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会梦到自己在女生面前风度翩翩(青青子衿悠悠我心)(1)

阮小籍

极喜欢江湖夜雨十年灯这句诗!

一个男人,谁没有一些难言的苦涩?谁没有一些蚀骨的无奈?谁没有一些绝望的放手?谁没有一些心酸的怅惘?而男人流泪是可耻的啊!在故作洒脱的背后,又该是怎样的一种隐忍?在借酒消愁的背后,又该是怎样的一种落寞?

谁在万家灯火的街头却找不到回家的路?谁在萍飘天涯的路上一步三回头?谁在觥筹交错的刹那却悲欣交织?

塞上长城空自许,镜中衰鬓已先斑。一个男人,究竟能有多少未竟的心事,多少未了的心愿?

都说是红颜何必知己,可又有哪个男人想的盼的念的,不是一个红颜知己呢?现代女作家萧红死时年仅31岁,她在弥留之际说:“我将与长天碧水共处,留得半部‘红楼’给别人写了——半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每每读到萧红的这句话,我都怅然良久,萧红短短的30年,虽然凄惶无助,贫穷拮据,好在,她那时还有爱情。只要有爱,再苦的日子,也总是温暖的!

江湖夜雨十年灯,依旧当年寂寞心!万丈红尘中,谁喜欢长伴青灯古佛,用一生的辛勤擦拭一粒洁净的珠?茫茫人海里,谁身心不动从一记钟声的余韵里领略白发红颜?清代诗人黄仲则说:悄立市桥人不识,一星如月看多时。民国初期诗僧苏曼殊说:芒鞋破钵无人识,踏过樱花第几桥?朱颜青鬓都消改,唯剩痴情在,说得多好啊!江湖夜雨十年灯,可人生究竟能有多少个十年呢?夜雨江湖的后面,谁又能体会出那该是怎样的一种孤独刻骨?

那时我在洛轴修建处干小工,每天和灰、搬砖、爬脚手架,都在12个小时以上。收工不看表、不看太阳,厂里的路灯啥时亮了啥时才收工。至今想起,我依旧对轴承厂的路灯心有余悸,总觉得厂里的路灯亮得太晚,而白天的日子又实在难熬。

如何熬过这漫长的白天?读书成了我唯一的选择。

那时一天工资才三块钱,根本不可能买太多的书,我就买“耐看的书”:《唐诗三百首》、《宋词赏析》、《古文观止》,外加一本《余光中散文选》,总共花费不到40块钱。我很得意的是,这几本书如今买全要200多块,还有可能是盗版,我的书不仅价廉物美,而且绝对正版。白天干活时工头不允许看书,我就选择了唐诗和宋词,《古文观止》和《余光中散文选》我留在晚上读。每天在手心里抄上一首诗词,炎炎烈日下我汗流浃背,但手心里“一片冰心在玉壶”的句子却让我感觉无限的清凉;数九寒冬里我瑟瑟发抖,但手心里“红泥小火炉”的句子却让我心生暖意。因为双眼高度近视,双脚不小心踩在钉子上,鲜血浸透了鞋子,我一个人躺在地上看着天空的流云,心头说不出的迷茫,是手心里“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句子让我对生活心生希望。

40多个民工挤在一间工棚里睡觉,读书是不可能了。轴职大门前有个小广场,广场的中央是毛主席像,我就在毛主席像下趁着明亮的灯光看《古文观止》和《余光中散文选》,王勃的《滕王阁序》、袁枚的《祭妹文》、归有光的《项脊轩志》,至今我依旧能整段整段的背颂。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味沉浸书中,忘记了白天的劳累,忘记了夜阑更深、、、、回家时建设路灯火已熄,工棚里鼾声正浓。

《诗经.郑风.子衿》里有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句子,青衿是周代学生的服饰,后来专指读书人。青青子衿一袭长衫的打扮令我无限神往。“坐中泣下谁最多,江洲司马青衫湿”的白居易就是一袭长衫,余秋雨在电视里穿的也是长衫,就连穷得只剩下一件长衫了的孔仪己,因为有了长衫而透着天然的风流儒雅。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文人都穿长衫,长衫成了文人最好也是最恰当的标志。

可惜现在读书人都不穿长衫了,我常常在梦里见到自己长衫飘飘,一副读书人的模样。


总会梦到自己在女生面前风度翩翩(青青子衿悠悠我心)(2)

阮小籍,居苏州,喜欢文字、紫砂、砚台、闲章这些朴素、自然的东西,作品见《散文》《读者》《芒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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