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囊的世界里很单纯,很容易满足。
洪杰头正享受着抽烟,香招走近唠叨:“人家住的房子都是宽敞明亮,咋洪杰头你住这矮又挤的破房也那么舒心阿?”洪杰头一笑:“不舒心又咋办,香招你心眼大心机深、你告诉我。”香招思想一阵细说:“我一直觉的奇怪,洪帮乞丐帮废了,那个白茶花肯定存了好多钱。”洪杰头皱眉问:“白茶花存好多钱跟你有什么关系?”香招凑近洪杰头嘀咕:“你没看到白茶花的瓦片土屋都快倒了吗,我就想要是趁白茶花不在,咱进她屋子去偷!”洪杰头担忧回:“这你也敢想,不过我倒觉有理,咱要去偷白茶花的钱,你得打扮成乞丐婆,而我在后头给你望风。”,“行!”香招喜色:“咱说干就干。”洪杰头点头。
黄土大埔,南京和东京在跑步,镇西也加入跟着跑,镇中蹲地玩沙。挎篮子的白茶花一瘸一拐走进大埔,她拿着桃花枝追打着几个跑步的孩子。镇北几个跟斗翻跃进大埔中,顿时几个孩子也学翻跟斗,白茶花转对灵活翻跟斗的镇北追,镇北索性背起镇中故慢慢跑步,惹的持桃花枝的白茶花更追着打,直吓坏后背的镇中大哭大叫。
香招一身破烂肮脏走进乞丐营,乞丐营的路边都是破瓦罐片片。洪杰头远远东张西望,他眼瞅着香招进入白茶花的瓦片土房里、更是谨慎把风。谨慎的香招在土房里翻箱倒柜,又掀棉被摸大衣边边角角的寻找,她翻找好久还听到外面洪杰头悠闲吹口哨暗示没人的声音,于是香招更放心的摸索偷着。
黄土大埔的白茶花眼跳心慌,她有种不祥之感,于是挎篮子回乞丐营。香招正满意和洪杰头手挽手要离开乞丐营,白茶花一眼瞅着就敏感不对头的喊住:“你俩鬼鬼祟祟跑这来干什么?”洪杰头回:“路过的。”,“不对!”白茶花举打狗棒挡住:“看你俩手拉手,你个大男人拉一个穿肮脏破烂乞丐婆的手,明显就是作贼心虚。”洪杰头推倒白茶花,仓皇拉香招夺路而逃,白茶花大喊:“抓贼阿――!……。”偌大乞丐营空荡无人,白茶花喊破嗓子都没看到一个人,她蹒跚急进瓦片土房,眼瞅惨乱的一房子,她悲愤嗷一大声“啊――”瘫软落地。白茶花这一倒就没再起来,她死了,好长的时间尸体腐烂传出才被人发现。
段段的大儿子叫建官,二儿子叫建桥,建官和镇西在走廊撕扯着吵架,建桥挡住镇中,段段在一旁助威:“建官、建桥都看好了,走廊是我们的,别让几个狗娃子过,哪个不听话,就打死他!”可怜镇中躺地直哭,直乐的建桥得意而笑。镇西为了要过走廊,已被建官抓打的浑身是伤。文阳回家不忍心看自己孩子遭罪,于是窝囊下跪恳求:“段段,行行好,折磨大人可以,你干嘛要折磨几个孩子呢?孩子是无辜的,你就饶过他们吧,求求你了!”段段眼瞅落泪下跪哀求的文阳更得意,他挥鞭子抽打一大声的大声道:“母债儿偿!父债子还!只要谁欠我的债――!我必令他们子孙不得安宁。”镇中被鞭子声吓哭的直搂着文阳,文阳愤色哽咽回:“这算什么债阿?!明明是段段你无理取闹。”哑女急过来扶起文阳,她直对段段比手划脚“阿吗阿吗”的哀色肯求,段段恼怒推开哑女,正好孝英过来,孝英近前理论:“段段阿,都是父母生的有血有肉的人,你眼瞅国阳没了老婆、还这样欺负他,你眼瞅几个孩子没了母亲、你还这样欺负他们,这可真伤天害理;你说文阳欠你的钱,你拿证据阿,空口无凭这样埋汰人是犯法的;再说了,你们现在住的可是文阳的房子,你折腾这样明摆着是欺负人!”段段撒泼喊:“我不管!是他们家宝宝从我这里大把大把银元拿去的,我那银元放银行都长利息,我那利息已够租文阳这几间破房烂宅的了,除非她们把银元还给我,不然事情没完!”孝英正想说话,利智出来喊:“对!我家段段说的没错,这银元不还过来,事情没完!”利智气势汹汹抬高脚放凳子上,孝英低声自嘀咕:“岂有此理。”孝英拉过文阳:“我开我家边门,你从我房子里绕一圈进去吧。”文阳垂头丧气拉着镇西和镇中绕一圈走孝英的边门进去。
