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皇帝这次江南巡查,纪昀伴驾,朝中仕人无不羡慕已极。但纪昀却心神不定,坐立不安。皇帝这样器重他,他没有道理不为皇帝这次南巡寻找理由,然而事关重大,作为大臣,做事需要万分谨慎。此时此刻,有关皇帝每次南巡带回来的新闻,正逐渐传入纪昀耳中。
乾隆下江南
乾隆南巡极尽风流乾隆皇帝曾五次南巡,每次走前他的随臣都给南巡找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有时称奉皇太后懿旨出游,查阅海塘;有时说带皇子巡视,考察地方吏治。就是这样,每次南巡之前,都有勇敢正直的大臣冒死出来劝谏。难怪忠臣阻谏,因为乾隆到了江南,除了游山玩水外,还临幸了许多的江南美人。
那些地方官僚,富豪商贾,为了讨好皇帝,赢得乾隆的欢心,相互攀比营造园林,作为皇上驻跸之所。地方官僚还到处物色美女,教以琴棋书画,歌舞笙箫,想以此引诱皇上来加官晋爵。皇上久居深宫,平常所见的都是北方美女,一旦见到江南娇女,哪能不为其倾国倾城的美色迷倒呢?皇帝每次临幸,都痛快无比,真想脱去龙袍,久居江南,全心贯注地享受那花前月下的快乐。
纪昀在朝中做官多年,早就从熟悉的太监那儿,临听皇帝下江南的风流韵事。不过此次伴驾南巡,却是他亲眼目睹的事情,想起那些情景细节,真让纪昀不寒而栗。
乾隆这次南巡,一路寻花问柳,尽情享受,到达杭州时,已临幸了十多个江南美女。这许多事,都要瞒着皇太后。一方面由于不和圣上同乘一艘船,是在御舟后面,不容易看到;另一方面皇上不是在岸上,而是在夜里悄悄地把人弄到船上,皇太后怎能知道?
但乾隆皇帝此次南巡,做出的风流韵事,却没有瞒过皇后。
皇后乌喇那拉氏,满洲正黄旗人,是一等承恩公那尔布儿的女儿,比乾隆皇帝小七岁,在乾隆皇帝即位以前,她就被封为福晋。乾隆皇帝即位的次年,她又被晋封娴妃。
她不仅容貌超群,端庄秀丽,并且深明大义,温恭和顺,所以乾隆皇帝十分宠爱她。乾隆十年(1745年),又晋封她为娴贵妃,孝贤皇后逝世后,代理皇后管理内宫诸事务。乾隆十四年,她被封为皇后,并伴驾两巡中州。
皇后乌喇那拉氏
她先后生了皇十二子永璂、皇五女和皇三十子永琛。谁料想,就在这次伴驾南巡之时,厄运突然降临到她的头上。
皇后吃酸,欲劝谏皇上乌喇那拉氏所乘船只,紧跟在皇太后所乘的船只后面。沿途,皇后暗地里命令几个心腹太监,随时探听皇上的消息。她看到皇帝为所欲为,心里十分恼怒。
可是皇太后特别溺爱乾隆皇帝,乾隆皇帝的种种不当行为,又全都瞒着皇太后。如此,皇太后一无所知。皇后即便向太后讲了,太后也是向着皇上,因此皇后一路上不得不忍气吞声。
现在南巡船已经到了扬州,本来扬州就有美女甲天下之称,这是出美女的地方,不知道皇帝在这里又是怎么个风流倜傥。皇后心中很不是滋味,酸溜溜的。
这天夜色已晚,暮色笼罩着大运河,几艘豪华大船徐徐驶来,最后停靠江边。皇后透过舷窗,望到远处的御船上灯火辉煌,只见有女人的影子来回晃动。按照以往的惯例,今天是皇帝临幸自己的日子。但酉时已过还不见皇帝召见她,皇后的心中无限惆怅。正在这时,心腹太监来到皇后坐的船中向她报告说:“报告皇后,皇上带着许多歌妓在船上玩耍。”
乾隆
乌喇那拉氏皇后听到太监说皇帝与妓女在一起,立刻火冒三丈,面容失色,恨不得马上赶到御船上夫劝谏,又怕在妓女的面前有损皇帝的尊严。一旦皇帝发了火气,局势就难以收拾。皇后呆立在船头上听到御船上的阵阵欢乐笑声,不由得心中酸楚。
皇后站在船头上,想了很久,便回到船内,拿起笔墨,写了一道很长的奏章,奉劝皇帝保重身体,不能荒淫无度。写着写着,伤心得泪流满面,哭个不停。太监和宫女劝也不好劝,不得不陪着伤心流泪。
皇后把奏章写完,向岸上望去,只见乾隆御舟灯火通明,车马吵嘈,那班妓女辞别皇上,登岸回院。皇后看后便悄悄说道:“这些狐狸精总算走了,我终于可以见皇上去了。”
皇后匆忙地梳洗打扮了一番,手里拿着自己写好的奏章想要面见皇上,但皇后身边的太监和宫女却赶过来劝阻。但不论太监和宫女怎样劝阻,她也始终不肯听从。
乾隆
这下可吓坏了总管太监,他跪在皇后面前,连连叩头说道:“娘娘息怒。不要过于着急,现在正是皇上快活之时,娘娘一去,不但得不到好处,反惹皇上发火,那时候不但奴才难交差,怕娘娘也躲不过这次灾难。况且已到四更了,那群妓女也走了,皇上正在睡觉。娘娘既然写了奏章,待天亮后,奴才替娘娘送去,难道不更好吗?”
