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形物种标本博物馆(南岭物种的博物馆)(1)

俯瞰南岭国家森林公园。

异形物种标本博物馆(南岭物种的博物馆)(2)

丝膜菌

异形物种标本博物馆(南岭物种的博物馆)(3)

小菇

异形物种标本博物馆(南岭物种的博物馆)(4)

金发藓

异形物种标本博物馆(南岭物种的博物馆)(5)

独蒜兰

异形物种标本博物馆(南岭物种的博物馆)(6)

野外科学观测研究站布设的树干径流监测系统。

北纬23°上的唯一绿洲

距“广东屋脊”——南岭石坑崆不远处,有一座海拔约1700米的无名山峰。去的次数多了,广东省科学院广州地理研究所研究员周平和课题组便将其称为“猴头山”,“因为这里猴头杜鹃特别多”。

周平是南岭的常客,他的另外一个身份,是南岭森林生态系统国家野外科学观测研究站(以下简称“南岭站”)建设与运营的主要负责人之一。“地球同一纬度上,无一例外是荒漠和沙漠,唯有南岭是一片苍翠的世界。此外,南岭动植物种类之多世所罕见,是众多珍稀动植物的天然庇护所。”周平说。

同纬度上的珍贵绿洲

南岭处于北纬23°37′至27°14′之间,东西绵延约700公里,南北宽约400公里。周平说,地球的这一纬度,从西到东依次分布着美洲的墨西哥荒漠、非洲的撒哈拉沙漠、亚洲阿拉伯半岛的沙漠和南亚西北部的塔尔沙漠,都属于沙漠和荒漠,而南岭却是一片绿洲。

南岭是中国南部最大山脉,地处广东、广西、湖南、江西、福建5省区交界处。人们常说的岭南,便是对南岭以南地区的概称。

这片绿洲的形成,首先与南岭的地质构造密切相关。中国科学院华南植物园和广东省科学院广州地理研究所的专家曾联合撰文分析,南岭山地原本是露出南海的一块古陆,在漫长的地质时期,经历了特提斯海的东面漂移、中生代地质时期的北向漂移、加里东运动、印支运动、燕山运动、喜马拉雅山运动等多阶段地质活动,最终形成了纬向构造、经向构造、粤北山字形构造及新华夏系等构造互相穿插、彼此干扰、地质构造非常复杂的山地。

驱车穿梭在南岭各个山峰之间,层峦叠翠,生机盎然。作为重要的地域分界线和生态屏障带,南岭北挡寒潮南下,南隔暖湿气流北上。周平介绍,正是因为这片山地的存在,才使得南粤大地的气候如此温暖湿润,“再加上人类与自然的和谐共处,最终成就了这片珍贵的‘绿洲’。”

南岭作为地质与生态的“双重宝库”,正受到学界越来越多的关注。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研究员杨勤业就曾表示,南北的差异、不同海拔高度的变化,导致南岭有多种类型的气候环境。他说,气候资源丰富使得这里植物生长茂盛,天然植被表现出南北交错和垂直分布的现象,成为一个庞大的自然植物库。野生动物和珍稀动物的种类也异常繁多。这些都造就了南岭成为中国生物多样性最复杂而多样的区域之一。

“假如没有南岭,我很难想象,荒漠化的这一地区将会是怎样单调乏味的色彩。”在自己发表的一篇以《假如没有南岭》为题的文章中,周平如是说。

体现生物多样性的基因宝库

“最神秘的鸟”现身广东南岭,为我国特有珍稀物种;广东科研团队陆续发现并拍摄到南岭珍稀濒危野生动物;调查人员在南岭发现8个新种和16个新分布物种……2018年以来,南岭作为物种“博物馆”的形象,被越来越多人所知晓。

与南岭地质构造的形成一样,其生物多样性的历史也可以追溯到几亿年前。上世纪60年代开始,大量的恐龙化石和恐龙蛋化石在位于南岭的南雄市油山杨梅坑红层中陆续被发现,再现了南岭6700万年前白垩纪的恐龙世界,便是很好的例证。

新物种和珍稀物种不断被发现,让生物学家兴奋不已。“已知毒蛇类里的最大型蛇种莽山原矛头蝮,俗称莽山烙铁头蛇,是国家特级保护动物,它全身披着浅绿至墨绿色的斑纹,全长可达到两米以上。”周平介绍,2018年上半年,科研团队在调研时发现一条莽山烙铁头蛇,据了解,近几年该蛇种群数量在逐渐恢复上升,这也印证着南岭生物多样性正在恢复。

黄腹角雉和海南虎斑鳽是两类中国特有鸟类,同属南岭的“明星物种”。从广东南岭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展示的视频中可以看到,雄性黄腹角雉在求偶时“舞姿”曼妙而独特,它头顶两侧的蓝色肉角向上伸出,喉下甩出扇状鲜艳的肉裙,观赏性极强。而海南虎斑鳽更是由于其极为稀少而被称为“最神秘的鸟”,近年来,这两种鸟类均在南岭被多次发现。

除了各类珍稀动物,南岭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内发现的各类野生高等植物已累计到3890种,周平表示,“种类之多,世所罕见”,其中不少孑遗植物更是研究生物多样性的“活化石”。