窝囊的人也有自强自爱,窝囊透了的文阳砸破自己房间的后墙,硬生生整弄出了一条可以自由出入的门道。
晋江,倚山傍海得天独厚,五里桥、龙山寺、姑嫂塔,等等都是晋江名旅游景点。海鸟飞沙滩、飞山头来回穿梭叫着,那似是当外婆荷香的心;荷香晋江的家并不靠海,大片的黄土山坡地尽是种些花生、地瓜、玉米,再就是比较低洼有水源的才种得上稻子。龙文和老四龙地推独轮车运肥水,刨地瓜的桂花婶大声喊:“龙文,龙地,你阿母荷香咋没过来刨花生?”龙地看一眼龙天而喊声回复:“我家安阿爸眼哭瞎了,阿母送他去看医生。”桂花婶“哦”一声就没回话了、自低头唠叨:“我这荷香阿嫂怪可怜的,玉女那么好的女儿我看着都心疼咋就没了;唉,荷香的大哥跟着也没,这家安就天天哭玉女,活生生把眼都哭瞎,想着我桂花也为荷香好难受。”
龙文喊住龙地:“阿地,我这一车肥水送田里要回去了,我明早要和丘伯去越南,得及早收拾行李;人家丘伯说越南的钱都是上万、上亿的,大哥我龙文赚到钱定回来光宗耀祖!”龙地眼神明亮:“文哥,你赚到钱回个消息,地也去越南和你混。”龙文喜色回好,俩兄弟亲热推着独轮车远去。
龙文天没亮就背布包行李远去,荷香送到看不见他才转回。家安双眼灰白瞎了,他一想起玉女就会嗷哭一声,荷香安慰:“不要哭了,再哭害我也跟着难过;你看咱五、六个孩子都长大成人,就为孩子们能安生过日咱就忍忍吧。”家安点头,接过荷香为他点好的烟巴嗒起来。龙天是老三,龙地是老四,老五是龙女,他们和荷香打着招呼,自一阵跑去河里摸田螺。
桂花的女儿偏瘫呆傻又瘸脚,两人一步一步从墙脚过来,蹲在门边吃饭的龙地打招呼:“桂花婶,又带女儿出来走了。”桂花叹一大声:“苦命娃,想着生这女儿我就要哭;三八婆婆喊什么时辰差一分,害的女儿生一半又硬塞进我肚子里,又硬生生拔出来!看给好好的女儿拔这个型的,看今后咋过日子。”龙地听的不敢笑,桂花女儿停脚口水直流,她含糊不清口舌说话:“阿母生我一半又给塞回肚里,又硬生生拔出来!把我拔这个型,嗯嗯嗯,……。”龙地忍不住笑出来了:“生这个型也没办法了。”桂花拉女儿找位置坐下,荷香勤快送过来一盘田螺:“桂花,这些田螺带回家炒,我刚才炒了一盘,几个孩子吃的挺高兴的,说下午还要去摸田螺呢。”桂花欣喜接过:“荷香阿嫂,真是谢谢你阿;每次阿嫂有田螺,都挂意着给桂花,我这心好过意不去。”荷香满不在乎,桂花的女儿看着田螺直高兴抖脚,桂花又问:“阿嫂,家安去看眼睛,医生怎么说?”荷香不敢声张而俯桂花耳朵低说:“医生说家安不止眼睛瞎,连耳朵都聋。”桂花惊眼又叹气。
镇西和南京都去上学了,文阳教镇中去运粪子,镇中一学就会,于是他开始到处去寻找有鸡、鸭、猪、牛落下的大便运往畚箕里 。米宗靠近含姑子,他学唱戏的声声喊着,含姑子细声说:“米宗,你唱戏不能乱喊乱叫,要象传宗在台上那样一句一句的唱。”米宗嘻皮笑脸:“传宗会的我也会。”他说着直爬上厅前方桌有板有眼的舞唱:“黄莺、树上声声啼。”米月看的掩嘴不敢笑,米华助声而来:“米宗真棒!下一句再唱。”米宗挠头想好久:“才觉、楼前阿、阿――。”含姑子看米宗舞步在方桌子上阿好久阿不出来而暗自好笑,传宗如及时雨而来:“才觉楼前阿好春光。”