明亮亮,开开大门洗衣裳。洗的白,浆的白,明天好叫太阳晒。

  月亮地,亮堂堂,新媳妇,洗衣裳。淍的白,洗的白,嫁了个丈夫不成才。好吃酒,好打牌,过他娘的老灯台。

  江苏儿歌云:

  亮月亮,白停荡,两个婆婆洗衣裳。衣裳洗只白笃笃,送□大哥上学堂。学堂门口劈竹管。竹管通,嫁主公。主公矮,嫁只蟹。蟹脚多,嫁雄鹅。雄鹅颈长,嫁个冻娘。冻娘丑,嫁绿豆。绿豆僵,嫁生姜。生姜辣,嫁宝塔。宝塔高,嫁镰刀。镰刀快,割韭菜。韭菜长,割两□。韭菜短,割两碗。公一碗,婆一碗,新妇跌落一只菱花碗。公拿棒,婆拿鞭,打到新妇喊皇天。

  四川儿歌云:

  月亮光光,姐姐烧香。哥哥作揖,我端香盘。妹妹站立不要动,手指月亮耳生疮。

  广东儿歌云:

  月光光,秀才娘。骑白马,过莲塘。莲塘背,种韭菜。韭菜花,满地垅。苈子花,□棚笼。有荠绩,么荠笼。上厅耕布哥爱骂,下厅耕布嫂爱骂。莫骂莫骂,正月十四爱行嫁。

  广西儿歌云:

  月亮公公,骑马过河东。阿哥告状,告给和尚。和尚念经,念给观音。观音符水,符给小鬼。小鬼把门,门根刷着。刷着那里,刷着金脑壳为,银脑壳。

  以上各首,包罗亦多。如月亮地洗衣裳儿歌,有写景,有叙事,有无厘头的凑趣,“淍的白,洗的白,嫁了个丈夫不成才。好吃酒,好打牌,过他娘的老灯台”是叙事,“公一碗,婆一碗,新妇跌落一只菱花碗。公拿棒,婆拿鞭,打到新妇喊皇天”亦是叙事,“竹管通,嫁主公。主公矮,嫁只蟹。蟹脚多,嫁雄鹅”云云则是无厘头的凑趣。广东、广西两首中,“骑白马,过莲塘”“ 月亮公公,骑马过河东”,当是儿童在月光下玩的骑竹马游戏。李白《长干行》云:“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儿歌中的“骑白马”,即《长干行》中的“骑竹马”。月光如水,儿童骑一竹竿,边跑边诵“月亮公公,骑马过河东。阿哥告状,告给和尚。和尚念经,念给观音。观音符水,符给小鬼。小鬼把门,门根刷着。刷着那里,刷着金脑壳为,银脑壳”,何其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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