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里描写美丽淑女的诗句数不胜数,但是总有那么一些经典名句让人遐想无尽,数千年难忘。“郑风”里的《有女同车》中有一句“颜如舜华”虽然只有短短数字,也并不直接描写容貌,却把淑女的美丽比拟得深入人心。
这位“颜如舜华”的淑女究竟是谁呢?传统意义上普遍认为诗里描写的是一对贵族青年男女的美好感情,而《毛诗序》则诗中说暗指郑国公子忽拒绝齐国婚事的事,那么这一对贵族青年男女说的就是郑公子忽和齐国女公子文姜。
春秋初期有三位国君被后世称为“春秋三小霸”,其中一位是寤生惊母,兄弟相争,并敢战王师的郑庄公。郑庄公娶邓国之女邓曼生嫡长子即公子忽。公子忽曾经在齐国遇到危难时受父命带郑师救齐。山戎讨伐齐国,齐国向郑国求救,是公子忽带郑师打败了山戎解了齐国之危。这时候的齐国国君是“春秋三小霸”之中的另一位“齐僖公”。齐僖公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郑公子忽,齐僖公的这个女儿就是“文姜”。
出人意料的是,郑公子忽拒绝了婚事,理由是“人各有耦,齐大,非吾耦也。”之前郑国大夫祭仲就告诫过公子忽,“君多内宠,子无大援,将不立。三公子皆君也。”这意思是说郑庄公的内宠很多,除了嫡长子忽之外还有三个儿子:公子突、公子亹wěi 和公子仪,而且他们的母亲都很得宠,都有可能继承君位。如果公子忽没有一个势力大靠得住的外援,那么很有可能失去继承国君之位的地位。但是公子忽不听祭仲的意见,后来娶了陈国之女媯氏。
所以,清代的学者钱澄之说《有女同车》里实际上两女:同车的是“此女”,还另有“彼女”。“此女”才是诗里写的“颜如舜华”、“颜如舜英”,这个“此女”就是有貌无德的陈国媯氏。“彼女”则是诗里说的“洵美且都”、“德音不忘”。这个既文雅又有美好品德的是齐国的文姜。陈国媯氏大致也不会太有德这倒是真的。
按周礼应该是先祭祖庙把迎娶的事告诉祖先,然后同居。而公子忽与媯氏则“先配而后祖”也就是说先同居后再祭祖。这种行为引得陈国送嫁大夫大骂“是不为夫妇。诬其祖矣,非礼也,何以能育。”意思就是说这样做根本算不上是夫妇,这是欺骗祖先,不合规矩,这么做出不生孩子来。
“文姜”其实也没有诗里说的那么有美德。《诗经》里写到“文姜”的诗其实不只一首。“齐风”里有一首诗《载驱》描写汶河之水滔滔,鲁国的大道平坦,华丽的马车纵马驰骋,车上乘坐的“齐子”朝夕往来。这个“齐子”指谁呢?就是指“文姜”。文姜后来嫁给了鲁国国君鲁桓公。
鲁桓公是儒家经典“春秋”经文中纪年的第二位国君。这位二千七百年前的春秋诸侯是现在中学课本里讲的《曹刿论战》里的鲁国国君“鲁庄公”的父亲。鲁庄公的母亲就是文姜。当鲁桓公杀死自己的异母兄长鲁隐公的时候肯定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死于妻兄、齐国国君齐襄公。《载驱》里写的是嫁给鲁桓公的文姜常常往来于齐鲁之间,诗中讥讽的是文姜与自己兄长齐襄公的乱伦之情。
齐襄公还是太子时文姜也未嫁,兄妹两人有私通。《史记*齐太公世家》说“齐襄公故尝私通鲁夫人。鲁夫人者,襄公女弟也。”鲁桓公十八年,已经嫁到鲁国十五年的文姜和丈夫鲁桓公一起入齐。接下来的事,《史记》所记,“及桓公来而襄公复通焉”。正是因为这次入齐,文姜又兄长齐襄公又恢复了私通的关系。这件事被文姜的丈夫鲁桓公知道了,鲁桓公向妻子文姜发了大火,于是文姜觉得受了委屈,回头就去告诉了自己兄长齐襄公。
“齐襄公与鲁君饮,醉之,使力士彭生抱上鲁君车,因拉杀鲁桓公,桓公下车则死矣。”齐襄公约鲁桓公喝酒,让大夫彭生把喝醉的鲁桓公抱上车,鲁桓公受了重伤,等下车时已经死了。基本可以断定鲁桓公就是死于彭生之手,而彭生是齐襄公派去的,也就是说鲁桓公死于齐襄公之手。最后为了给鲁国一个交待,齐襄公又杀了彭生以向鲁国谢过。齐襄公后来被侄子公孙无知所杀。齐国大夫雍廪后来杀了公孙无知,真正的一代霸主齐桓公,即齐襄公的弟弟小白从此登上齐国君位。
鲁桓公是鲁惠公的儿子、鲁隐公的弟弟。鲁惠公死时,作为嫡子的公子允也就是后来的鲁桓公年幼,由他的庶长兄公子息登位摄政,就是鲁隐公。鲁桓公长大之后受了羽父的引诱杀了长兄鲁隐公而夺位。
鲁桓公死后,鲁庄公时,没有了约束的夫人文姜常常和齐襄公相会,正是《载驱》所写的情况,可以与《左传》中鲁庄公七年之前的记载相对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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