米宗如获救星又认真唱下去:“儿女、相恋如花酿。”倩男闻传宗声音而过来:“传宗,难得今天能看到你,看我儿子米宗天天听你唱戏拉二胡的,他都有板有眼的也懂了些。”传宗坐下倩男腾出的凳子:“米宗这孩子有音乐天份,不学唱戏真可惜。”米宗被说的跳下方桌躲在含姑子怀里。传宗掩脸咳两声脸色有些泛白,倩男急问:“传宗你这是感冒了、还是?”传宗缓色回:“最近不知为什么总会一阵阵咳嗽,去找医生了,打针又输了液。”倩男直讲:“传宗是才貌双全的好男人,唱戏唱的都成明星了,不知有多少观众暗慕着您呢!你可要自多保重。”躲角落的米月细眼暗打量传宗:“浓密乌黑的头发、眉毛,眼睛柔亮可亲,鼻子如倒葱挺直,弯月嘴巴一笑白牙尽露,额头宽厚,两腮净美,下巴方圆,方圆的脸型叫人爱怜,个子不高不矮的微胖,举手投足如他台上表演特有风度……。”米华悄悄碰了一下米月,米月依然回不过神,秀藕正好走来:“米月、米华,都在忙什么?”米月缓神暗自羞脸红,米华笑的直喘不过气。
柔美悠扬的二胡声巷子口传出,镇中听的忘记了自己是在运粪子而靠门边偷听;番阿妹叹一声问:“传宗,传祖要有你这么优秀就好了;可我好奇怪,人人都夸你优秀,咋你没象传祖那样耍个老婆养个娃儿呢?看人家传祖都快做爷爷了,而且哑女这媳妇也值我心疼;唉,真是歹竹出好笋,好人注定孤独一生阿。”传宗正要安慰翻阿妹,一眼见着贴门边的镇中,急前拉进屋里:“镇中乖,你喜欢二胡吗?喜欢唱戏吗?”镇中点头,传宗递过二胡:“你拉下看。”镇中坐着模仿着拉了两下,传宗竖拇指直夸:“真有音乐天赋,镇中你经常过来,我定教你拉好二胡。”镇中点头。
秋分正劈腿翻跟斗,荷香来了、近前讲:“真看不出秋分侄媳妇身手这么好!也难怪文光怕你,他怕的躲山区都不敢回家。”秋分擦额汗:“荷阿姑,文光是酗酒如命,他不让我管。”荷香与秋分正要进屋,忽传来二胡声,荷香问:“秋分,这应该不是传宗拉的二胡声吧。”秋分点头回:“这是镇中拉的。”,“镇中也在拉二胡啦?”荷香眼一亮直寻二胡声走去,只看到传宗在细心指导镇中。二胡声停,荷香拍手鼓掌:“真是谢谢传宗教我外孙拉二胡,镇中拉的还真可以。”传宗又咳嗽,镇中腼腆叫着“外婆”而挨着荷香,荷香关心直问:“传宗咳嗽了,有去拿药吗?”传宗点头,番阿妹房间出来:“荷姑子,来看外孙了阿。”荷香温和回复:“这不又听说洪帮要演戏,就编话题忽悠家里老头子;唉,我荷香走一趟外孙家来去不是,在家里挂意外孙,来到外孙家又挂意家里,真是遭罪。”传宗吃药后精神多了,他安慰荷香:“荷阿姑,洪帮要演几天大戏,来了就安心好好看,正好我阿母和你和含姑子有伴。”荷香喜笑颜开:“传宗说的是,我这一来阿、是专程要看传宗演的戏,还有就是陪番阿妹和含姑子唠嗑的。”番阿妹笑的开心,荷香拉镇中道辞离开。
秀莲一看到外婆荷香到来,直乐的粘着她亲热,秀藕也是。镇东去上班了,镇西整天不着家的到处去玩,文阳一回来,荷香细声讲:“文阳阿,你看秀莲长大的都能嫁人了,得买台缝纫机回来,秀莲会踩缝纫机自然爱补衣服,你看几个孩子调皮的衣服破了都没人补。”文阳甚觉有理的点头答应。
黄土大埔,程叔又开始在搭戏幕,传宗在后台和队友演练,程叔拉过新演员做介绍:“这位会吹拉弹唱、会表演的老师傅叫传宗 。”新演员哈腰致敬,程叔又给传宗一一介绍:“我们最近新加入的演员是明圆、云月、昭伟、志鹏,……。”传宗对新演员的外貌形象都很看好,程叔介绍完毕自去忙,几位新演员歉虚又热心的与传宗互探讨交流演戏的要点。
