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尚任的《桃花扇·赚将》中曾说:“自古道:‘强龙不压地头蛇’,他在唇齿肘臂之间,早晚生心,如何防备?” 姚雪垠 《李自成》第一卷第二十四章中也有这样一句话:“如今龙困沙滩,连小贼娃儿也敢欺负咱!有什么话说呢?这就叫强龙不压地头蛇!”
那么,这里所谓的“地头蛇”到底何解?其实,在很多时候它并不是指某地一霸。
话说,周勃生活在大汉文帝时期,那时周勃身为绛侯,身份尊贵,生活优渥,原本的日子过的很是顺风顺水。可是,他不久后就遭人诬陷,被下了大狱。
周勃的一生其实没经历过什么惊心动魄的大事,更没有受过牢狱之灾的苦,这一次被下了大狱,他立马就慌了神,面对审问的时候更是不知道回答什么才好,这样一来,时间拖的久了,他遭受的都是狱卒的虐待和凌辱。
周勃本来就不是什么硬骨头,但是,自己又确实没有谋反之心,如果挨不住打承认了,他需要面对的只有死路一条。于是,他左思右想,那就只能贿赂了。他用重金贿赂狱卒,想着换来自己的平安。狱卒拿人钱财,自然要为人消灾,于是,就在公文牍上悄悄的写了“以公主为证”,意思是暗示他,让他去找公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那么,公主和周勃又有什么关系呢?
原来,周勃和皇帝是儿女亲家,公主也就是他的儿媳妇。这样的关系,公主自然会帮他,于是,经过了一番周折,周勃终于得偿所愿被放了出来。他走出监狱他就仰天长叹:“吾尝将百万军,然安知狱吏之贵乎!”
也难怪周勃感叹,他这样身份的人,曾经是大汉的开国元老之一的人,最辉煌的时候甚至统领千军万马,所以,平时在他身边的朋友都是一些太尉丞相之流,其他的小官他是根本不放在眼里的。谁曾想,老了老了受了一遭牢狱之灾,而自己平时根本看都不看一眼的小狱卒居然还需要自己费尽心思的去巴结。
不得不说,他的这番经历与“虎落平阳被犬欺”极其吻合了。地位尊崇的周勃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必须要向不入流的狱卒低头才能摆脱自己的困境。这也恰恰好验证了一句俗语:“强龙不压地头蛇。”
可以说,在这个大千世界里,无论身份地位的高低,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擅长区域和优势。像周勃这样的人,平时关注的和愿意结交的也只是那些达官贵人,而在他们眼里毫不起眼的普通人的人群从来不会在他们的视线中出现。只有真正摊上了事,他们才会知道,平时根本不放在自己眼里的人在他们自己擅长的领域内是不容小瞧的。
这样看来,即使是在权力至上的古代社会中,权力并不是万能的,而且,是会随着时间和空间变化的。周勃就是一个经典的例子,因为年纪大了,不在其位,自然也没有了以前的权力。所以一旦进入了监狱,就到了狱卒的权力范围。
在这里,狱卒是地头蛇,如果不低头,他这个过时了的强龙不管以前多么强大也不可能逃脱出去。说到了这里,不仅让人联想到另外一个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是当代作家,名为王跃文。他早年在县政府工作,一次,他跟着领导出差到了外省。在出差的过程中,有个十分奇怪的现象让他很是不解:“随着出差的路途越走越远,领导对下属们的态度越来越好,甚至,到了后来领导可以和下属们非常和蔼的开起玩笑。”
下属们纷纷觉得原来他们以前对领导有所误解,其实,他们还是挺好相处的。可是后来,他们发现他们又错了。在返回的途中,随着距离的缩短,领导的态度也越来越严肃,直到回到单位,领导又是那个冷冰冰的,高不可攀的领导。
可以说,王跃文的这个例子说的极为形象,用最简单的现象说出了权力的地域性。而且,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还有一些类似的事情发生。比如:一些官员在位之时和退休之后的态度判若两人,待人接物都变得和蔼可亲了许多。
所以,一个人的性格是需要经历去塑造的,一个人经历的多了,就会明白许多以往不明白的事情。周勃不在其位没有权力的年纪,遭到了这样一场牢狱之灾,可以说是苦难,也可以说是幸运。正是因为他对狱卒的无奈低头,让他有了“狱吏之贵”的感叹。
其实,周勃身处这样的社会中,严格的等级制度使得他的思维中有着明确的上下贵贱之分,像他这样从不把普通人放在眼里的人绝不是个例,所以,对他对狱卒,我们都谈不上指责。
参考资料:
『司马迁·《史记卷五十七·绛侯周勃世家》、《桃花扇·赚将》、姚雪垠 《李自成》第一卷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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