广东省科学院广州地理研究所博士后曾巧专门研究被称作“广东松”的华南五针松。“广东松仅生长在南岭地区海拔800—1600米的山地上以及海拔1000—1800米的陡峭阳坡和孤峰上。为了适应悬崖峭壁的严酷环境,广东松每到冬天都会分泌出一种白色防寒物质,成为与众不同的‘蓝松’。”曾巧说,南岭这片独有的广东松原始林,为研究物种如何响应气候变化提供了绝佳样本。

未来的生物多样性中心

沿着山道向猴头山顶峰攀登,两旁的树枝上不时可以看到科研人员留下的标记便签。曾巧一直随身携带工具箱,借助特制的科研工具凿入广东松的树干进行取样,带回实验室观察分析广东松的生长情况及其与气候变化的关系。

上述都是科学家开展野外科研常用的重要手段。而如今,他们还有了更先进技术的支撑。

在南岭站的一处样地(用于生态调查采样而限定范围的地段),数百株树木树干的中间部分都包裹着一层银色“外衣”。广东省科学院广州地理研究所高级工程师李泽华介绍,“外衣”之下实则是一个又一个传感装置。研究团队在这处山坡的左右两侧分别设计并建立了地表径流场和测流堰,能够收集降水并精确地测定地表径流和小集水区的流量。

另一处样地则竖立着10余米高的综合观测塔及实时蒸散监测等多个系统。周平介绍,该塔及各系统布满了不同类型的传感器,具备监测森林调节小气候功能、森林涵养水源功能、生物多样性变化等多种用途,不仅有植物监测,还有动物和微生物的监测,可以同时进行多学科的监测与科研。

在南岭站,类似的样地共有24个,历时约3年建成。南岭站于2019年7月正式揭牌。这些样地主要沿植被类型变化,在沟谷常绿阔叶林、山地常绿阔叶林、常绿针阔叶混交林、山顶常绿阔叶矮林和山地灌草丛内布设,对典型生态系统的植物、微生物和土壤进行动态监测。“收集的数据被实时传送至位于广州的广东省科学院广州地理研究所等科研单位实验平台,由科研人员进行深入分析。”周平介绍。

“十四五”时期,配合南岭国家公园建设,广东省科学院还将推动建立岭南地区生物多样性中心。广东省科学院动物研究所学术所长、研究员杨星科说,中心将打造岭南野生生物种质资源库、岭南生物多样性大数据中心、岭南生物多样性监测网络、岭南珍稀濒危动植物保护中心等,未来努力发展成国家级区域性中心(华南生物多样性中心),并建成我国第二大野生生物种质资源库。

■延伸

对话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研究员魏辅文:

大熊猫爱“滚马粪”,

知道是为什么吗?

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研究员魏辅文长期从事濒危动物保护生物学研究,是保护生态学专家。3月28日,魏辅文参加在韶关举行的岭南生物多样性保护高峰论坛并接受了南方日报记者专访。他表示,野外台站是生物学研究最重要的基础,他期待着经济大省广东未来也能成为生态大省,在全国起到“领先一步”的作用。

南方日报:您如何看待野外台站对于生物多样性和生态保护的重要作用?

魏辅文:科学研究最重要的是要有平台,从事生态学、生物多样性等领域研究,必须要有野外台站,否则很难取得突出的研究成果。长期而扎实的野外研究能够帮助科研人员获取大量一手数据,建立研究模型,指导研究不断深入,因此,野外台站的作用是基础性的。

以我所从事的濒危动物保护为例,借助野外台站,我们发现了大熊猫的很多特殊习性。例如,我们发现了大熊猫一个很有趣的习惯,那就是在马粪上打滚,但其背后动因一直是谜团。经过长达10年的观测和实验室研究,我们认为“滚马粪”可能与大熊猫御寒有密切关系。进而,我们逐渐确定了马粪中的两种“抗冷物质”能够抑制大熊猫皮肤对寒冷的感受,表明“滚马粪”行为是大熊猫为了抵御严寒发展出的生存策略。

南方日报:目前南岭国家公园的建设正在积极谋划推进中,对于广东的生态发展,您有什么建议?

魏辅文:广东是经济大省,希望未来也能成为生态大省。

目前,我国已经开展了三江源、东北虎豹、大熊猫、祁连山、海南热带雨林、神农架、武夷山、钱江源、南山、普达措10个国家公园试点,对保护生物多样性起到重要作用。近些年,广东在野生动物保护等方面作出了许多探索并取得较大的成绩,我相信南岭国家公园建设将进一步助推广东生态发展与生物多样性保护。

此外,广东还是海洋大省,因此我建议广东在进一步建好南岭国家公园的同时,还应加强推进海洋国家公园建设。目前,我国海洋保护相对滞后,全国优化整合的海洋自然保护地占比远低于全球爱知目标(联合国生物多样性2020目标)提出的10%。作为经济大省和海洋大省的广东,应当在这一领域先迈一步,在全国起到领先一步的作用。

采写:南方日报记者 卞德龙 刘佳荣

实习生 罗慧庭

摄影:南方日报记者 梁钜聪

统筹:张志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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