皇后听了又开始哭了起来,且说道:“皇上如此荒淫下去,朝廷政事不闻不问,百姓怨声载道,大清王朝危亡就在眼前。我职司六宫,居于坤位,有匡救君王的责任,怎能这样让皇上胆大妄为?!
我已拿定主意,就是死也要去见皇上。如果真的死在御舟之上,你们便把我的贴身衣服和宝玺送到我的父亲家中,就说我因劝谏皇上而死。”
皇后说着说着便又哽咽起来,不由得双腿一软,侧身倒在椅子里,宫女忙给她洗脸喝茶,慢慢地她才镇定下来,变得稍好一些。她停止了哭泣,忽然从椅子上直跳起来,说了一声:“我早晚要去面见皇上!”便立即向船舱外走去。
皇后踏上跳板,急匆匆地走着,宫女、太监慌忙过来搀扶,抬眼向御船上望去,桅杆上挂着一盏红灯,或明或暗地放着红光。皇后看见红灯,更加气愤不已,用手指着红灯,两眼发黑,便气晕过去了。
乾隆下江南
宫女和太监们见皇后在那里昏迷不醒,吓得乱了手脚。有宫女拍着皇后的胸口,掐着人中穴,有的按摩着穴位,又给皇后灌下人参汤,慢慢地皇后苏醒过来。
皇后见了御舟桅杆上的红灯为何如此气愤?原来宫中有规定,皇帝如果召幸纪嫔,那屋子外面便点着一盏红灯,示意别人回避,不可惊动皇上。
乾隆大怒,请太后赐死皇后待皇后醒后,她便打发自己的心腹太监到御舟上探察究竟,看看是谁在皇帝那里侍寝。不一会儿,那太监就回到皇后的船上,悄悄地说道:
“现在御船上有三个女子,一个是扬州的美女,另两个是歌妓。”
皇后听了,长叹道:“唉!皇上真是不要命了吗?看来我是不能不劝谏了。”
这时,远处传来了雄鸡啼叫,皇后说道:“到五更时分了,可以叫皇帝起来了。”
皇后让宫女把自己梳洗打扮一番,慢慢地走上岸去,宫女们扶着,太监们跟着。前面提一对羊角小灯引路,不慌不忙地向御舟上走去。
御舟上值夜的侍卫同守卫的士兵见皇后来到,连忙趴在地上跪见。太监传达皇后的懿旨,让皇帝侍卫们不要声张。
皇后也不要别人通报皇帝,径自来到御船的中舱,见桌上零散地放着几只酒杯,酒杯剩余的酒还没有凉,桌下的地面上落着一只红色绣花小鞋儿。皇后看了此景,轻轻叹了口气,于是又直入后舱,走向皇帝的寝室。
皇后径自走到御榻前,也不理睬皇帝,突然跪倒在地,拔去头上的钗簪,一缕云鬓直泻下来。随后从太监手中接过一本祖训,朗朗地读了起来。
乾隆皇帝正搂抱着一个妓女睡着,剩余两个却不敢合眼,见忽然来了一位贵妇人,知道不是一般的妃嫔,连忙悄悄推了皇帝一下。
皇帝正在睡梦中,忽被妓女推醒,听见有人背祖训,不得不从被窝里钻出来,披上衣服,在御榻上跪倒,认认真真地听着。
听完祖训,乾隆皇帝从床上下来,非常气愤地直面向着皇后道:“你何时闯进来的?”