文阳一买回缝纫机,秀莲就欢喜的直找衣服缝补。哑女的嘴笨心却灵,她拿出成业的衬衫直找秀莲缝补,秀莲一阵踩踏缝纫机功夫就缝补好,直乐的哑女竖起大拇指;成业寻哑女而来,他一眼看到秀莲手里的衬衫就很别扭,哑女不容分说拽成业近秀莲面前,忙索索的秀莲毫无想法直帮他穿上衬衫、而查看缝补过的衣角时,秀莲一下心慌耳跳的撒手捂脸,恰好秋分进来看到,秋分打量二人自暗笑故咳嗽:“晚上大埔的戏是传宗拿手好戏!咦,这成业长的跟传宗是一模一样,还真是一表人才,指不定将来和传宗一样的大红大紫!”几句话不由秀莲抬起羞红的脸盯着成业,这下成业笑了。
明月高挂,二胡飞弦声声悠柔的、直令台下观众柔心满肠,柔美的苦旦在台上如泣如诉亮嗓,直勾走了台下无数观众的心,随观众一阵一阵的鼓掌叫好声后,演苦旦的明圆一下台,就有观众追台下赞叹不绝,程叔哈腰给明圆递茶:“明圆阿,你这是初绽放的玫瑰,太给咱戏班赚脸了!特别是你那男扮女的奧妙,更是戏里的精妙绝伦阿!”明圆被捧的几分羞涩,台上几新演员云月、昭伟、志鹏一出场,那明亮嗓音和利落身手更是使的观众“嘖嘖”称奇叫好。
一晚好戏、直令荷香和含姑子互传讲叙着新戏角的精美台风,番阿妹抚摸着传宗:“传宗,你真是令人爱怜不舍阿,阿母的魂也被你的唱戏模样给勾走了。”传宗笑的很开心:“阿母,只要你高兴就好。”传宗说着就拉过镇中教他练曲子。番阿妹自嘟囔:“遗憾的就是没个女朋友”。
香招正与人在讲洪帮唱戏的美妙时,洪杰头拉过她:“香招,这洪帮侨客多,洪帮人真有钱阿、一晚几千的戏也舍得请过来演,我想那戏班长几晚的戏钱肯定收入不少,咱想个法子把戏班长的钱给套出来阿!”香招贼眉鼠眼一滴溜:“你这想法倒是不错,可今天已是最后一晚的戏了阿!”,“赶紧想办法!”洪杰头催促:“再做回大的刺激一下,管它妈的!”香招左思右想:“要不咱直接去绑架戏班长!”洪杰头直点头:“行!”两人凑紧搬指掐算着。
利智眼尖瞅着秀莲和成业在墙角牵手,她回大门口自亮嗓子戏说:“唱戏的就得有色有色,才会搭人的心勾人的魂,这要是有唱戏的熊娃子要勾女人的心阿,勾哪个女人、就哪个女人作贱给勾上,……。”利智正说着,她一斜眼就看到文阳巴巴脸的走来,利智故大起声:“唱戏的把人的心唱坏了,不行――!我刚哪只眼睛就瞅着玉女的大女儿要跟人家跑喽,完蛋完蛋,指不定人家在互演西厢记了,……。”文阳不聋不哑,他听着低头走过。
回到家的文阳也看到成业和秀莲在门口站着;秀莲一进门,,文阳直数落:“秀莲你咋和成业在一起!别落的人前人后说三道四,那成业的阿母是哑女,弄不好日后你生个哑巴孩子,那咋办?再说成业的阿爸成天游荡在外不务正业,而且我还听人家说你阿母是成业的阿爸害的!这秀莲你要跟成业在一块,我不同意!前几天林香嫂说帮你找了对象,再几天就要过来对看了,秀莲你今后别和成业在一起!”秀莲心难受,碍于不敢违背文阳,她默默点头。
今晚的黄土大埔不见月亮,戏台上依然灯火通明、锣鼓喧天,明圆、云月、昭伟、志鹏的出场又使台下观众热烈沸腾,掌声、喝彩声不停。洪杰头和香招都一身黑色暗躲着,程叔在台上殷勤为新演员递水,传宗下台自去拿茶叶。洪杰头看大半晚时间没个唱戏的下台,香招一瞅着传宗就出声:“洪杰头,看这戏台上下来的男人有老板模样,戏快演完了,咱别耽误时间,动手!”洪杰头一使眼“噌噌”溜至传宗后背嘴一捂,可怜传宗被拉到暗处。
人在落魄事非多,风霜刀剑迎面扑,光华失色渐凄凉,灾难更伤窝囊心,泪随河流窝囊人。
,