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员工公告中，北京员工称，韦博英语老板之一高四海曾经在9月25日到过北京，当时他对员工说：你们爱去哪告随便，爱怎么着怎么找，就是没钱。
见习记者 | 敖瑾 编辑｜盛倩玉
“关店了，脑门疼。”
张兰11日下午2点私信记者。
她和深圳上千名学员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韦博英语近些天来的关店潮，最终还是蔓延波及到了深圳——他们收到了深圳龙华门店关停的消息。
国庆长假后，韦博英语在北京、上海、成都、杭州、天津各地陆续传出了门店关张的消息。韦博英语的上海总部，办公点也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学员和员工，各自追讨剩下的学费和被欠的薪金。这个成立于1998年、号称在全国62个城市设立了
154家门店的老牌英语培训机构，似乎在瞬时间轰然倒塌。
10日下午，南都周刊记者曾致电韦博英培训中心总部，接线的工作人员当时表示，“上海总部出现这样的问题，深圳难免会受到影响，可能有一些动荡。”
关店、取消排课消息不断传来，面临停课却还有没付完的贷款，成为了张兰们最担心的事情。
“关店潮”持续蔓延
网传一张自称“有良心的韦博英语员工”贴出的公告，最早将韦博英语的危机暴露于公众视线。
这份落款日期9月28日的公告称，韦博英语北京6个校区员工工资遭到拖欠，北京多个培训中心实际已经停止运营，未来韦博英语北京公司会宣布破产，学员已交的学费将无从追讨。
此后，韦博英语多地门店陆续传出关店消息。
10月7日，成都银石校区发布停课通知，理由是资金原因无法正常开课。目前成都已有3校区停课；10月9日，天津4个校区传出停课消息；上海目前已经有4个门店停业，波及学员数量超过900人共计学费5000万元。10月10日晚，杭州三个校区也传出了关门停业的消息。
各地频频传来的关店消息，让其他目前还在正常运营门店的学员也放不下心。
张兰是在今年7月份在韦博英语深圳龙华门店报的班，在听闻韦博英语其他城市门店关停的消息后，她9日在微博上发了一条动态，提出了对韦博英语在深圳运营现状的疑问。
很快她就找到了“组织”，不少学员在她的微博下留言，希望可以拉群，一起追踪深圳门店的运营动态，随时做好维权准备。
加群的人越来越多，她加几个群，总人数加起来已经有2000人，而且还不断有人加入，学员们每天都在群里分享自己获知的最新消息，大家都在密切关注，这波关店潮是否会殃及自己的“地盘”。
在接到龙华门店关停的消息后，张兰立马赶到了龙华门店，现场汇集了许多前来讨要说法的学员，但门店的工作人员基本已经走光了，只剩下一名副校长和一名老师，应对现场的学员。
龙华门店聚集了前来讨要说法的学员
副校长说，关停只是因为有人闹事，现在韦博英语正在和资方洽谈收购，还有学员表露了投资意向，只要一个店被投资了，就能活。
但张兰不抱太大希望，她认为现在已经进入“彻底维权”阶段了。在这之前，她已经听说韦博深圳出现了延期发放员工工资的情况，还看到照片，深圳福田卓悦汇的门店被物业贴上了催缴租金的通知。
学员身陷“培训贷”
如果关店潮真的波及到深圳，张兰可能面临的，将会是无法上课，但要持续偿还贷款的情况。这也是大多数学员可能面临的困境。这是因为，不少学员在最初报名缴费时，都被韦博英语的工作人员诱导，在第三方平台签订了贷款协议。
邓佳在今年5月和朋友来到了韦博英语深圳龙华的门店。她想要练习出一口流利的英语口语，但是将近4万块的学费让她产生了犹豫。不过，课程销售后来说的话让她改变了主意。
“我当时说，我刚刚出来社会，没那么多钱学英语，销售就开始用她的‘亲身经历’说服我，她说她奶奶过去生病没钱医治，而自己又无能为力，后来她奋发图强，宁愿自己少吃饭也要到培训机构学英语出国，现在才有了这份上万元月薪的工作，实现买衣服自由。她还说同情我的情况，可以帮我申请不用交首付，直接分期付款给学费他们。”
邓佳回忆，当时在场还有一些学员也被诱导办理了贷款。“销售当时足足拖了有3个小时，有点不办理就不给走的感觉。”
邓佳最终在销售的协助下，在招联金融平台办理了总额39800的贷款，分24期还付。
回想起当时办理贷款的审批速度，邓佳形容：快得可怕。
