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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培琛

2020年,美国著名电视台“网飞”上线了一部名为《瞒天过海:纽约史上最大赝品案》的纪录片。

影片详细地向观众们介绍了一件曾经轰动了整个美国艺术品鉴赏,和拍卖界的惊天大骗局,堪称现实版电影《无双》。

这个骗局发生于20世纪90年代初的美国,一对情侣将一幅幅精心仿制的名画送去专业艺术品机构,在骗过所有人的眼睛之后,以超高的价格将其卖给喜爱艺术品的富豪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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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仿制的名画一买就是20年,总涉案金额超过了8000万美金,卖成了全美最大的名画伪造案。

而这一幅幅甚至能够骗过所有专业鉴定机构的仿制画,作者竟出自一位中国中年画家——钱培琛手中。

绰号“无名”的绘画天才

1939年,钱培琛出生于浙江舟山,父母在解放前跑去了台湾,12岁的时候他迫于生计去投奔了上海的姑姑。

小时候的他非常内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坐在窗户边上看着外面——他喜欢观察事物,尤其喜欢观察细节,有时候一坐就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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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学之后,他强大的绘画天赋被激发了出来。小小年纪就能画出具有很多细节的风景画,而且他具有非常丰富的想象力,经常能画出非常奇特的东西来。

姑姑在发现了他这方面的天赋之后,也开始让他在这方面深造了起来。上学的时候,钱培琛画画的时间远远要比听老师讲文化课的时间长得多。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画工越来越精进。但是在当时的国内,并没有多少人懂得欣赏画作。从学校毕业的钱培琛为了维持生计,只能不得已参加工作,做了一名数学老师。

但是画画这项爱好他可是从来没有耽误过。在旁人看来,上班只是他的副业,画画才是他的主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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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年,已经40岁的钱培琛和朋友们聚在一起,效仿加拿大的“七人画派”,搞了一个名为“十二人”的画展。

“十二人”画展有超过两千人观看,其中还不乏很多上海美术界的前辈。

而作为创办者的钱培琛,自然在国内绘画界打出了名声。这次画展的成功,使他成为了当时中国画坛的先锋人物。他认为,自己的春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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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年,他受邀前往位于美国纽约的“艺术生联盟”学校进行留学,旨在提高自己的绘画水平。

在国内,他是前卫与创新的艺术家,但是到了美国,他只能算是一个有些绘画基础的小学生。

而且虽然是被招收入学的,但是学费还是要自己承担的。两年前办画展时,他几乎掏空了自己的口袋,此时手中只有母亲临行前塞给他的1000美元。

可像他这样的艺术生,每月最少也要500美元的开销,这还只是维持生活罢了。无可奈何之下,钱培琛在生计和爱好面前再一次选择了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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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初只能像其他留学生一样,做一些杂工来养活自己。在美国的第一年,他几乎尝试了所有底层工作,清洁工、服务员、建筑工人。

虽然薪水勉强够自己生活,但是他哪里受得了如此身份上的落差。

在他感叹天命不公时,他在纽约的格林尼治村发现了当地人对绘画的热爱。于是,他开始搬着自己的画板,坐在公园里给人画肖像画。

由于画工精湛,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来找钱培琛给自己画肖像画,有时候他还会碰到一两个有钱人,请他去家里画全家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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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培琛第一次感觉到被自己的爱好养活的感觉,随着顾客越来越多,他的荷包也就越来越鼓。生活条件好起来之后,他有了将自己的妻女接到美国来的念头。

当时的美国,最不缺的就是骗子。钱培琛在运作将妻女接来美国的事情时,遇到了骗人的黑中介。

就这样,不仅他的计划落空了,就连辛苦攒下的生活费也被骗走了。艺术家往往比常人更加敏感,此时,他感觉自己的世界几乎是黑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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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人合伙进行抽象画作