皇后低头答道:“皇上息怒,臣妾该死!臣妾听见鸡鸣,觉着已过五更,天也已亮,特地来请圣安。”
皇帝冷笑一声,怒喝道:“好个不知规矩的皇后!没看见挂着红灯吗?你敢暗地监察!”
一句话问得皇后无言以对。
此时,乾隆更加怒不可遏,凶狠地说:“你偷偷地监视朕倒也罢了,现在你悄悄地来到御榻前,不会是来谋杀朕吧?”
皇后一听皇帝说自己想去谋害他,一时感觉到非常委屈,实在难以承受,哭泣地说道:“皇帝这句话,怎能让臣妾担当得起?臣妾既然已备位来到宫中,皇帝便与臣妾是嫡体。圣驾起居,是臣妾应当伺候的。得知皇帝有不当行为,贱妾本想趁这天不亮时,规劝皇帝一下,不愿在白天抛头露面,失了体统,谁料烟花贱娼与陛下狎近,臣妾求皇上不要发怒。”
皇上的好梦给皇后搅了,心中正在恼怒,忽听皇后捎带骂那妓女,更加忍无可忍,摸起床头的小钟敲了一下,随后进来几个太监,皇上大声喝道:“把她拉出去!!”
太监们发现是要杀皇后,谁也不敢动手,于是恭恭敬敬地向前,扶起皇后。皇后跪在地上,谁拉也拉不起,说什么也不肯起来,哭着说道:“陛下不顾臣妾名位,也应该顾念我们夫妻一场。陛下不管怎样生气,只求您看看臣妾的奏,臣妄就是死了也不后悔!”说罢皇后把奏章举过头顶。
皇上无奈,不得不把奏章拿来,扫了几眼,见上面把他比喻成了隋炀帝、正德帝,便恼怒起来,一下子把奏章扔在地上,走到皇后跟前,扬起手来,朝皇后脸上打去,皇后两腮顿时红肿起来,嘴角也流出鲜血来。
太监们急忙上前劝谏,乾隆皇帝气愤地走出舱去,同时甩下一句:“见太后去。”
皇后看到皇上要走,马上向前死死地抱住皇帝的腿不放,同时还说道:“陛下即使要了臣妾的命,臣妾还是请陛下看完奏章再走,……”
皇上不能脱身,更加恼火,不假思索地抬起一只脚来,用力一踹,踢在了皇后的肋骨上,皇后“啊”地大叫一声,晕倒在船上。乾隆皇帝头也不回,气冲冲地走出船舱,随后又走到岸上,侍卫连忙紧紧地跟在后面。乾隆皇帝走进太后的船中。
此时东方露出鱼肚白,太后已经起床,正在梳洗。侍女突然进来高声说:“皇上驾到。”太后不觉吃了一惊,慌忙看去,看到皇上衣衫不整,怒气冲冲。乾隆皇帝走进舱后,便把皇后怎样胡闹,又如何失体统的话讲了一通,但他却只字未提自己昨夜嫖妓宿娼的事,最后又说道:
“她未经朕同意便私闯内宫,居心不良,恳请太后赐死。”
皇太后听罢尤为吃惊,便问道:“皇后是如何到御舟上去的?”
皇太后派侍从立刻把侍候皇后的宫女、太监们唤来询问。问明事情的原委,皇太后便立刻吩咐把总管拉下去,用木棍将他打死。然后又吩咐内监,到御舟上去把皇后召来。
孝圣宪皇后
不大会儿,皇后被架了过来,皇太后看到她披头散发,热泪满面,喟然叹气,说道:“闹成这样,成何体统,做皇后的体面哪里去了?”
