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远碾子湾村史暨武氏族源考略

武 永 宝

一、关于碾子湾村特产的追忆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碾子湾村曾经是和大庙、虎豹口(民间俗名:虎帮割。或:虎半个。靖远土语,将一半儿,称作“傍个”)齐名的瓜果之乡。村中硕大的梨树比比皆是,个别者,树龄足有三四百年历史。这都是祖先辛勤植树所赐,我侪坐享其成也。

我幼小时记得,每年的春天,村子便成为花儿的海洋……梨树、苹果、杏树、桃树样样皆有。花儿的芬芳飘荡在黄河之滨,以及村子的四周。好远的路上都能闻得到这香味儿。村民们也以自己处于花海间而自豪,好似身处仙界,飘飘然,陶醉感油然而生。

而到了秋天,果实丰收,家里房顶、果房里到处都是堆天囊地的各色果实。那场景颇令人震撼。生产队的整座整座果园里,都由生产队长派上了岁数的人去照看。谓之曰:看园子。

靖远孙氏源流(靖远碾子湾村史暨武氏族源考略)(1)

我的父亲,名讳武振顺,在1980年时,就曾被队长委派看过园子。园子的名称叫做:史家园子。盖旧社会乃是史氏户族所有,新社会归于生产队。我当时高考落第,夏秋之际,曾顶替父亲看过这座园子。后来的1993年,我们家兄弟的新宅子,也改建于此。

秋天里,家乡碾子湾整个村子,一时都被成熟的果品所充斥。那是乡村最温馨、最富足的一幕情景。果子中最普遍、最多产的还是香水梨。这应该是梨树果品中的王者。我在2018清明节时写就的一篇引起广泛而热烈争议的文章——《杨贵妃与大庙梨花戏说》,其中对于香水梨颇多赞誉之词,并且对于各色梨树果品做了多彩描述。有人奇怪我对于梨树果品如数家珍般熟稔,其实这些知识都来自碾子湾香水梨的儿时的记忆。

果子大丰收后,村民们带上果子去西塬、南川等旱地粮食富足区换粮食。也上兰州、白银等地售卖。有时候生产队调动马车成筐成筐送到远处市场去销售。农民家里的果实一般会用自行车驮上一筐筐,去往靖远县城买卖,换些零花钱补贴家用。

我在上初中时,十四五岁左右,就被家父逼迫带上果品,诸如香水梨、红果子、枣儿去南川换粮,去县城汽车站等处卖果子,小小年纪就成了一果贩子……

碾子湾村有大宗果子售卖和消费,与县域临近村子比较,绝对算得上一大优势。其好处有二,一是可以随意吃,随意消费,一饱口福。这对人们颇具诱惑力,尤其在文革物质极度匮乏,甚至缺吃少穿的年代,尤其如此,常常令邻村人眼馋、羡慕不已。二是可以带来可观的经济效益。所以,邻村的女孩子似乎都乐意嫁给碾子湾村来。这是我幼时对家乡碾子湾村颇有优越感的强烈的一段记忆。

在旧社会,碾子湾的香水梨、冬果梨(俗称:大果子)曾远销宁夏、包头一带。这主要是贩子们用牛羊皮筏子,顺着黄河水流,将果子运送到那里集中售卖。那个时候,碾子湾村民去往宁夏银川,以及绥远包头等处做买卖很频繁。筏子上一路多险情,有中途落水而亡者。我的一位亲堂曾祖父,名讳武生让者,摆弄一筏子水果去往银川,中途操作不慎,筏子一头触上黄河之岸的绝壁,货物损失殆尽,筏子毁坏漂去,他和同伴则被巨大的力量甩落至绝壁上无奈哭泣……万幸的是人安全着陆,毫发未损。

也有在外乡做买卖赔本自戕者。如碾子湾村文革后期村支书王得权先生之父,就是去银川做生意赔本喝大烟水而亡……当时,大概赔本20个白元。这是民国34年左右的事情。那时,王得权先生其尚在娘腹,未出生,算是遗腹子。

我们50后、60后、70后,甚至80后几代人,都是受碾子湾各类果实的恩惠成长起来的。在挨饿饥馑的年代,果品帮助我们度过了困难期。我们对这片土地的养育之情,永生不忘!

靖远孙氏源流(靖远碾子湾村史暨武氏族源考略)(2)

二、先有柳林滩 后有碾子湾

我本是大学学历史专业出身,主业是历史学,文学创作其实是副业。十几年前,族人要修家谱,曾盛邀我查阅过多个版本的“武氏族谱”。遂对于自己家族族源的流变、演绎略有所知,并一度引起我对此进行一番稽考的兴趣。

族谱中最远的一个版本是大清咸丰年间编纂的,其存放在上湾里武治宪先生家中。而我的直系宗族家谱,据说毁于同治贼乱。这个旁系族谱的版本,成书于同治贼乱之前,其距今约有170余年历史。颇有参考价值。

值得一提的是,这几个版本中,都曾经提到“柳林滩”这一地名,经一再考证,这一地名就是居于靖远县城和碾子湾村之间的黄河“夹河滩”。

这处夹河滩,之所以初始之名叫做柳林滩,而不是其它,原因就在于这里多野生柳树,郁郁葱葱,久久成林。故名曰:柳林滩。话说黄河当中那岛屿般的滩涂之地,随着黄河洪流的冲刷而多有变化。一次特大洪水,就有可能将之前的“岛屿”吹得面目全非,有时候甚至改易其方位。岛屿——夹河滩一会儿靠近北岸,一会儿靠近南岸。若是在黄河水流相对稳定的年份,这座夹河滩的岛屿便基本保持原貌。