天无绝人之路,就在他失魂落魄的时候,他在街头遇到了改变自己一生的人。

1990年,年过50的钱培琛已经在美国闯荡了将近十年。他早就已经从纽约艺术学校毕业,但是此时的他只能继续流落街头,靠卖画维持生计。

一天,一位来自西班牙的游客卡洛斯在曼哈顿广场上闲逛,他无意中瞥到了街边钱培琛的画。

在仔细端详了一阵之后,卡洛斯兴奋地询问这些画是不是钱培琛本人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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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斯

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卡洛斯当即甩出一张20美元,让他给自己画一张肖像画。在看过钱培琛的画工之后,卡洛斯立马带着他参观了自己的画廊。

原来,卡洛斯是一位西班牙裔的美国人,而且是一个富商。钱培琛在进入到他的私人画廊后就震惊了,因为他看到了墙上挂着的绘画大师毕加索和莫奈的作品。

在画廊中,钱培琛表达了自己对绘画方面的独到见解,卡洛斯也表达了和他一样的艺术理念。二人相见恨晚,一直聊到很晚。从此之后,二人就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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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斯对钱培琛非常照顾,经常光顾他的画摊购买他的画作,甚至还出钱帮助他举办画展。在卡洛斯眼中,钱培琛的作品可以与欧洲很多绘画名家相提并论。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卡洛斯向钱培琛提出了一个请求——让他临摹一副美国抽象派大师杰克逊波洛克的作品,如果画得像的话,他将以平时数倍的高价进行购买。

没人会跟钱过不去,而且临摹大师的画作本就是每一个画师的必修课,钱培琛欣然应允了。而且自从他来到美国之后,他对于美国抽象派画风就越来越痴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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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洛克

虽然他自身在这方面没有很强的创新能力,但是在仔细钻研过几位大师的绘画特点之后,他还是凭借自身精湛的画工,

卡洛斯在看到仿品之后惊为天人,以5000美元的高价收走了钱培琛的临摹画。

之后,卡洛斯经常来找他进行临摹,每次来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必须临摹得一模一样。最高的一幅画,卡洛斯甚至开出了8000美元的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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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期合作中,钱培琛也曾对于卡洛斯高价收取临摹画的举动产生过怀疑,但是卡洛斯给出的高价让他将所有顾虑抛在了脑后。

因为有了卡洛斯的“帮助”之后,他终于有钱买了自己的公寓,甚至还如愿以偿地将妻子和女儿接到了纽约。

此时,他终于可以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世界里了,用自己的爱好赚钱是他一生的梦想。

然而,钱培琛不知道的是,他以几千美元卖给卡洛斯的画,正被一个女人以成百上千倍的价格卖给美国的富豪们。这个女人正是卡洛斯的女朋友——格拉菲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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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美国,抽象派画作盛行,在各大拍卖行中屡屡拍出天价。由于其晦涩难懂的艺术风格,经常能收到亿万富豪们的青睐。

正是看到了这一风口,卡洛斯开始和女友合作进行伪造艺术品的贩卖活动。

卡洛斯和钱培琛相遇的那一天,正是卡洛斯上街寻找有能力的画家的时候。他让钱培琛看到的画廊里的画,也都是仿造的,为的就是让钱培琛能信服自己。

他从钱培琛那里收来画作,然后对其进行各种高科技的做旧处理,然后让女友伪装成社会名流,推销出去这些仿制画,这几乎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而这些,钱培琛都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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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卡洛斯找到钱培琛,开价1万美元让他临摹一幅抽象派大师马克罗斯科的名画,之后进行二次创作画出一幅名为《无题》的新画。

在钱培琛画好之后,他立刻带着画来到了诺德勒画廊。

诺德勒画廊是美国最大最古老的私人艺术品收藏机构,职业经理人安福利德曼看到这幅画之后,简直是喜出望外,准备查询这幅画是否在画家的作品目录中。

而卡洛斯的女友格拉菲拉声称,这幅画是一位不愿意透露自己身份的神秘贵族,委托自己进行贩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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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格斐拉还表示这位富豪有很多类似的画作,但是他本人对艺术品并不感兴趣,收集这些都是以投资为目的的。