皇后听皇太后一说更是痛彻心扉,加之肋骨折断,疼痛得难已忍受,失声痛哭,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皇帝在一旁,一个劲儿地催促着太后赐死皇后。皇后见皇上这样绝情,心灰意冷。她乘人不备,抢到船头,向河中一跃,“扑通”一声,落到河中。
皇帝发现皇后跳到水里,仍然是无动于衷,倒是皇太后动了恻隐之心,总觉得皇后可怜,马上让太监找水手把皇后从水中打捞出来。
水手将皇后打捞上岸后,发现皇后被水灌的已昏迷不醒,灌的水慢慢地呕吐出来之后,才清醒过来。
皇后出家,香消玉殒
打那以后,皇后卧床不起,但一连几天皇帝也不去看一眼,这使皇后更加心灰意冷,心如刀绞,非常难过。这时南巡的船队已驶到了杭州。
这一天,皇室所有人员驻跸蕉石鸣琴行宫。恰巧这天是皇后的生日,皇太后叫皇帝去看望一下皇后,乾隆皇帝拗不过皇太后,在早餐时随意给皇后点了几个菜。到了晚餐,却不见了皇上的身影。
早饭以后,皇后发现皇上对她如此冷漠,就用剪子把头发剪下来,然后下跪在太后面前,求她发发善心,许她削发为尼。皇太后见皇上和皇后已不能和好如初,便命宫女将皇后扶起,并且说道:“我答应你的要求,咱们从山东过来时发现济南大明湖边水清树茂,那里有个清心庵,是个修行的好地方,如今打发人送你到那边住着,等皇上回銮的时候,再带你进京回营,你愿意不愿意?”
皇后听后,忙跪下谢过太后。于是太后便唤过四个太监和一个主事的来到皇后的凤船上。五人得令后立刻启碇,向济南府大明湖的清心阉奔去。
济南大明湖
到皇上回銮时,皇太后果然叫人把皇后接回了宫中。第二年就传出皇后死亡的消息。
乌喇那拉氏死后,乾隆不但没有回宫参加葬礼,反而降旨乌喇那拉氏皇后的丧仪只能按贵妃的丧仪办理。
纪昀对南巡中发生的这些事,一直耿耿于怀,他后来又听说皇上派人将皇后所存留的妃、贵妃、皇贵妃直到封为皇后时的绢宝弄出去,全部烧掉。皇上还亲口对纪昀说:“没将她的位号去掉,对她已算仁至义尽了。”
后来,纪昀再整理宫文时,发现回京后皇后手下十一个宫女已被裁掉九人,只剩二个宫女在她身边,并且,皇后每年应得的银两和每宫一份的物品,也全部被扣减,皇后只是个虚名了。纪昀不禁唏嘘感叹:“皇上这样绝情无意,真是伴君如伴虎呀!”
纪昀
乾隆南巡,尽情享受纪昀伴驾南巡到扬州时,正值阳春三月。扬州城北的茱萸湾,是京杭大运河由北向南进入扬州的第一个码头。纪昀见景生情,不由得默诵起旧的诗句:“春风荡名城,满耳充箫笙”,“一堤杨柳三面水,十里茱萸千艘船。”御船还没到扬州,茱萸湾码头上早已挤满了接驾的船只。
御舟一到,欢呼声、鼓鸣声、鞭炮声响成一片。两岸的官吏,跪成一片,趴在岸头接驾。
接着有一仙女般美人端着鲜桃,登上御船。乾隆皇帝见到这美人,又动了情,便喃喃笑道:“果然是江南美女,真是漂亮呀!”
帝话一说出,一个老太监上来把这个江南美人领下去,让她侍候皇上。
在御船前面一条大船上,名伶们正演着戏。乾隆皇帝正坐在御船的宝座上滋滋有味地看戏。船队徐徐慢行。站在皇帝两旁侍驾的,有兵部侍郎纪昀、吏部侍郎彭元端和几位大臣。
这一天,御舟行驶到扬州城内,两江总督萨载、江南河道总督李奉翰等,带领地方官吏,跪在船头上接驾。
皇帝传令把萨载叫进舱内,问道:“这里什么地方可以驻跸?”
萨载奏道:“回皇上话,万寿重宁寺已经建成,聊堪圣驾住寝。”
于是皇上吩咐大臣,就在重宁寺驻跸。纪昀陪同乾隆皇帝来到重宁寺,去年列刚建成的重宁寺看上去非常美丽壮观,一副富丽堂皇的样子。
乾隆曾赐匾“万寿重宁寺”,还御书两额为“普现庄严”,“妙香花雨”。可见皇上南巡之事,早就计划好了。
当天,乾隆皇帝就住在了重宁寺的大殿内,由美女及“仙女”之类的侍寝。随同的大臣们就不用忙活了,可以安心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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