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如今生活在一个可以对周围世界进行深度技术操纵的时代,从纳米微观世界到浩渺宇宙空间,科学技术正在改写万物的基础运行法则。《人造时代:10种技术如何改写人类未来》(中信出版集团,2022.6)的作者克里斯托弗·J.普雷斯顿将这个时代称为“人造时代”,或“塑新世”。技术变革通常具备“科技向善”的一面,但更隐藏着不容忽视的风险。《人造时代》试图在“人类彻底改变地球”之前,回答“未来我们应该走向何方”。对于正在经历全球大流行、极端灾害、气候危机的我们来说,这本书及时地提供了警示和思考。
原文 :《地球的“新陈代谢”在被悄然改变》
作者 | 克里斯托弗·J.普雷斯顿
图片 | 网络
基因编辑:未来的不确定性和不安
20多年前,全世界都在庆祝人类基因组工作草图绘制完成的消息。时任美国总统比尔·克林顿和时任英国首相托尼·布莱尔在一场联合新闻发布会上宣布,一项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计划成功绘制了人类 DNA 美丽的双螺旋阶梯所有梯级的草图序列。
随着合成生物学的发展,生物和人造生物的区别开始变得模糊。两个通常来说不同的类别——生命体和机器,将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融合在一起。到目前为止,人类制造的机器都是无生命的。它们没有自我复制或自我维持的能力,它们通常需要外部电源,它们往往不是由有机分子组成,而是需要操作员按下“开始”按钮来启动。
这些听起来很有戏剧性。它与过去的人类历史之间明显产生了割裂,一个前所未有的人造时代即将开启。但是“人造生命”这一概念真的是全新的吗?一些生物科学观察家认为这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词。他们介绍道,饲养的牛羊就是一种“活机器”,是为满足人类需求而制造的。这些动物经过精心饲养,发挥人类认为有用的功能,如产奶、产羊毛或提供牛肉。颗粒饱满的小麦和玉米也是如此。这些被篡改的生物体中有许多可以自我复制,并且在某种程度上是自我维持的。通过驯化植物和动物,人类似乎已经塑造了一个“生命世界”来满足自己的需要,并为自己谋利。只要到农场走一趟,就能看到很多这样的“生物机器”。
合成生物学和从零开始构建基因组的想法,好似基考克·李所说的“深层技术”的一个案例。它深入自然界的运作机制中,对“生命”的概念进行根本性改变,以致它与之前出现的任何事物都存在本质上的不同。与纳米技术一样,合成生物学也是人造时代的一种工具。但是,合成生物学并不是简单地对自然的物理结构和化学结构稍作调整,而是调整生命本身。与纳米技术相比,合成生物学跨越了一条重要的边界。它把人类变成一个全新的更强大的创造者。我们将设计建造一个全新的生命世界,周围遍布自己创造的怪物。
环保主义作家比尔·麦吉本在 2003 年讲述了他看到的基因工程技术取得的迅速进展。他说,人类从未像现在这样试图从根本上重塑生物界。对于人类来说,这是与过去的彻底决裂,预示着未来的不确定性和不安。麦吉本认为,如果我们以身试法,情况只会更糟。
重构生态系统:自然逐渐改变了模样
“自然”这个词意味着远离人类的绿意葱茏,它独立于文明的影响而持续存在。自然的运行法则是自发的、独立的。对许多人来说,自然具有自我组织的能力和多样化的特点,这赋予其自身一种神圣的含义。自然越独立于人类,它就显得越纯粹,也越有价值。
随着人类通过工业活动不断影响周围环境,自然逐渐改变了模样。《即将到来的地球末日》作者比尔·麦吉本的环保立场具有代表性。他解释道,剥夺自然的独立性就等于剥夺了“自然的意义”。体内含汞的大比目鱼、受气候变暖影响融化了的积雪、戴着无线电项圈的秃鹰或灰熊,都明确发出人类不断影响自然的信号。麦吉本说, 如果没有独立存在的大自然,地球上就只剩下我们人类了。
麦吉本所说的独立且有价值的自然的“消亡”,是我们这个时代最显著的转变之一。它是完全由人类掌控的新时代理念的核心。它消除了过去用来制止人类行为的理念,为我们如何与周围世界互动提供了各种各样新的可能性。要想理解这种转变的意义,就需要理解在环境保护领域,“荒野保护”的理念有多么深入人心。
20世纪80年代,一艘从里海驶来的货船意外地将斑马贝引入伊利湖,导致其大量繁殖,一场敌对外来物种的战争随即打响。这种带有条纹的入侵者来自苏联,在里根时代,这一事实使它的到来更加不受欢迎。该湖甚至发布了整个湖区生态系统面临崩溃的可怕警告。
但是人们发现,斑马贝竟然是“伊利湖有史以来最好的清洁工”。它们在一个其他生物几乎无法生存的高度污染的生态系统中安定下来。它们过滤了水中大量的污染物,为濒临灭绝的湖鲟、小口鲈鱼和数千只躲避湖水污染的迁徙鸭提供了可靠的食物来源。斑马贝堵塞了管道,给被迫处理它们的社区造成了高昂的经济成本。它们还与当地的虾和蛤蜊竞争, 但人们低估了它们所带来的巨大的经济效益和生态效益。生态专家皮尔斯指出,出于某种奇怪的原因,归咎于外来物种似乎总是比诚实地审视我们自己的失败更容易。
为了让观点更加清晰有力,皮尔斯指出外来物种并不只是偶尔具有生态价值。它们有时大受欢迎,被当作受人崇拜的生态英雄。美国的 12 个州(包括内布拉斯加州和新泽西州)已经将非本土的欧洲蜜蜂指定为官方认可的主要昆虫。
这些外来物种受到人们的喜爱,部分原因在于它们现在承担着美国境内80%的植物授粉工作。除了那些生活在野外的蜜蜂,数千万只的欧洲蜜蜂被装在成千上万个流动蜂箱里,在精心安排下通过卡车迁移并运往美国各地。它们的踪迹遍布加利福尼亚州到新英格兰地区,在主要农作物开花时为植物授粉。这些“乐于助人”的外来者通过其免费劳动力支持了美国大部分的农业经济。
现在,几乎每一寸土地上都存在着大量的外来物种,这表明该趋势已经不可逆转。旧金山湾区 35% 的物种和佛罗里达大沼泽地25% 的物种均为非本土物种。澳大利亚的骆驼比沙特阿拉伯的还要多。在夏威夷这样的岛屿上,非本土物种占当地动植物群的一半以上。
如果一个生态系统中引入的物种并不会带来危害,那么生态系统中物种组成的“重新洗牌”可能不像环保主义者传统认为的那样不可接受。为了保护一些珍贵的物种,我们不应该建造篱笆,把其他物种挡在外面,从而试图保护过去某种固定的秩序。我们应该通过迁移和交换物种的方式来主动干预自然秩序,以便富有智慧地、有意地重新构建生态系统。砍伐或种植、引入或杂交、恢复或改造我们周围的土地,都不是什么令人羞愧的事。
文章为社会科学报“思想工坊”融媒体原创出品,原载于社会科学报第1822期第8版,未经允许禁止转载,文中内容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本报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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