经理人很快就相信了这个故事,因为很多富豪都是这么做的。于是她立刻喊来了几名专业鉴定人员对画作进行了鉴定。

不得不说,钱培琛的画工实在了得,卡洛斯的做旧工艺也十分到位,几位专家鉴定后得出了一致的结论——这就是大师罗斯科的真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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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幅大师没有公开过的真迹,对于任何收藏家来说,这种诱惑都是致命的。经理人立刻代表画廊,出价95万美元买下了这幅所谓的真迹《无题》。

在之后的拍卖会中,诺德勒画廊更是将这幅画拍出了830万美元的天价。

在此后的20年间,卡洛斯成为了这座画廊的稳定“供货商”,他一共向画廊卖出了63幅作品,总售价超过了8000万美金。而这些所谓的“大师真迹”全部都是出自钱培琛一人之手。

他画的这些画被收藏家们疯狂追捧,甚至有一部分被收录进了美术馆和博物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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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窗事发

2011年,一位名叫皮埃尔的收藏家由于和妻子闹离婚,二人决定分割财产,而他财产中正好就有一幅从诺德勒画廊买来的画。

按照司法程序,这幅画必须要拿去鉴定一次才能进行分割,但是这次简单的司法程序却意外地破获了全美最大的诈骗案。

鉴定人员在画中发现了1970年才制作出的颜料,但是这幅画的原作者早在1956年就已经去世了。就这样一个简单的小失误,让卡洛斯阴沟里翻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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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真相的皮埃尔迅速向诺德勒画廊提出了法律诉讼,而得知消息的富豪们也纷纷将自己手中的画拿去鉴定,结果全都出奇的一致。

一时间,这家美国历史上最负盛名的画廊,在铁证面前被迫关闭。由于涉案金额过大,美国FBI直接参与了调查。

在经过一系列的调查取证后,他们逮捕了始作俑者之一的格拉菲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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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狡猾的卡洛斯此时早已逃回了西班牙,而且由于西班牙没有引渡条约,所以卡洛斯时至今日依然逍遥法外。

2013年,已经从美国回到上海生活的钱培琛突然接到了美国FBI警方对电话,这时钱培琛才知道事情的原委。后来,钱培琛接受了美国广播公司的访谈。

在节目中他表示,“我以为卡洛斯只是一个普通的收藏家,他对我的画很感兴趣,经常让我给他画画,他给的报酬也很高,但是我从不知道他那这些画出去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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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钱培琛还对收藏家花费几百万去购买这些画作感到十分震惊。他说:“我都不知道我的画能值那么多钱。”

在接受采访后,已经70多岁的钱培琛成为了名人。不断有人前来拜访他,请他来临摹各路大师的画作。

但是这回,钱培琛都会在画好之后,在画布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他不希望有人再拿他的画出去招摇撞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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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格拉菲拉在审讯中则将全部犯罪事实都推到了卡洛斯的头上,由于证据不足,她只被判处了9个月的监禁。

事实上,如果不用技术手段的话,钱培琛的画真的可以称得上是以假乱真。曾经有一位原作者在看到钱培琛对自己的临摹画后说:“就连我自己都分不清哪一幅才是我画的。”

虽然,这桩历史上最大的艺术品造假案的嫌疑人并没有悉数落网,但是这件事情还是推动了全世界对于艺术品真伪鉴定方面的专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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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培琛的仿制画也被各个专业鉴定机构的工作人员拿去研究比对,以此来提升他们对于仿制画的鉴别能力。一场载入史册的惊天骗局,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参考资料

[1]《中国新闻网》2013年12月23日,《涉假画案纽约华裔画家回应质疑 称对造假不知情》

[2]《文汇网》2019年8月18日,《上海书展|一桩百年罕见的“天价伪画案”让他重回公众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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