夹河滩——柳林滩,由于有黄河水的滋润,很适合农作物生长,所以,在黄河水位不能淹没整个岛屿的情况下,我的祖先便率领族群定居于此,劳作于此。岛屿之上,随之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历史演进到清末至民国时期,这座柳林滩竟然直接改名做:武家滩。这块地方大概就位于今天靖远县北城区县政府所在地的那片区域。随着上世纪70年代初黄河大桥及铁路的兴建,这块岛屿与靖远县城之间的河水被切断,河水主流北归。原来的黄河主流河道本来在武家滩与靖乐渠之间。而历史上曾隶属于糜滩镇的武家滩村,竟与乌兰镇连成一片,成了乌兰镇的一个自然村。今天,随着城市的扩张,武家滩村也消失了,不复存在……

这里要说明的一个问题是,我的武氏祖先,最初从我们的祖籍地山西太原府文水县被强制移民到靖虏卫,即靖远县城做军户,当时的主要任务和职责是防守城池,抵御河北岸的蒙元残余势力南侵。后来,随着蒙元势力消退、弱化,始祖的后人分支便进入夹河滩——柳林滩劳作庄稼,并定居于厮。再后来,便直接渡河在河北岸的碾子湾村安营扎寨,占领了地盘……这里遂成为靖远地界武氏家族最集中的地区。若是蒙古人的势力不被削弱,势力退出于此,族人是不敢进占碾子湾的。因为,从理论上说,当时这里是蒙古人的势力范围。

柳林滩被武氏家族占据应该在大明天顺(即公元1460年)年代以后,而这片夹河滩岛的兴盛繁荣,以及家族于兹生齿渐众,时间应该在明末的崇祯年间。即公元1630年左右。柳林滩作为跳板,我们武氏家族从此出发,继续渡河北进,进入碾子湾地界繁衍生息,时间大概就在这个时候吧。

靖远孙氏源流(靖远碾子湾村史暨武氏族源考略)(3)

历史演进到清末至民国时期,柳林滩即武家滩,一直都是以我的直系家族群落为主要居民的,武家滩的得名,也正是缘于此。应该说,武家滩、碾子湾两处合在一起,成为靖远县城附近武氏族群最集中之地,至今,这块区域的武氏家族人口总数大约接近3000左右。

三、碾子湾武氏族群源流考辨

靖远地界武氏,其源流,其迁移来靖远之始祖,究竟为谁?是个谜。

一说,靖远所有武氏族姓,均出自同一祖先。又说,几支武姓各有各始祖者。且来靖远之时间也有差异。据我考察所知,碾子湾武氏始祖,大约是明朝天顺初年(1456)之后被强制迁来靖远。而平堡武氏,则是明末崇祯(1630)年左右迁来靖远。平堡武氏祖先来靖远是做官而来,是自愿的,而非强制。两者从时间比较,竟相差近200年。

靖远地界武氏集中地有三,曰平堡。曰碾子湾。曰大庙。考辨多种族谱及历史资料,窃以为,碾子湾武氏迁来靖远最早。今大庙武氏,宁夏平罗武氏,以及会宁武家窑和几大塬上武氏,皆出自碾子湾村无疑。四面八方武氏皆从斯地分流而来也……《靖远县志》几个版本都记述了,碾子湾武氏来自山西太原府文水县。于此可知,这里就是我碾子湾武氏的原始祖籍之地。

至于平堡武氏,据可靠记述,也是来自山西。始祖武忠,武术高明,军将出身,被迁来戍守平堡军事要塞。其是否与碾子湾武氏同族,待考。然彼此同源则是无疑的。因为,天下武氏是一家。再则,都来自山西,同源可能性极大。

我们家族代代口头相传,在明朝中叶时期,有兄弟三人,因为偷盗几颗白菜,而被官府找茬儿借机充军发配于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靖虏卫。靖虏卫是一座与蒙元势力抗衡的前线边城,朝廷强迫祖先迁移来此,目的在于增强这座重要城堡的戍守力量。

由此可知,始祖当初来靖远,地位不高,等同罪犯。不像别的家族是宦游,或生意关系而来。这类家族在当地的地位较高,但毕竟是少数。大多数家族移民来靖远来的情形,彼此都差不多吧,基本都是军户出身。

初来靖虏卫的始祖三人,其姓名已不可考。据说,老大老二为人安分守己,留于靖远落地生根,遂有今日我族焉……而老三秉性顽劣乖张,与兄长二人不睦,遂被驱逐离家而去。去向,就是口外。也有说其自动投军远走口外……口外,就是指嘉峪关之外。明朝时期,新疆哈密地区亦属明朝版图。不管怎么说,老三算是去了口外,这一点是无疑的。

上世纪70年代,我的一远房族爷,名讳武维贵者,因一贯道问题被政府强制劳改于酒泉20年,刑满释放,遂归来。据他说,酒泉有一支武氏,族群甚众,言及源流,族人说,弟兄三人,初来自山西太原,然后靖虏卫,再徙至酒泉……这与靖远碾子湾武氏族源传说高度相似。武维贵遂将这支武氏认作“老三”遗族也,彼此相亲,关照有加。

靖远孙氏源流(靖远碾子湾村史暨武氏族源考略)(4)

最后,要说明的核心问题是,武氏是碾子湾村大姓,约占该村总人口的百分之六十以上。碾子湾村和武家滩村(柳林滩)同是我们武氏之发祥地,周边武氏之族源之地。

随着城镇化及棚户区改造运动的演进,碾子湾村与柳林滩(武家滩)村的命运一样,行将消失于城市的楼群当中。写这篇文章的目的就在于,提醒人们和族人,勿忘乃祖,勿忘故乡!

2019年9月4日写于平川陋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