“一开始他们想帮我办东京白条，结果审核过不了，就马上转招联金融，结果在招联金融上面，扫个码就过了，不用做资质评估，直接身份证录入，然后人脸识别就搞定，特别快。”
张兰所在的维权群做了统计，统计结果显示，群里的学员属于分期付款的比例超过80%。与韦博英语合作的第三方金融平台包括：百度有钱花、京东白条、招商银行、广发银行、招联金融等。
张兰说，除非是续期学习的学费，韦博英语的课程，学费基本上都在3万元以上。她自己接下来在招商银行上还有10期贷款要还。
得知有深圳门店已经关闭的消息，维权群里有学员问，“那这个月的贷款，应该还吗？”有学员回应，“不还影响个人征信，自己考虑清楚。”提问的学员发了个哭泣的表情，“那要怎么办，就这样还下去吗？”
创始人涉及81项风险
“培训贷”其实并不少见，除了韦博英语，国内其他比较大型的英语培训机构也都有与金融平台合作，给学员提供贷款。美联国际的招股书显示，2018年，约有43.5%的学生使用了分期贷款，分期贷款给美联带来42.2%的毛收入。
但“培训贷”出现的问题也不少。在消费者投诉平台黑猫上搜索韦博英语、美联国际、华尔街英语等培训机构，便会发现有不少投诉都与“培训贷”有关。早在韦博英语陷入关店潮之前，就已经有数量不少的消费者投诉韦博英语退课取消贷款难的问题，多名消费者的投诉显示，在向韦博英语提出退款申请后，即便对方已经同意退款，流程也会拖延数月之久，这期间，学员只能持续还贷。
黑猫投诉上关于韦博英语退难的投诉
因为“培训贷”乱象频出，2018年8月22日，国务院办公厅曾发文规定，校外培训机构要严格执行国家关于财务与资产管理的规定，收费时段与教学安排应协调一致，不得一次性收取时间跨度超过3个月的费用。但事实上，许多培训机构并没有按规定办事。韦博英语很多学员，收费期限都长达12-24个月。
目前，与韦博英语有合作的各金融机构陆续都给出了自己的回应。
10月10日，广发银行回应媒体称，目前已暂停了韦博英语的分期业务。
同日，招联消费金融称，招联消费金融与韦博英语合作业务占比较小，不影响公司正常业务。公司已经与韦博英语进行了多次沟通，将督促并协助韦博英语学员进行妥善处理，协助客户维护合法权益。
百度有钱花则称，按照协议，如果要撤销贷款，需要学员和韦博英语解除培训协议，先退课，再退贷款服务，韦博再把剩余的贷款数额还给百度有钱花，百度有钱花才会核销借据；另外一个途径是，直接向韦博英语追讨剩余的学费，再用这些钱还款。
这样看来，无论是哪种途径，都需要韦博英语先把钱拿出来，才能把问题解决。但韦博英语目前似乎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在员工公告中，北京员工称，韦博英语老板之一高四海曾经在9月25日到过北京，当时他对员工说：你们爱去哪告随便，爱怎么着怎么找，就是没钱。
另外，天眼查数据显示，韦博英语创始人兼CEO高卫宇，目前有81条周边风险，包括他担任法定代表人的无锡世纪韦博网络科技有限公司，曾因未按时履行法律义务而被法院强制执行，他担任高管的上海科技开发高级培训中心有限公司，有清算信息等。
傍晚，深圳维权群里还在热火朝天地讨论。有人截取了韦博工作人员说融资失败深圳门店关张的聊天记录，有人在讨论贷款取消的可行办法，也有人发门店正常上课的视频。
11日晚上9点，张兰收到了一封来自深圳韦博英语培训中心的《告学员书》。文件称，深圳团队正在自主融资寻求发展，希望学员多给他们一些时间，如果学员不想继续在韦博深圳门店上课，接下来会帮学员转线上课程，或联系其他培训机构接洽，但对希望结束课程的学员，文件并没有说明具体处理安排。
这封告知书并没有打消张兰的忧虑，“说了等于没说，还是要等。”她对退款的可能性表现得消极，“退款不容易啊，ofo小黄车至今押金都还没退完呢。”
目前，张兰和一众学员已经登记信息准备联合申诉。龙华区警方也在龙华门店，给店里的学员一一做登记。
张兰根据龙华现场登记的人数和金额估算，深圳门店可能涉及的学费金额至少3000万元。
来源｜南都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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